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寵若驚·壞小子,別這樣,沉香墜(7)
太陽那麼大,陽光暖暖地罩在身上,可是沫蟬也不知怎麼了,說著說著,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愛夾答列思緒彷彿被墜在蓮花和尚的衲衣袂上,隨著他腳步顛簸,走遍蓮花山、香坳,只為一個宏願,終於捨盡了他這一身。山月清冷,他孤單一人的身影躑躅被月色打濕,染透,終成印在山路上的一抹影。
「留在原地,一動別動,我過去接你。」莫邪聽見她聲音裡藏著的哽咽。
沫蟬卻搖頭,「不要,你別來。我想找間寺廟去拜拜,你不方便去……」
「等我。」莫邪沒讓沫蟬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不多時莫邪便到了,不顧週遭眾人驚艷望向one-77的目光,下車徑直走向呆立在花壇邊的沫蟬來,居高臨下深深望她,繼而歎氣,不顧這樣多人,便伸手握住了沫蟬的手檳。
指尖穿進她指縫中去,緊緊繞住。沒多言,只握緊了她,穿過眾人,回到車上。不管外頭多少人還在好奇向內張望,他俯身過來替她扣好了安全帶
便彷彿,天地偌大,他也只看得見她。
車子這回轟起巨大的引擎聲,囂張地衝出人群,逼退週遭圍觀的人壑。
沫蟬有些不好意思,轉頭望他,「這麼轟油門,會產生許多尾氣的。」
他這才笑了,「我去植100棵樹。」
沫蟬吐舌,「好吧,我幫你。」
車子到了山寺外頭,沫蟬推著莫邪,「你別跟來。」
青巖龍泉寺的記憶猶在,沫蟬明白在某些修行人的眼裡,莫邪依舊是邪祟。
莫邪凝望沫蟬,緩緩點了點頭,「好,我在這等你。早點回來。」
沫蟬拾級而上,遇佛燒香。寺廟裡傳來的木魚聲,讓她的心情好受了許多。她在佛前默默向蓮花和尚道歉。如之前莫邪所說,她將陳家的故事與蓮花和尚的故事串連在一起之後,直覺得出結論,也覺得蓮花和尚像是害死陳香的兇手。
直到打通了莫邪的電話,那一瞬間,她忽然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於是她必須找一間寺廟來,將歉意向佛說明。
沫蟬說完了,心裡好受多了,便轉身離去。1
快走出廟門,後頭忽然追上來一個年輕的和尚,邊跑邊喊,「檀越,請留步。」
「師父是在叫我?」沫蟬驚望小和尚,心說為毛管她叫「檀越」?
小和尚跟上來,將一個東西擱進沫蟬掌心,「檀越失落了東西,小僧特為遞上。」小和尚說完就轉身走了。
沫蟬納悶兒垂首,攤開手掌。
廟門口有一棵大樹,蒼翠如蓋,不知樹齡幾何。金暖陽光從樹間篩下,照亮她掌心的小小物件兒——是盈寸長的一塊小木牌,木牌上雕刻佛像。木牌上有清甜香氣隱約而起,沁入心脾。
「這是什麼?」沫蟬怔住,明確知道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東西。
沫蟬便回到大殿去,找到那小和尚,「師父送錯了人,這不是我的物件兒。」
小和尚身在佛前,目光空明,「是檀越忘了。這就是檀越的東西,檀越便好好收著吧,別再失落了。」
沫蟬只能捧著小木牌牌一路下山來,直捧到莫邪眼前去,「奇怪了,明明不是我的東西,可是小和尚卻在佛前非說是我的,還要我好好收著。」
莫邪便長眉一蹙,拿過木牌捧到鼻端去,面色便是一變,「這就是沉香墜。上好的奇楠雕琢而成,又在佛前所得,應是受過加持。」
「啊?!」沫蟬一哆嗦,「這就是沉香墜?」
沫蟬接過沉香墜,仔仔細細看了上頭的佛像,便閉上眼睛扶住莫邪來穩住身形,「佛像的雕刻方法很相似,憑我的肉眼根本分不太清楚各自眉眼。可是這個,我想我認得——這木牌上刻的是,蓮花和尚。」
沫蟬伸手壓住心口,「陳香的父親說過,陳家後來代代都戴著這樣的沉香墜,上頭雕刻的就是蓮花和尚。陳家用這樣的方式來贖罪。「
「陳家家道中落,所有的沉香都賣出去換錢,就剩下陳香脖子上那最後的一枚。」沫蟬撐住莫邪,「莫非,這一枚就正是陳香脖子上的那一枚?」
莫邪扶住沫蟬,「我想,這是蓮花和尚送給你的。因為你肯信他。」
繁華行業街,萬頭攢動。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大廈最醒目的廣告位上打出的正是靜安別墅的廣告。
