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主意說出來很簡單,但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個盲點。
「符器刻制比試?」
「沒錯,這學院是提倡實力為尊吧,所謂實力我想不應該局限於戰鬥力,符器刻制能力也應該算是一種強大力量,某些時候甚至可以比純粹的戰鬥力還要強大。」
林恩一句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深思。
確實,這種說法很有道理,很容易讓人接受,甚至讓人奇怪自己為什麼至今沒有想到這樣的道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梅羅目光閃動,「你是讓我們以這種簡易版符器的詭異之處為理由,向那些傢伙提出進行符器刻制比試,通過贏得決鬥的方式要求對方公開這種詭異符器的秘密!」
「不愧是首席大人,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林恩點點頭,「這是個很普通的建議,我還奇怪你為什麼沒有想到這種方法,難道大名鼎鼎的迦蘭學院沒有進行過以符器為主題的決鬥嗎?」
「這還真沒有過。」梅羅搖搖頭,「符器刻制比試我當然知道,家族……符器師公會裡時不時會有這樣的比試,因為公會看得就是符器刻制能力。而迦蘭學院的教學核心畢竟是鬥氣和魔法,符器研究方面的底蘊較淺,也就沒有以符器刻制進行決鬥的傳統。」
林恩想了想,點點頭表示理解。
的確如梅羅所說,學院的注重點是魔武修煉,符器在這裡只是次要,以前沒有這種形式的決鬥也算正常。
「但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可以有……林恩,你的建議很可行,是正大光明的好主意。」梅羅真誠讚道,臉上流露出笑容。
「這次普羅特斯犯了眾怒,我們完全能以這種廉價符器的不當之處提出懷疑,逼迫那些傢伙以秘密為賭注進行公開刻制比試。」
「如果他們接受,那我們就要贏得決鬥,揭穿一切。而如果他們不接受,哼哼……我保證整個普羅特斯都會淹沒在唾沫星子裡,看那些總是扯高氣昂的傢伙能不能受得了!」
身為學派首席的氣勢一下子回到他的身上,其突然爆發的滿滿威勢讓剛才的沮喪形象像是假的一樣。
「大哥,太好了……」梅莉雅看到兄長徹底打起精神,自己也開心起來,對給出了關鍵主意的少年送去明媚秋波。
「假設普羅特斯接受這種決鬥,那首席大人打算派出誰去進行對決呢?這個人選很重要,備受我方期望的同時也會受到敵方極大的忌憚吧。」忽然帶了一點冷意的聲音響起。
是蒂娜。
女僕裝少女神情嚴肅,面對所有人的目光,凝視著學派首席的臉面。
「如果冒犯了很抱歉,但我希望首席大人不要把我家小主人派上場,他不應該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呃……蒂娜。」梅羅面露尷尬之色。
其實他正是想把諾安派出去,畢竟諾安可是布蘭斯托刻制符器能力最強之人,整個學級唯一的三品符器師,有他對陣普羅特斯才是萬無一失。
「蒂娜,別這樣,我……」諾安弱弱道。
「小主人當初答應加入學派,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能受到任何強制性約束,也就是有權不接受學派的命令,是這樣吧首席大人?」蒂娜彷彿沒聽到諾安在說話,氣勢凜然地質問梅羅。
「是的,但是……」
「小主人沒有義務為了學派承受太大的風險,參加決鬥這種任務,請首席大人交給其他人去做。」
「呃……」梅羅一臉尷尬為難。
其他優秀的人才學派不是沒有,但對陣底蘊深厚的普羅特斯能讓人有信心的,整個布蘭斯托也就是諾安一個,沒想到遭到其忠僕的抗拒,實在是很難辦。
「蒂娜,別這樣,我……可以的,為了學派的話……」諾安拉住了自己視為姐姐一般少女的袖子,弱聲弱氣地主張道。
