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寵若驚·壞小子,別這樣,45、罪孽黑金
沫蟬那句話只是為了調節場面而隨口問問的,一點都沒當真。愛耨朾碣可是卻沒想到——
莫言衝她瞇眼,卻竟然率直點頭,「嗯,就是搬家。」
秦雅當著莫言的面,趕緊擦掉淚水,「莫言啊,你這是?」
莫言忽地向秦雅90°鞠躬,「六嬸,我想搬過來住。六嬸你就收留我吧!」
太搶戲了……沫蟬之前的震驚和憤怒,竟然都被他這麼橫槓子叉過來的話給沖淡了。沫蟬都氣樂了盯著他,「你究竟什麼意思啊?玩兒離校出走啊?轢」
「我迫不得已。」他依舊一臉的嚴肅,卻轉眸向秦雅,「六嬸兒,學校是有宿舍,不過我再繼續在宿舍裡住下去,會影響學習成績的。」
「我莫言好歹也是以我們省高考狀元的身份進了學校,如果期末放寒假回家去,卻被整出個不及格來,那我哪裡有臉見江東父老?」
莫言的話說得那麼情真意切,「六嬸,到時候也給您和六叔抹黑不是?畢竟這個城市裡還有六叔六嬸在。酐」
沫蟬暗自咬牙了,眼睛橫著莫言,心說:你繼續說,我看你這就是逼著我媽不答應也得答應的節奏!
秦雅果然撐不住了,忙表態,「這是自然的。莫言,你在學校究竟發生什麼事?」
莫言抿了抿唇角,萬般不情願似的,再滾過黑眼珠來瞄了沫蟬一眼,便急速轉開,「六嬸,我可能是相貌太出眾,成績又太好,所以在學校太受歡迎。每天在宿舍裡都被迫收大疊情書,還不斷有宿舍電.話打上來找我……再這麼折騰下去,我真沒辦法專心學習了。」
秦雅有點愣,身為長輩的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怎麼做反應。
沫蟬卻聽不下去了,一轉身鑽進洗手間繼續洗臉,「呃不好意思,我再站下去有點想吐。」
秦雅趕緊問,「怎麼了?早飯還沒吃呢!」
沫蟬只能答,「估計是秋天有點胃火吧。媽我沒事。」
秦雅之前的一腔悲憤,也被莫言這麼一衝,給弄得暫時偃旗息鼓了,便說,「莫言,既然如此,那你就搬過來住吧。六嬸家條件雖然一般,不過提供給你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還是不成問題的。」
沫蟬趕緊抱著抱緊衝出來,「媽,您別聽他的!再說他搬過來的話,睡哪兒啊?」
沫蟬家住的老樓房,是地礦局的家屬樓,典型的那種兩室一廳的格局。爸媽一間房,沫蟬一間房,根本沒有其他房間的。
秦雅毫不猶豫地,「沫蟬你跟媽住,把你房間讓給莫言。反正你爸暫時也不在家……」
天經地義的安排。沫蟬卻忍不住橫莫言,果然看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
「我不幹!」沫蟬登時吼了,「媽,我那好歹算閨房。女孩子的房間,怎麼能讓他一個男生住!」她故意紅了紅臉,「裡頭有好些女生私隱的東西,不能讓他看見!」
秦雅都憂愁了,「沫蟬……」心說女兒一向是知禮懂事的,今天這是怎麼了?莫言好歹是親戚,算年紀還是沫蟬弟弟,這個當姐姐的怎麼能這麼小氣?
沫蟬索性豁出去,耍起小女孩脾氣,「媽,反正我不幹!」
「六嬸,不用為難。」莫言倒彷彿對沫蟬這反應半點都不意外,閒適地雙手扯著褲袋,自在環顧了下小小的門廳,「就這兒就挺好的。六嬸我回頭往這兒擺個行軍床,白天收起來晚上打開,就可以了。」
沫蟬嘴巴張成了o形。他還真不挑食啊他!
