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惶誠恐?話是這麼說,可你臉上沒有一點誠惶誠恐的樣子。」外院院長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示意林恩在桌子對面坐下。
「這是我的性格問題,哪怕心裡再怎麼動搖和畏縮,也要在表面上強裝出一副從容模樣。」林恩笑了笑在桌前椅子上坐下,舉止不卑不亢。
「看起來倒不像假裝呢……」女院長仍然審視著,「跟朱蒂形容的差不多,你這小傢伙確實有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哪裡?如果是因為這樣我才被院長親自審問的話,請告訴我,我會改的。」
「呵……話也說得有趣。」女院長在自己椅子上坐直了。
「閒話到此為止,進入正題吧。林恩,你與同學年的布勞*霍爾伯格發生私鬥,導致後者直至現在仍未能清醒,這件事你承認嗎?」
「私鬥是有,但我不認為是我把他弄成那樣的。」林恩聳了聳肩。
「達蓮教授的報告我看過了,黑色鬥氣……聽起來像是杜撰,你沒有證據證明你所說的話語是真實的,若想取信於人,必須說出更多的東西。」
「這我有所準備,當時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林恩將見到幻象直至自己被打倒的整個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比起跟達蓮教授說的內容,現在我的說法更加匪夷所思吧,正因如此我才沒有當時就全盤托出。我知道自己沒有證據,但我可以發誓自己所說一切盡皆真實,就看院長大人信任與否了。」
聽了黑髮少年的敘述,女院長陷入一陣沉默,目光低垂眼神閃爍,明顯正在思考什麼。
林恩安靜地等待結果。
約一分鐘後,女院長抬起頭來,深深凝視他的眼睛,目光銳利得像是要穿透他的靈魂。
「你的說法,客觀來說很不值得相信,但我因為一些緣由,姑且可以給與你信任。」
「這麼說……」林恩眉毛揚起。
「先別高興,我雖然相信私鬥的主要原因不在你,但此事造成嚴重後果以及沒有證據證明你的說法是事實,所以你無法擺脫責任。達蓮教授會繼續嘗試治療布勞一個月,一個月後若是他仍然不恢復意識,我們就得通知他的家長,並就此事對你下達公開處置,你做好心理準備。」女院長嚴肅說道。
「我知道了……」林恩作出沮喪模樣歎了口氣。
「私鬥事件就是這樣,而對於你剛才的說法,我視為你發現了入侵學院的外來者,會給予你學點獎勵。並且如果你再次見到那個入侵者,掌握到其行蹤之類的重要信息的話,上報學院會得到更多獎勵,甚至減免私鬥事件的責任也不是不可能。」
「意思就是讓我設法查出真兇?」
「你可以這麼理解。」
「一個月時間……總算是有希望吧。」林恩點點頭,「謝謝院長寬容了。」
「不客氣,從你至今的表現看來,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再說就算是看在你導師的面子上,給你機會也是應當。」女院長眨了眨眼眸,「為了減免責任,你就好好發揮你的才能吧,我姑且期待一下你的表現。」
說完,她重新拿起文件進行閱讀。
林恩明白談話到此結束了,於是起身告辭離去。
……
林恩回到宿舍,剛去治療殿接他而見不到人的伊麗莎白和艾妮回來看見他,頓時就是一陣斥責。
而得知黑髮少年已經去接受了審問的時候,她們面露擔憂之餘連忙問起具體情況。
林恩將見到院長及其談話的過程告訴了兩人。
「沒想到會是院長大人親自審問,這單單是因為她對你這個人感興趣嗎?」小公主疑惑道。
「興趣……應該是有點吧,不過肯定不止這個原因。」林恩說道,「她本身應該知道些什麼,所以才會親自審問我,還相信我的說法。」
「可嘴上說相信,實際上還是把責任算在林恩你頭上不是嗎?院長真是的……」艾妮抱怨道,「要查出真兇才肯減免責任,時間卻又只給一個月,太過分了。」
「這已經很寬容了,艾妮。說實話,林恩的情況就算是審問後直接下達處置也不奇怪,因為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他說的話。院長肯相信林恩的說法還給予一個月緩衝時間,已經很不錯了。」伊麗莎白道。
「可是……」少女還是為青梅竹馬抱不平。
