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碧空萬里。光輝朝陽之下,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不時有白鳥從天穹落下鑽入水中,叼著尚在掙扎的魚兒再度竄上空中,飛向耀眼的天邊……
實在是個適合釣魚的好地方,林恩露出滿意的笑容,在湖邊撐好了魚竿,準備好了網子,然後伸懶腰打了個阿欠,開始一臉悠然地等待魚兒上鉤。
身後,眾多旁觀者跌了一圈的下巴。
你是來決鬥的吧喂!
這句吐槽響在幾乎所有人的心裡。人們面面相覷,看著那悠然自得好像真的就是來這裡釣魚的少年的背影,表情出現不同程度的扭曲。
而扭曲得最精彩的,莫過於作為其決鬥對手的少年。
梅羅看著林恩悠閒釣魚的樣子愣了好半響,直至臉頰肌肉扭曲到疼痛才回過神來,頓時用力揉了揉臉龐,變成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喂,你小子在做什麼!?」他強勢一指,嚴厲質問道。
「在釣魚啊。」黑髮少年懶懶地回了一句。
「為什麼在釣魚!?你是來跟我決鬥的吧,這算是看不起我嗎!?」
「沒有,這不是在等裁判嘛。索爾教授年紀大了,來得慢些也能理解,但就這麼傻站著不是很無聊嗎?」林恩微笑道,溫和笑容在陽光中倍顯燦爛。
梅羅無言以對,臉上的表情深刻無比地詮釋了所謂蛋疼的涵義。
他保持著逼問的架勢呆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下一句話:「你哪來的釣竿和漁網?」
「哦,是我之前來這裡釣魚時留下的,嗯……其實還有一根釣竿,你要不要一起來?」林恩在身邊挖了挖土,變魔術一樣挖出又一根簡易釣竿,讓人們看得目瞪口呆。
場面陷入詭異的寂靜當中。
面對這可能是人生中遭遇的最奇葩的邀請,梅羅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深深的沉默之後,忽然噗嗤一聲響起……有人笑了。
人們扭頭看去,只見是一位櫻紅色長髮的少女,摀住了肚子,掩住了小嘴,吃吃地笑著。
是朱蒂。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旁觀的她,被黑髮少年奇葩的舉動,以及肌肉少年精彩的面部表情戳中了笑點,忍不住就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甚至蹲到了地上。
「釣魚……林恩……我真是服了你了……」
紅髮學姐止不住的笑意感染了另外的人,原本滿心擔憂的艾妮以及布蘭家姐妹也都漸漸笑了起來。
林恩看了一眼她們,還是保持著邀請的表情和微笑,舉著釣竿。
梅羅看了看笑起來的少女和妹妹們,又看了看那根釣竿,神色複雜變幻,最終走了過去,從對方手裡接過了釣竿。
「也好久沒釣過魚了……喂,小子,魚餌呢?」
「自己挖,這裡很多蟲子的。」
「哼……」
挖出了一條蚯蚓,給釣鉤扣上,然後扔進水裡……梅羅就在林恩身邊釣起魚來,表情比起一開始明朗了許多。
黑髮少年和肌肉少年在湖邊並排而坐的背影,顯得意外地和諧。
「你小子,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索爾教授會來遲肯定是你安排的,釣竿什麼的也是你埋藏好的,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梅羅以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沉道。
「什麼目的……學長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林恩笑了笑,「被自己的妹妹們記恨,可不是好事吧。」
「你小子……別以為你讓我的妹妹們對我的情緒緩解,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說到底,這事情就是因為你……」
「別自欺欺人了學長,妹控也得有個限度。」
「你說什麼……」
「妹控,意思是太過疼愛妹妹的蠢蛋,也就是你這種人。你肯定是抱著哪怕被討厭的覺悟也要保護妹妹們吧,但是那真的好嗎?」林恩看了這位兄長大人一眼。
「哼,別說得你像是什麼都知道……」
「我知道啊,因為我也有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的人。就在不久之前,我還因為對那個人太過放手而險些造成悲劇。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在以後對她保護過度,因為她有權用自己的身心去感受這個世界。」林恩認真地說道。
「…………」
