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很生氣,午飯和晚飯都沒去吃。莫愁期期艾艾端著托盤在門外頭站了兩回,中午吃了閉門羹走了,晚上就站在那決定死扛到底。
沫蟬磨蹭到入睡時間,只好打開了門。不管怎麼著,她在屋裡睡覺,外頭站個男生,那感覺總有些怪怪的。
莫愁進來就如釋重負地將托盤來的碗碟一樣樣都擺到桌子上,覷著沫蟬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勸,「從來,他也沒留過誰。這次是他第一回,他沒經驗,你別怪他。」
桌子上的飯菜清爽情致,沒有濃墨重彩的,都是輕盈紛嫩的模樣。沫蟬看著新鮮,就拈起筷子來嘗嘗。就算再生氣,這時候也只能認命了,反正鐵路都壞了。
「真好吃,這是什麼啊?」
沫蟬卻抿緊了唇不肯說。
沫蟬挨個盤子裡的都嘗過了一遍,認真點頭,「真的好吃。都是你們這兒山上的野味兒吧?」
莫愁腮幫紅了紅,「是。都是小爺親自上樹去抓的。」
「上樹去抓的?」沫蟬哽住,心裡忽然有不妙的預感,「莫愁你趕緊給我說,這究竟是什麼!」
莫愁臉都白了,「……蟬。」
「嘔——」沫蟬捂著嘴奔出去,蹲在薔薇花架下一頓乾嘔。
薔薇開得如霞似錦,有牡丹的國色天香,又比牡丹多了野性率真,沫蟬知道自己蹲在這兒嘔,是特對不起薔薇花兒,所以她還是用力都忍住了,搖搖晃晃站起來,扭頭惡狠狠盯住莫邪的房門。
沫蟬踹開門衝進去,「夏莫邪,你到底想哪樣!攔著不讓我走,就是想這麼噁心我的麼?」
喊完了才看見,他竟然對著鏡子舉著根棉簽在給他自己上藥。他面上頸上脊背上手臂上,多小蟲子似的趴著一條一條紅色的傷痕。
莫愁悄然跟上來,「我們都不太擅長爬樹。這都是他為了給你逮那些蟲子……」
沫蟬的心沒來由地一緊,「這也是吃飽了撐的吧!明明是要用蟲子來噁心我,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眸子一凜,從鏡子裡涼涼地盯著她。莫愁嚇得一扯沫蟬的衣袖,「……是你忘了,你最喜歡吃。」
「昂?」沫蟬傻住,「我愛吃蟬?」誰扯的蛋啊?
莫邪彷彿瞪了莫愁一眼,莫愁趕緊垂下頭去,小心解釋,「你剛到那天,第一頓飯,你就說好吃。那蕨菜裡頭,就是配著油炸了的蟬。」
第一頓飯,是她跟莫邪一同吃的。她記得彷彿他只是興趣缺缺地用筷子在盤子裡挑了兩下,都沒見吃,可是卻彷彿興趣濃厚地盯著她饜足的神情。
也不知怎了,沫蟬心彷彿被誰捅了一下,她咬了咬唇,賭氣地說,「那我以後不吃了。你別再弄成這樣,不值得。」
她是想說,就為了幾隻蟲子,弄這一身傷痕不值得。
「值得。」
他卻從鏡子裡將目光緩緩罩住她,隨即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