「小主人,請在這件事上聽我的話,這都是為了保護小主人不受到威脅。」蒂娜轉身雙膝跪下,溫柔笑著抱住小少年的肩膀,無比真誠地說道。
其他人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蒂娜極度溺愛和呵護諾安,平時互動親密過度,看到了也就是不好意思一下。但這次不一樣,整個學派的危機擺在面前,卻被蒂娜頑固拒絕掉,甚至無視諾安本人的意願。這樣形式的愛護無疑讓人感覺到了些許扭曲。
「這樣不好吧……」輕輕的聲音響起,是艾妮。
蒂娜扭頭看來,臉上還帶著笑容,眼眸裡卻泛起了冷意。
「你說什麼,艾妮小姐?」
「我說,這樣不太好吧,這是關係到整個學派的大事,而且學長本人並不抗拒,但學姐你就這樣拒絕掉。總覺得,該說是保護過度呢,還是只看到了眼前而對別人太過無情……」艾妮被冷冷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但還是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蒂娜眼眸中冷意更盛,冷聲說道。
「學派的大事?那就讓關心這個地方的人去做不就好了。我家小主人從來沒答應過要委身於這個組織,為什麼要接受這麼危險的任務?雖然這個學派的確給了小主人許多,但小主人平日為這裡所做的也足夠作為回報了,誰也不欠誰的。我以小主人的安全為優先有什麼不對?哪怕學派會就此倒閉,我也不會讓小主人去經受不必要的風險!」
少女發自心底的話語響徹工作室。
艾妮被對方氣勢壓制了,張了張小嘴,說不出話來。
梅莉雅歎氣,梅琳冷眼旁觀。
梅羅神情無奈而陰沉。
「蒂娜……我……」
「小主人,今天先回去吧,不要留在這裡了,我會在宿舍給你做喜歡吃的。」蒂娜回頭對諾安微微一笑,拉起後者的手就往門外走去。
「要逃嗎?」一個聲音響起。
蒂娜頓了一下腳步,仍舊前進,就要握上房門的門把。
「逃走不是不行,但是連背後都不看清,連想要保護的人的真實想法都不願意聽一聽,真的好嗎?」平靜的話語如針刺一般扎來。
蒂娜停住了腳步,內心糾結回頭,見到的是那打敗過自己的黑髮少年平靜溫和的神情,以及被自己拉在身後的小少年眼淚汪汪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記得我的命令吧,蒂娜學姐,現在就看在那個命令份上,聽聽你家主人的話語好嗎?」林恩微笑道,「他好像有什麼想要說呢,我覺得讓他說比較好,你仍然服從那個命令的話就聽聽看,當然如果你不服從我也沒辦法。」
「林恩……」蒂娜微微皺眉,再看向諾安,後者眼含淚水,有點畏縮又有些想要鼓起勇氣的樣子。
少女心裡深深歎息一聲。
「你想要說什麼呢,我的主人?」
「蒂娜……我,想要比試……我想要為了學派去做這件事。」
「那很危險的……」
「不會的,首席以及學派裡的其他同伴都會保護我的,不會有危險的!」諾安明顯鼓起極大勇氣來說道,小臉蛋漲得通紅,「就算……就算真的有危險,我也想這麼做,我想要……往前邁進!」
往前邁進……蒂娜被這句話震撼了心靈。
她沒想到自己一直呵護著,如同弟弟般的人會說出這種話來。想要前進,只能是因為感覺到了停滯,那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蒂娜想到了什麼,不敢再進行深想。自己的所作所為難道錯了嗎?她的心靈顫抖起來。
「為什麼……要前進呢?」她弱弱地說道,「就這樣下去不好嗎?」
「不行的……」諾安用力搖頭,然後凝視少女的眼睛,「這樣下去一直進步不了的話,以後就不能……就不能在蒂娜你需要的時候,站在你的面前了。」
蒂娜再一次愣住。
這次她久久醒不過神來,直至輕輕的鼓掌聲響起,抬頭只見黑髮少年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令人滿足的東西一樣笑著,真誠地鼓掌中。
「聽到了吧,學姐。學長的心聲……讓你感受到幸福了嗎?」林恩愉快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