下了一夜的雨。錦城的空氣都瀰漫著潮濕。沐悠然噘著小嘴,站在商昊南公寓的樓下。俏麗的小臉上滿是糾結。
知道拚命說服自己放棄,想開點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事情,是你拚命說服自己,拚命讓自己不要去想,卻是會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的。
也總會有一些人。是你拚命讓自己忘記,卻依然不停的想,不停的惦記著的。
好比她現在,她明明拚命讓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是卻還是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那天晚上的一切,一直像是腦海裡不停放的電影一樣。不斷重複不斷重複。
讓她昨天晚上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一早起來想去找姐姐問清楚,可是姐姐不在家,一早就出門,說是去她的同學家拜年了。
天氣還陰陰的,沐悠然的心情十分鬱悶,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撓了撓頭,她在路邊站定,看著樓上的公寓。這麼早,商昊南應該在家吧?
要不要上去找他呢?
去找,不去找。在這裡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了,可是依然沒有答案,就算上去找,她去了要說什麼?怎麼說?
心情十分糾結,邁開腳步忍不住又開始來來回回的走。初春的錦城帶著陣陣冷意,她卻只覺得一陣煩燥。當在馬路邊上走到第三圈時,心裡開始越來越堵得慌。13acv。
看到路邊上有一個易拉罐,心裡一來氣,抬起腳就把它踢飛了出去。
「」「光」兩聲,她愣了一下,抬起頭發現她剛才那一腳,把易拉罐踢得飛上了邊上一輛黑色轎車。
左右看看,正月的早上,路上的人不多。大家都沒注意到這一幕。
那是輛benz房車,易拉罐此時掉在車子的旁邊。這麼貴的車,應該沒這麼容易掉漆吧?
沐悠然心裡有幾分不好意思,想她的志向可是當個合格優秀的警察。做出這樣舉動真是有損她警察的身份。
上前幾步,低下頭看了那個車身一眼,正要站起身離開的時候,車門在此時打開。她一下子閃躲不及,額頭的撞在了那個車門上。
「啊。」沐悠然低呼一聲,身體往後一坐。雙手撐在地上。
滿手上濕氣讓她突然反應過來。昨天下了雨,路邊還有不少積水,而她現在往地上一坐,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褲子都濕了。
「你沒事吧。」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她沒好氣的抬起頭:「你說我有沒有事?」
這個人病是吧?她看了半天不見他開車門,她要起來的時候他突然開車門,是什麼意思?
男人看著沐悠然,眼底深處有幾分笑意:「小姐,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先用易拉罐踢我的車?」
呃。沐悠然的臉一下子紅了,感覺十分。坐在地上,坐著的地方底下又濕的,她站起身,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水漬有些欲哭無淚。
「對,對不起。」
她剛才是抽什麼風啊。這下好了,不用去商昊南家了。這個樣子怎麼去啊?
一塊手帕遞到她面前,她抬起頭看著那個男人,一時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接過他的手帕擦了乾淨手上的水漬,突然又抬起了頭看著那個男人。
深邃的眼,俊逸中帶著邪魅氣息的五官。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高大的身材被包裹在剪裁合體的西裝下。加上那輛benz房車,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身價不凡。
不過,他鏡片下的眼睛竟然是灰色的?是外國人吧?
「謝謝你。」灰色的眼睛。她好像在哪裡看過,不過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小姐。你的褲子濕了。」男人看著她只擦手的動作,十分「好心」的提醒她。
「我知道。」沐悠然更了。一時尷尬得不行。她今天穿了條白褲子,現在好了,白色的褲子上沾上水漬,不要回頭她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狽,現在只能趕緊回家了。
「小姐要去哪裡,不如我送你?」男人的聲音很嘶啞,沐悠然聽著只覺得十分怪異,本能的拒絕。
「不用了。」
擺了擺手,想要離開,男人卻快一步擋在她面前,指了指她的褲子:「你確定要這個樣子去坐車?」
沐悠然臉又紅了,十分不自在的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關,關你什麼事啊?」
男人涔薄的唇微揚,指了指自己的車門:「如果我不打開車門,你也不會摔倒,這樣算起來,你的褲子算是我幫你弄髒的,自然要賠你一條新的。」
沐悠然一臉防備的看著男人,並不相信她的話,這個男人給她感覺雖然有些似曾相識,不過更多的是怪異,還有危險:「你剛才還說是我踢了你的車。」
「可是,我的車子沒損傷。而你有。」男人狹長的眸微微瞇起,看起來心情似乎十分愉悅:「上車吧。我帶你去買褲子。」
「不用了吧?」沐悠然想拒絕,男人卻打開車門,同時往邊上站了一步:「走吧,讓女士隨時保持美麗,也是紳士風度的一種。」
沐悠然依然沒有動作,雖然臀部上很粘、膩,讓她十分不舒服:「我要是上車,會把你車弄髒的。」
「沒關係。」男人笑得十分燦爛:「車子髒了送去洗就行。」
沐悠然看著男人半晌,雖然他一臉誠懇,不過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十分危險。她的直覺讓她離這個男人遠一點:「這樣吧,你要是願意,不用賠我褲子了。直接送我回家好了。」