從前的廣告是胡夢蝶穿著旗袍,抱著琵琶,整體風格是上海灘老月份牌廣告的模樣,如今早已替換下去,只用了文字做廣告內容。
白底藍字,宛如一盞青花瓷,上頭依舊是那句廣告詞:惟願歲月靜好,一枕槐安。
巨大的廣告牌獨佔了大廈四面的廣告位,無論從東南西北哪個方向走過來,都會一抬眼便看見。像是霸道的四面獸,阻在前行的路上,讓人無法逃避。
十字路口的街面上,有工作人員在散發靜安別墅的廣告頁。與樓上廣告形成立體呼應,靜安別墅的新一輪促銷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
便有幾位大媽拿著廣告頁當街議論起來,「哎,可不敢買。聽說鬧鬼。」
「傳錯了……不是靜安別墅鬧鬼,是原來那個代言的小姐自己的問題。她後來去拍《紅繡》雜誌,又招來鬼害死了跟她有矛盾的另一個模特兒……」
「啊,就是陳香的那個離奇墜樓案子吧?」
……
江遠楓陪袁盈走過商業街,正好聽見這些。江遠楓皺眉停步,袁盈便扯著江遠楓的手臂,「遠楓快走啊,我答應要替我爸監督好這回的宣傳活動。前邊還有幾個點沒檢查完呢。」
袁盈也將畢業,實習就選擇了自家公司,這次靜安別墅的宣傳活動重新恢復的case,便是她自告奮勇來負責執行的。
袁盈上次病過之後,雖然好了,卻彷彿恢復得總是差了一點。她面頰上沒有從前那樣健康的紅暈,腮上的baby-fat也都塌陷進去了,於是家人總是擔心她還沒完全好。江院長和江夫人便強令江遠楓,要承擔起私人醫生的責任來,陪在袁盈身邊,以免袁盈在工作中昏倒。
江遠楓卻沒理袁盈的急切,而是打電話給沫蟬。近來在學校見不到沫蟬,沫蟬說是在《紅繡》實習,江遠楓聽見方纔的傳言涉及到《紅繡》,便不放心沫蟬。
袁盈不甘心地走上來,「遠楓!給夏沫蟬打電話,就這麼急於一時?」
江遠楓皺眉,「圓圓,陪你檢查工作也不急於一時。如果你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那你就先去忙你的,我打完電話再來。」
江遠楓溫潤儒雅,可是一旦堅持起來,也讓袁盈沒辦法。袁盈只能跺腳,背過身去,卻沒走開。
電話接通了,江遠楓聽見沫蟬的嗓子有點啞,「小嬋,我聽說陳香的命案。你還好麼?《紅繡》的宿舍那邊,方不方便我過去?小嬋,我想見你。」
沫蟬剛哭過,喉頭哽了哽,「遠楓我沒事,你放心吧。我現在在忙一件重要的事,你再給我兩天時間,等我忙完了,我會向你解釋,好不好?」
事涉鬼魂,沫蟬不敢讓江遠楓知道。
愛人的心是最敏.感的,儘管莫邪在電話那端一聲都沒出,可是江遠楓還是心下一動,突然問,「小嬋,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沫蟬驚得一喘,沒想到江遠楓這樣問出來,便連忙遮掩,「我,我跟胡夢蝶啊。」
江遠楓閉上眼睛——就在十字路口的轉角,胡夢蝶正被一大群記者圍著,問有關靜安別墅的事情。
袁家手腳通天,袁盈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今天胡夢蝶也會來商業街拍片,便事先約好了大批的媒體記者來等候——果然,被記者們堵住。此時胡夢蝶不管說什麼,都能從側面幫靜安別墅本身拉動話題。袁盈自然是樂見其成。
江遠楓深深吸了口氣,「小嬋,你說謊。」
「遠楓……」沫蟬驚得一顫,急忙解釋,「遠楓你聽我說……」
江遠楓閉緊雙眼,「小嬋,我想不必聽你解釋了。如果真的有人應該做出解釋,我倒想聽聽你身邊那個男孩子的。」
沫蟬驚得手腳冰涼,「遠楓,你看見過他了?」
「是。」江遠楓全都揭開,「那天你去醫院檢查,我當時也在。我看見他陪你一起去,而且與你舉止親暱。我那時候選擇離開,因為我想相信你,我想相信也許那個男生只是你的普通朋友,碰巧在一起罷了——我走開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讓你尷尬。」
「可是現在,我想正式見見他,聽他說說了。」江遠楓深吸口氣,「小嬋你不許拒絕。這是我作為男友,應有的權利。我有權捍衛自己的愛情,你聽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