秦雅卻連忙擺手,「不成不成!這裡這麼窄,還放著餐桌。出出進進的難免打擾到你,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沫蟬也瞪眼,「要是我半夜起來上廁所,那,那多不方便啊!」
莫言依舊從容閒適,雙肩微聳,向沫蟬傾身過來,「我真沒關係的——六嬸您老不知道,這裡比起森林野地可好多了。沫蟬知道,我經常趴在野地裡的……」
該死的,他是故意的!沫蟬果然跳起來摀住他的嘴,扭頭望母親,「啊,他的意思是,他在青巖的時候經常跟小夥伴兒們一起出去玩兒野外生存啥的。」
「野外生存?」
「呃,就就是撲蝴蝶什麼的!」沫蟬小心瞎掰,然後,撞上他雖然被捂上嘴,卻笑得一彎的兩泓黑瞳。
秦雅定了定神。人家莫言這孩子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點頭,「那行。就是委屈孩子你了。」
莫言輕易推開沫蟬的手,輕輕歎息著說,「不委屈。只要能留在你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孩子……」秦雅有點接收不良。
沫蟬只能咬牙,「媽,他瓊瑤戲看多了,你別理他。」
逃難似的跑出家門,沫蟬站在外頭才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回眸去望家的窗口——果然看見那筆挺的黑衣身影。
看見她回眸,他竟然還能一動不動,酷得像根巧克力冰棍兒。
沫蟬輕輕歎了口氣,還是朝他抱了抱拳。
是膈應他之前那臭屁的說法,還有這愣擠進來住的霸道,不過——不過她還是明瞭他的情誼。
媽早晨買了晨報,他後腳就跟著非要住進來,這在旁人也可能是巧合,但是在莫言卻絕不是巧合。他住進來,終究也是為了她。
有他住進來,說實在的,她心裡真的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媽。
既然媒體這樣報道開,既然袁家都已經這樣大張旗鼓地宣了戰,那麼就別指望家裡還能繼續太平。好事的媒體、或者唯恐天下不亂的扯老婆舌的,肯定都得圍攏到她家來。她在外頭既要上班,還得想辦法反擊,真是無力顧得上媽。
可是現在家裡有那頭公狼坐鎮,她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立在窗內的莫言彷彿看懂她抱拳的意思了,隱隱看見他的濃眉似乎挑了挑。
沫蟬啟唇一笑,安心地轉身離去。
要打仗了。
第一仗就是在公司打的。
晨報竟然指名道姓提到沫蟬,那麼整個《探秘》雜誌,甚至包括《紅繡》在內的母公司都受到了波及。
沫蟬一到公司就被通知開會,她明白她得為此負起責任。
會議室裡只有幾位大佬:主編、主任,還有個沫蟬不認得的男的。一看就像是幹過政工幹部出身的,往那一坐都一派方方正正的形象。主任起身走過來囑咐她一句,「總編室張主任。」
沫蟬知道事兒鬧大了,看樣子連大老闆那邊都給驚動了。
主任坐回去先說話,「夏沫蟬,對於晨報那邊的報道,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公司雖然不會聽信晨報那邊的一面之詞,可是有任何事情公司也希望你先跟公司這邊通通氣。」
主任語重心長地補充,「媒體也是個圈,是圈子就有彼此的生存食物鏈,有各自的競爭與傾軋。晨報既然指名道姓提到你,那就是不惜公然向咱們《探秘》挑戰了。」
媒體之間按說彼此都要留一點面子的,可是晨報這樣就是擺明了不**《探秘》了。這對於最好臉面的媒體來說,不給面子就等於直接撕破臉。雖然這事兒歸根結底是夏沫蟬自己的事兒,但是《探秘》雜誌上下卻也不能不接手過來,跟沫蟬一同迎戰了。
沫蟬心內一暖,忙肅立向幾位大佬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公司,謝謝領導!」
「你先別急著謝,」主編發話了,「我們是幫理不幫親,這也是咱們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操守。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如果真不是你的錯,那咱們也不會坐視不管;不過話說回來,真是你自身有問題,那對不住了,公司只能請你離開,以保全公司清譽。」
「我懂。」
沫蟬此時分外慶幸自己能投身《探秘》雜誌。否則以她小白丁身份,面對晨報那樣的媒體的攻伐,她真是半點反擊的辦法都沒有;現在卻不同,《探秘》同時也是媒體,媒體對媒體,至少地位就平衡多了。
「各位領導,我沒做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工作採訪所致。」沫蟬忽地明白自己該怎麼說了,「正如主編和主任都知道,我之前寫的那篇稿子幾次出問題,其實都是被卡在採訪這個環節上。」
「怎麼說?」主編問。
「我跟紈素聯合寫稿子,涉及安南縣女童鬧鬼、湖西縣陰婚兩件事。我發現捋著這兩條脈絡走,竟然都匯總到了江寧醫院去。為此,我守在江寧醫院採訪,就是為了得到第一手的資料,寫出生動翔實的稿子來。」
在座三位大佬便都點頭。畢竟這是身為媒體從業者的第一渴望。
沫蟬面色變了變,「……我擔心,可能是我這初生牛犢去採訪,觸動了一些隱秘的關要……所以才有人想要堵住我的嘴,不讓我將一切都揭開!」
聽見沫蟬這話,主編duang地一錘桌面,「反了天了他們!夏沫蟬,作為媒體工作者,你就得威武不能屈!」
主任和總編室張總都盯了主編一眼。張總沒說什麼,主任只能順著主編也點頭,「是,夏沫蟬你別怕。既然是因公,咱們就都站在你身後!」
主編捋了捋花白的頭髮,「我看,這反擊的稿件就由夏沫蟬你自己來寫!現在不是媒體焦點都在你身上麼?那麼晨報編排你的稿子,哪裡比得上你自己寫出來的更轟動?就這麼定了,你先寫,編輯部主任把關,最後拿給我定稿!」
編輯部主任心底暗豎大拇指:晨報因為這個事兒,今早上的銷售量翻了幾倍;一向冷門的《探秘》如果也讓當事人夏沫蟬自己來寫稿子,那轟動效應自然是晨報都比不了的,可以想像下幾期雜誌的銷量一定都能飄紅!