畢竟是她踢他的車子在先,再說她摔倒也不能怪他。畢竟誰看到有人低下來一直看自己的車,都會想問一下的。
「你確定?」
「這樣就可以了。謝謝你。」沐悠然點頭。男人理解的擺了個手,讓她上車。
沐悠然跟男人上了車,告訴男人她要去蝴蝶園,男人點頭,示意前面的司機開車,沐悠然這才看到前面坐著個司機,一直坐著沒下車,此時臉色也很認真的開車。
房車內的空間不小,沐悠然卻覺得有些緊張感。轉過臉若無其事的看著車窗外,天色還陰陰沉沉的,不知道呆會會不會又下雨。
「你的額頭沒事吧。」男人的聲音響在耳邊,她不得不轉過臉。這才發現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她的身邊。
臉上有些不自在了,不著痕跡往邊上坐了坐:「沒事,就剛才碰到的那一下有點痛。」
「我看一下。」男人說完,雙手扶著她的頭,讓她靠近了自己。
帶著薄荷味的男性氣息竄入了沐悠然的鼻端,她有些不習慣的往後退了幾分:「不用看了,我沒事。」
「有些紅。是不是很痛?」男人的指腹揉上了沐悠然額頭,他的指尖十分冰冷。不帶一點溫度。她覺得冷,不自覺的就揮開了男人的手:「不要碰我。」
男人退開,看著沐悠然臉上的不自在跟尷尬唇角再度勾起,鏡片掩去了他眼底的邪肆,讓他看起來帶著幾分斯文:「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只是因為弄傷你,有些過意不去。」
沐悠然此時也發現自己剛才有些反應過度了,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對不起,我只是不習慣別人碰我。」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男人一點也不在意地伸出手:「我叫展少凡。小姐芳名?」
「沐悠然。」
「悠然?」展少凡直呼她的名字,眼裡有幾分玩味:「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然?」
「嗯。」沐悠然點頭,又多看了展少凡一眼:「我以為你是外國人。」
「我是混血兒。」展少凡笑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我,都會以為我是外國人。」
確實是。那個五官太過深刻立體。東方人中,少有這樣的。
沐悠然點了點頭,對這個展少凡,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低下頭,她努力回憶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不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想這個男人的時候。明明說要去找商昊南。可是現在變成這樣,也不用去找了。
不對。就算她去找他,要怎麼說,怎麼讓他相信也是一件十分讓她頭痛的事情。畢竟昨天晚上糾結了一個晚上,她都沒有一個答案。
真愁人。到底要不要去跟商昊南說呢?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裡一時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展少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沐悠然的小臉一會變一下,一會變一下。只覺得十分有趣。
或許在錦城多呆幾天也不錯,至少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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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悠然回到家,沐弘軒跟寧秀萍還有沐仲凱都在客廳裡坐著,看到悠然進門,讓她去沙發上坐,她擺了擺手。
「爺爺奶奶,爸,媽,有事呆會再說。我先上樓。」
快速的上樓洗了個澡,換掉身上的衣服。感覺舒服多了之後下樓。讓人意外的是,商昊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不止是他,還有商昊南的父親商國祥,母親季雪如,還有商昊南的爺爺商傑豐全部都來了。
「商爺爺?伯父,伯母。」沐悠然看著這個陣勢,有幾分不解,拜年的話大年初一商家的人就來過了。今天這是?
「悠然。過來,來這裡坐。」季雪如穿著一身白色套裝,在衣服的下擺處有精緻的手工繡花。雖然年過五十,不過她看起來卻只有四十出頭。
身為翻譯官,她常年不在家,小時候商昊南要看到自己的母親,只能從電視裡。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兒子的關心,商昊南小時候放在沐家養大,季雪如只生了商昊南一個,她看著沐悠然,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
伸出手,示意沐悠然到她身邊坐下。
「伯母。」沐悠然聽話的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目光看到商昊南時有幾分期盼。他有沒有可能會想起來?
只是這個念頭才起,又覺得十分不可能。夠了,不要想了,這麼多長輩在這裡,她要冷靜點。
季雪如轉過臉上下打量著沐悠然,親暱的拉著她的手,轉過臉看著沐弘軒:「沐老,這悠然是越大越水靈了。看這個小臉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一樣。沐老真是好福氣。」
「哈哈哈哈。」沐弘軒笑得十分爽朗,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孫女:「就是一個野丫頭,你可別誇她,一誇她,她的尾巴就翹上天去了。」
「爺爺。」說什麼呢?沐悠然臉都紅了,不自覺又將目光看向了商昊南,他也是那樣想的嗎?