「現在我們要幫林恩脫罪的話,就要盡可能查清那個自稱摩根傢伙的情況,最好能夠把他揪出來。」伊麗莎白眼神變得銳利。
三人一陣沉默。
然後林恩再度開口。
「之前你說了會做調查吧,這幾天查到了什麼?」
伊麗莎白和艾妮對視一眼。
「我們是分頭進行的,要說結果的話,還是到那個地方去吧。」
「什麼地方?」
「是學派啦,麗兒她新建了一個學派,申請的場地也批下來了,雖然只是一個房間……」艾妮微笑起來說道。
小公主在得到兩大學派支持,力壓老牌豪族勢力普羅特斯之後,個人實際上的權威達到了一個高點。而為了將權威轉化為切實的勢力,她果斷建立自己的學派,由此申請租用一個房間作為活動用地。
林恩跟隨兩人來到那個房間,見到幾個女僕正在做打掃和擺設。這剛剛成為了新學派據點的房間其實挺大的,有上百平方卡,在女僕們的努力下已經打理得有模有樣。
「學派剛剛建立,什麼都沒有。這個地方姑且也就是個聚會地點,大家可以聚在這裡進行一些不好公開的談話。」伊麗莎白一邊說一邊到中央桌旁坐下,示意一個女僕過來,交待了幾句,後者點點頭就離開了房間。
「派人去通知了。梅莉雅和梅琳一會兒就應該會來,還有諾安,梅羅,朱蒂,可能會來也可能沒空。」
「呵……有點大人物的架勢了呢,殿下。」林恩見狀微笑道。
「閉嘴。」小公主白了一眼。
「嘻嘻,其實這都是為了你哦,林恩。當時我是覺得大家在圓桌議會廳碰頭就行的,但麗兒說你雖然是主席,但這次涉及的事情跟主席身份無關,濫用圓桌議會廳可能給他人留下話柄,所以……」艾妮笑瞇瞇地揭穿道。
「才不是!我只是為了自己以後辦事方便罷了。」伊麗莎白連忙說道,哼了一聲撇開臉去。
「呃……是這樣嗎?那真是謝謝了。」林恩愣了一下道。
「誰要你道謝……」
「嘿嘿,麗兒害羞了,臉都紅了哦~」
「沒有!只是這裡空氣有點悶……開窗,快給我開窗!」
「我不覺得這裡有多悶啊……」
「艾妮你閉嘴啦!」
兩名少女又嘰嘰喳喳鬧騰起來。
林恩旁觀這一幕,愉快地笑了笑。
不多久,布蘭家姐妹到了,小學長主僕和紅髮學姐也到了。
眾人關心了一下黑髮少年的傷勢,得到後者無恙的答覆後,就開始交流各自調查到的情況。
林恩自己負責總結。
聽了眾人一輪發言後,他把要點記錄和羅列了出來。
首先,那種詭異的黑色鬥氣,根據在藏書館查到的相關文獻記載以及向一些教授的請教,大致可以確定是雙系以上鬥氣的極端渾濁狀態。
所謂渾濁,就是運作上的差錯而導致的鬥氣異樣現象。出現這種現象的鬥氣是十分不正常的,很大程度上意味著斗武已經走火入魔。
然後,摩根*威廉姆斯其人,是在帝國那邊威廉姆斯家族的一個天才子弟,目前應該是在帝國第一魔武學院進修,如今已經是入學第五年,得到各方面頗高的評價。
最後,神秘幻術及其施展者……
「雖然我們都見過那種幻象,但就憑這點想要查出到底是哪種高等幻術非常困難,也就很難推理施法者的狀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種幻術層次一定在奧義以上,施法者的修為不低於開悟境界。」諾安坐在特別加高的專用座椅上述說道。
「開悟境界的入侵者……很難想像修為如此高的外來人侵入,學院方面會毫無察覺。這樣一來,第一可能是入侵者有內應,第二可能是……」伊麗莎白凝重道。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入侵者,而本身就在學院裡面。」林恩接上說道。
做出這樣的推理後,在場人們半響沉默。
「這也只是一個可能,不必一下子變得那麼緊張。」林恩笑了笑道,「那是個很高明的幻術師,也許他真是單憑自己潛入。現在學院上層也知道情況了,應該會做出應對,那些傢伙的處境會變得嚴峻吧。」
「說得對,我們只要做自己能做的就好,學院教授會做他們的事。」朱蒂點點頭道。
「真是感謝大家的協助,這本來是我個人的問題……」
「林恩你說什麼呢,外來人入侵是整個學院的問題,知道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觀。再說如果能做出成果,查出入侵者甚至將其抓住的話,可是大功一件,能得到十分豐厚的獎勵。」
「沒錯,所以你別客氣,林恩。」
「我同意姐姐的話……」
「我永遠站在林恩這邊!」
「林恩是重要的學弟,我很想為此做點什麼……」
面對眾人的熱情,林恩也就只能默默接受了。有夥伴關心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