自打《探秘》和《紅繡》合併,主編一直被人家《紅繡》那邊的銷量壓得抬不起頭來,看來這回終於有可能扳回一局了。
從會議室出去,編輯部主任於是語重心長拍了拍沫蟬肩膀,「小夏啊,咱們《探秘》的銷量,可全都靠你了。添油……哦不,是加油!」
按住了公司這邊的葫蘆,沫蟬趕緊奔市局去,再去處理那邊的瓢。
關闕果然滿臉嚴肅,「小沫蟬,媒體介入之後,情形已經不全在我們警方掌控之中了。媒體的報道引發社.會廣泛的注意,老百姓的口水就是對我們警方最大的壓力。我們想要拖緩的節奏,我們暫時不想拘押的嫌犯……現在可能都得改變原來的既定方案了。」
沫蟬點頭,「關大哥我明白了。你是提醒我,可能要很快傳喚和拘押我了吧?」
關闕眼神深沉,也煩惱地歎了口氣,「沫蟬我先說我個人的想法:我當然不相信是你幹的。尤其在知道你有陰陽眼之後,我更相信你也許看見了我們警方都沒看見的真相。可是這事情沒辦法公開說出去,更不能用作反駁媒體質問的證據……沫蟬你該明白,現階段的國情,決不允許說有神有鬼。」
「我懂的。」沫蟬努力微笑,「關大哥你放心,我會做好入監的準備的。最近多吃點,到時候就能扛得住折騰了。」
關闕聽得心痛如絞,伸手拍著沫蟬肩頭,「關大哥真是對不住你了,這樣地愛莫能助。」
沫蟬搖頭而笑,「盡人事,聽天命。」
晨報的報道也震驚了江遠楓。他推掉手頭所有工作,逕直衝進袁氏地產去,將晨報摔在袁盈辦公桌上,「袁盈,這是你幹的吧?」
江遠楓怒極,這一刻卻竟然是笑著的。原本就生就翩翩公子之姿,這一笑就更是珠華玉色,看得袁盈都一愣。
袁盈:「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遠楓你都看出來了,我也就不能再隱瞞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還都是夏沫蟬自己的問題。如果她不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我難道能憑空給她栽贓麼?遠楓你不必這樣激動,我做的不過是本著一個守法公民的良知,將老百姓該知道的事情都公諸於眾——否則,她認得刑警的頭頭,有本事將事情都掩蓋住;還會裝作善良去安撫女童的家屬……如果這樣拖下去,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公平和正義?」
江遠楓咬牙,「我相信,絕不可能是小嬋做的!」
「不是她做的,又能是誰呢?」袁盈笑得得意,走過來伸手指滑過江遠楓下頜線條,「遠楓你倒是說說看啊。不是她,難道是——鬼麼?」
「鬼……」江遠楓心底萬千翻湧,想起沫蟬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說她能看得見鬼。如果他當時肯信,是不是小嬋便會與他說更多?是不是當今天這樣的危機到來時,他也不至於束手無措!