了夜都漫到。覺得自己是個野丫頭?
「女孩子嘛。有點個性是好的。」季雪如拍著沐悠然的手:「我還就喜歡悠然這個性子。」
「那是你不嫌棄。」寧秀萍今天也十分高興:「不然我經常說他像個野丫頭一樣。」
「不要太自謙了。我也覺得悠然這個個性很好。」商豐傑笑了,他一個人住在商家大宅,商昊南沒事會回去看他的時候,沐悠然就會跟他一起去。沐悠然在他心裡,也像是他孫女一樣:「又聽話又孝順。」
「商爺爺。」沐悠然有些不好意思。
商國祥是外、交官,季雪如是翻譯官。兩個人都是常年不在家。老人家喜歡熱鬧,所以就算是以前經常跟商昊南鬥嘴的時候,她沒事也會去看商豐傑。
現在聽商豐傑這樣說,她十分不好意思。
「小丫頭還害羞了。哈哈哈哈。」商豐傑看過七旬,不過精神好得很。今天來,可是還有其它的事情。
「爺爺。」商昊南看著自己的爺爺,還有父母一眼,雖然沐悠然這小丫頭是很可愛啦,不過今天來還有其它的目的,怎麼大家都忘記了。
「說起來,今天我們來,是來給昊南這小子提親的。」
商豐傑昨天晚上聽到兒子媳婦的話,那是十分高興,上次見到沐弘軒的時候,兩個人內心就有默契了,沒想到商昊南竟然真的有意要跟沐家提親。這不是太讓人歡喜了嗎?
「提親?」沐弘軒跟寧秀萍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喜色。坐在邊上一直沒開口的沐仲凱看向了商昊南,神情並未如父母表現出來的那樣興奮。
宋曼貞的臉色有些蒼白,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有絲凝重。
「昊南,你說你今天來提親?」
「是的,凱叔。」商昊南點頭,沐悠然此時已經呆掉了。姐姐還沒有回來,商昊南就上門提親了?
他來提親。姐姐知道嗎?心裡滿是震驚,她還沒有跟他說呢。他,他竟然就決定了?
商國祥看著沐仲凱是一臉的笑意:「仲凱啊,當初我還想著,兩個孩子還小,現在看來,也不小了。」
「是啊是啊。」季雪如十分高興:「我就說嘛,昊南跟悠然從小一起長大。怎麼著這個感情也比一般的人深厚,沒想到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什麼?
伯母說的是什麼?悠然?難道說……
沐悠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商昊南,難道說他想起來了?要對她負責了嗎?
她應該高興的,可是想到商昊南只是因為負責才想要娶她,她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商昊南……」
「媽。」沒注意到沐悠然那一聲輕喃,商昊南轉過臉看著自己的母親:「關悠然什麼事,我要提親的,要娶的人是晚涼。」
「什麼?」一屋子的長輩全部瞪大了眼睛,除了宋曼貞,她的目光只要沐悠然身上,沒有漏掉女兒臉上一開始的失落,然後變成了震驚。
悠然她……
「你,你說什麼?」季雪如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不過此時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你,你昨天說要來沐家提親。難道不是要娶悠然嗎?」
「當然不是了。」商昊南昨天跟自己父母說要去沐家提親,不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完,父母跟爺爺就十分高興的同意了,他以為他們這麼瞭解他,知道他的心意呢:「我要娶的是晚涼。不是悠然。」
寧秀萍看著自己的老伴,商豐傑也一時傻眼。商國祥跟季雪如面面相覷,一時間整個客廳都安靜下來了。
「伯母。」商昊南看著宋曼貞,神情十分誠懇:「我昨天說過了,我想娶晚涼,我的態度是認真的,我的心也是認真的。如果可以,我希望直接跟晚涼結婚……」
「昊南。」季雪如叫住自己的兒子,她也看出來了,沐家人跟她想的,跟自己丈夫想的是同一件事情:「我,我一直以為你要娶的是悠然。所以我們才……」
「可是我一直只把悠然當妹妹、」商昊南看著自己的母親:「上次你問我的時候,我已經告訴過你一次了。」
沐悠然的臉色發白,她在做什麼白日夢?明明商昊南對姐姐的決心堅定得超乎她的想像,她早就應該知道了,為什麼此時竟然還會有期待?
而且是這麼可笑的期待?
「可是……」季雪如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沐弘軒跟寧秀萍也是沉默。
「可是什麼?」商昊南看著沐弘軒:「沐爺爺。我一直很喜歡晚涼,想娶她很久了,可是她一直沒有點頭同意跟我在一起,現在我鄭重的說一次,我想娶的是晚涼,我要跟晚涼結婚。」
沐家幾個長輩沉默,沐仲凱看著商昊南半晌,正想要說什麼時,客廳門被人推開,晚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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