「給重要的人造一個鳥籠,可以讓她活得好,但不可能讓她感受到幸福,而後者才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你不想給你的妹妹們這樣的東西嗎?」
梅羅陷入更深的沉默當中。
林恩微笑著,拍了拍對方壯實的肩膀:「放她們自由,然後守望她們,這是寂寞的,但是男人嘛,就應該沉默著承擔一切,你說是吧?」
梅羅沒有抗拒這一下接觸,眼睛盯著湖中,彷彿要透過湖面看到湖底一樣,良久無言。
「哼……」
湖面上不斷有鳥兒飛掠而過,一隻隻都是輕盈翱翔,自由自在。
儘管所謂自由的生活從來就不簡單,但克服遇到的困難,也是人生的一種價值。幫重要的人排除萬難,固然可以讓她們避免不幸,但也讓她們在很多方面失去了自己的價值,跟被圈養起來沒什麼不同。
沉思許久,梅羅最終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麼。
「你這小子口才當真不錯,難怪我的妹妹們會被你哄得那麼開心。」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如果不是聽出了你是在說實話,我早把你扔湖裡了。」
梅羅將釣竿撐好,站起身來。
「幸福……這我確實沒有好好想過。我以前只覺得幫她們安排好一切就是最好,沒有想過所謂幸福這個概念。你提醒了我,小子……不,林恩,這個我姑且感謝你。」
「但是一碼歸一碼,我的妹妹們離開了我,我還是很生氣,妹妹們被你這個油嘴滑舌的傢伙哄得比跟我相處還要開心,我更加生氣!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揍你一頓,你是避不掉的。」
聽著對方嚴厲冷酷的話語,林恩無奈苦笑:「哎……真是不講理的大哥啊。」
「哼,我可是妹控啊!」
梅羅一揚頭顱,朝梅莉雅和梅琳那邊看了一眼,露出發自心底的溫和笑容。
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在兩姐妹的嬰兒搖籃前發誓,要好好地守護恍如天使一樣可愛的她們,直至此生的盡頭。
「大哥對我們笑什麼?」梅琳疑惑。
「不知道……不過我感覺……這次決鬥已經沒問題了。」梅莉雅摀住心口,看了一眼也朝向這邊微笑的黑髮少年,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
…………
身穿灰袍的大鬍子老教授終於來到,決鬥開始。
「給我咬緊牙關吧,林恩小子。」
「哦,請學長指教了。」
兩人隔著十多米相對而站,在索爾教授下令的瞬間,眼神齊齊湧上戰意。
轟!七級斗武全力衝鋒的腳步瞬間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小坑。梅羅的壯實身影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林恩的面前,重拳毫不留情地打出,然而後者飄逸側閃,旋身避過。
「好快!」這是所有旁觀者的心聲。
只見一開始就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彼此的身影不斷轉移位置。
逼近、拉開、旋轉、跳躍,一方連續出拳,凶悍異常,另一方左右游移,靈敏無比。整整幾十秒鐘,兩人的纏鬥彷彿一場精彩激烈的舞蹈。
嘩啦!水花四濺。
不知不覺,雙方都踩踏到了湖邊的淺水灘上,移動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減緩了些,但仍然顯得極為迅猛,人們見到水花圍繞著兩人不斷地飛濺,甚至劃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軌跡,也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受力才作用出來的。
「速度好快……兩人都……」
「那個小子居然跟得上梅羅大人的動作!?這不可能!」
「林恩主席果然厲害啊!」
旁觀的人們騷動起來,各種驚訝驚歎。
「怎麼,難道就只會躲嗎!?」梅羅眼見自己居然打不中對手,心裡也有些驚愕,下意識地喊了起來。
「學長你才是,一次都打不中啊!」林恩立刻回應。
梅羅壓下心底動搖,大吼一聲後退半步,沉身收腰然後以肩膀向前爆發衝刺……彭!
被撞中的林恩以卸力技巧散去了大部分力量,但即使如此也被撞得向後滑出十幾米遠,一路揚起半米高的水浪。
「正合我意……呵。」抓住這機會與對方拉開距離後,黑髮少年當即開始念誦咒文。
才念到第三個音節,藍色光輝就憑空閃現凝結為冰凍的長劍,接著越來越多。當梅羅再度衝鋒到半路的時候,他的手邊已經出現了四五柄長劍與十幾柄的匕首。
初階法術:冰凝虛兵術!
「你也咬緊牙關吧,學長。」林恩淡淡說道,雙手左右握起匕首,爆發符印,運起凝元功盡全力將冰之匕朝著對方的面門投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