袁盈看出他眉眼之間的猶疑,便冷笑,「只可惜,這世界上是沒人相信有鬼的。如果夏沫蟬敢說有鬼,那這個世上的人只會認為她是精神病罷了。」
江遠楓氣得滿臉發白,卻繼續保持譏諷的微笑,「袁盈你好聰明,真別說,你還替我想到了一個能幫得上小嬋的法子——如果一切真的向更不好的方向去發展,我不介意以我的能力來幫她出具一張精神鑒定報告。嗯,人們雖然不相信有鬼,可是人們也同樣相信,精神病患者是不必承擔刑事責任的。」
江遠楓溫潤的眸子瞇起來,這一刻露出陰鷙的光芒,「就算殺了人,也一樣能脫罪。袁盈,你害不成小嬋的,我會傾盡我自己的一切,守護她。」
「——甚至不惜違背,我身為醫務工作者的職業操守;不惜放棄,我自己的性命。」
袁盈大笑,「好啊,我倒要看著!江遠楓原來也有這樣的膽量麼!」
江遠楓離開袁氏地產,終於堅定下來,將手上拿到的東西送去給沫蟬。
立在公司大樓外,秋日的太陽失卻了熱度,卻依舊堅定地照射下來,給沫蟬的髮絲染上溫暖的金色。江遠楓忍不住從心底裡溢出微笑,伸手幫沫蟬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抿到耳後,柔聲說,「別怕,還有我呢。」
沫蟬心底溫暖,仰頭望他的眼睛。依舊是多年相識的模樣,依舊是看著便讓她心安。沫蟬微笑搖頭,「遠楓我不怕,你別擔心。」
江遠楓心內驟痛。他的小嬋不在需要他的守護了,因為她自己長大了,變得勇敢了;也更因為,她身邊有了莫邪、莫言這樣看似年輕,卻強大的男孩子。
在莫邪與莫言的面前,他江遠楓實在是,只剩溫潤。
這樣想著,雖然心痛,卻讓江遠楓放鬆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即便沒有他在她身邊,他的小嬋也能過得很好。
「上次你問過我,袁克勤的資金可能的來源。我回去之後就小心留意了一下醫院和家裡的賬目往來。」江遠楓還是決定直切正題,「這是我目下能查到的所有賬目,記載的都是袁家與我們醫院的賬目。沫蟬你拿著,去找個會計師核算一下,看能不成查出問題來。」
沫蟬捧著這厚厚一疊的文件,只覺兩眼熱而酸澀,「遠楓謝謝你這樣信任我。只是……」
「你說。」
「只是這是袁家與江寧醫院之間的賬目往來。一旦核查出來江寧醫院被涉及到,那……」
江遠楓寬容地笑,再伸手抿了抿沫蟬的鬢髮,「小嬋,你別擔心。我在五歲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我會守護你;所以在我這裡,即便是將性命都交給你,我都毫不猶豫。更何況,一座醫院。」
「再者,一想到江寧醫院竟然是在袁家的資助之下建立起來的,而並非純粹是我爸的心血,我就心生遺憾……如果這樣一座沾染過污漬的江寧醫院破產了,我也並不會難過。」
江遠楓凝望沫蟬,眼中流淌灼熱的光芒,「而且,我自信有能力將來重建江寧醫院!這一回,是要一個乾乾淨淨,再與袁家黑金沒有半點瓜葛的江寧醫院!」
沫蟬的心也被江遠楓的堅定點燃,她點頭讚許而笑,「遠楓,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
沫蟬拿到賬目,沒敢隨便在市面上找個會計師事務所來評估,而是送到了關闕處,委託他找靠譜的會計師來核數。
關闕知道這證據干係重大,且異常珍貴,於是火速聯繫會計師。隔日便給了沫蟬回答:果然那賬目往來是有問題的。袁氏地產負責營建江寧醫院這些年來的所有建築;袁克勤本人也作為股東而向江寧醫院注資……但是不會出現賬目上所顯現出來的這樣毫無節制,甚至可以說是混亂的資金流。
建築該有固定的預算,股東注資也有固定的比例,而袁家的錢卻來得又多又密集……
沫蟬就算不是學經濟的,卻也在這一刻冷笑出來,「袁家是將江寧醫院當成了洗錢的工具,是不是?」
關闕點頭,「我們也是這樣想。」
沫蟬心內不由得為江遠楓父子難過。他們直到現在,心中還是感念袁克勤資助;可是他們可能卻沒想到過,袁克勤注資可能根本不是為了幫他們創立與支撐醫院,袁克勤是將他們當成了工具!
「袁克勤既然需要江寧醫院這樣大的一個工具來洗錢,就證明他的黑金數量既大,而且來源又極為不乾淨!」沫蟬斷言。
關闕微微挑眉,也驚訝於這小妮子的冷靜,「沒錯。我們現在也最想知道,袁克勤那數量巨大,且來源極不乾淨的錢,究竟來自何處。」
沫蟬歎了口氣,「關大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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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是破借佛、guqlrot、kdookuf、達芙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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