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被莫言帶出大宅,立在外頭長舒口氣,紅著臉將手從莫言手裡抽出來,拍著心口笑,「莫言,多謝你。」
一身玄黑的少年轉頭仰望蒼天,碧空亂雲飛過,他輕輕一歎,「蟲,你對我何時能再不這樣客氣?我寧願……你跟我也如同跟他一樣地吵架。」
古怪的感覺又來了……畢竟是夢裡見過他的,沫蟬小心地問,「莫言你,喜歡吹口琴麼?」
「口琴?」莫言旋頭望來,「吹過。只是說不上喜歡。」
「哦。」沫蟬低頭對了對手指。他這麼說也不為過,她自己小學音樂課的時候也學口琴,只是應景地吹,也是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的。那麼那個夢,也許原本都只是附會來的罷。沫蟬便笑,「莫言你說帶我去看青巖,我們走吧。」
「……青巖有九寺、八廟、三宮、三閣。」莫言帶沫蟬拾級而上,將青巖風土娓娓道來。
「哇。」沫蟬聽得咋舌。遙望整個古鎮,銀霧如紗,從山間與繞城而過的水上來,罩著山巖砌造而成的街巷城坊。千年的歲月沿著石面流淌而過,留下的青翠的苔蘚,整座城市便真的如同其名「青巖」,成了一座青翠的石城,渾然隱有青銅般的華貴氣韻。
沫蟬由衷地歎了句:「……真像是一座隱於世外的千古王城。」
莫言定定望她。沫蟬紅了臉,「我是《探索發現》看多了,讓你見笑。」
沫蟬收回神思,不好意思地向莫言伸手,「能不能電話借我用下?我電話不好用了。」她來青巖的頭一晚就發現電話奇異地安靜,後來想打電話給媽報平安竟然都打不出去;她住的房間裡連座機都沒有。
沫蟬轉身去打電話,莫言凝著她的背影,只能幽幽一歎。打不出電話,她以為真的是手機的緣故麼?
沫蟬先給媽打電話。媽那邊一切如故,她放了心;想了想,又按下另外一個號碼去。電話接通,卻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哪位?」
「您好,請問遠楓在麼?」沫蟬揪緊電話線。
「遠楓他不在。請問你是哪位?」
沫蟬閉上眼睛,「我是,我是他同學。他手機留在國內?」
那中年女子的聲音毫無熱度,「遠楓此次出國是要與國外的優秀大學生聯誼的,還要共同做一個項目,有競爭的;遠楓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孩子,他留下電話就是不希望在做項目期間會被私人閒事打擾到。這位同學,你說對麼?」
沫蟬手指都磕撞起來,「呃好,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她的名字在江遠楓的電話上,是快捷撥號的第一位,上頭打著的名字是「小嬋」。江遠楓喜歡將她名字裡的「蟬」轉換成「嬋」,江遠楓說他們這樣有緣:他的名字取自《楚辭》,而屈原有個女學生名叫嬋娟;江遠楓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樣的名字出現在江遠楓的手機上,那個接聽電話的人不會不明白,可是她還是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那她就知道對方的態度了。
她還沒正式見過江夫人的面,便已經被厭棄了。
「你打電話給誰?」莫言瞇眼問。
「沒事。」沫蟬笑,用力不讓莫言看出她的失落,「我再打一個,給火車站,馬上就好。」
幸好這一回是好消息,火車站答覆說鐵路已經修好,即將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