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路最後一級台階上,俯望眼前如畫卷一般展開的秀美山谷,沫蟬就怔了,驚愕扭頭望三叔公,「……三叔公,您騙我。」
只見碧翠阡陌縱橫,溪泉練練如綢帶,隱在碧樹繁花間的村居都是一幢幢二層的小別墅,院子裡小橋亭台。
來的一路上,都認定了三叔公是農民。青巖這樣交通不便的小鎮裡的農民,經濟狀況一定不會很好,所以沫蟬心底對三叔公那孫子其實是帶著一點點同情心的。可是眼前所見,分明是世外桃源。
等到了三叔公家的宅邸前,沫蟬更悲憤了,「三叔公,您老真的是在騙我!」
三叔公一路上介紹家裡的情形,說兒子媳婦都在國外打工,他自己在山上拾掇些山貨……弄得真跟簡樸的農民似的,結果沫蟬眼前所見的宅邸,卻是古色古香的三進大宅子!
三叔公有些臉紅,撓了撓後腦勺,「沫蟬啊,這些都是祖業啊,祖業,不算什麼的。咱這也不是北京,賣不出北京那四合院的價錢來。」
沫蟬有些悲憤了,「……看樣子,就算那孩子考不上大學,其實三叔公您也能花錢給他送個地方去的吧?」
她還以為那孩子是要高考來改變命運呢,她還自以為是救世的菩薩姐姐呢,結果驢唇不對馬嘴!
三叔公張了張嘴,「……可是他不去啊。他非說不是自己考上的話,就哪都不去。他爸媽也安排讓他出國讀書,結果他也不答應啊。」
沫蟬心裡有大約有數了:誰家裡住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坐擁這樣媲美土皇宮的宅院,還稀罕上什麼大學,睡什麼天台啊?
這孩子考不上大學,看來不光是活人慣的,他還是被這環境給慣的!要想讓他刻苦起來,看來她更是任重而道遠了。
「村長,家裡來人了?」
有扛著鋤頭的村民走過,跟三叔公打招呼。沫蟬這才知道原來三叔公竟然是村長。
「是啊,來人了。」三叔公笑米米地答,「不過不是客人,是自家人。子然你還記不記得啊?對,就是考出去的那個孩子——這就是子然的女兒啊!」
「是子然的女兒啊,哎喲,好啊好。」那農民還特地走過來,為表熱絡地想跟沫蟬打招呼。
結果,目光就忽地冷凍在沫蟬面上。
沫蟬也被凍得一激靈,回望那農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不對勁了。
那農民訕訕地退了兩步,沒打招呼,「呃,面孔看著倒是生得很。村長,咱們村倒是很久買來過生人了。村長先忙,我先走了。」
「哦,好啊好啊,去忙吧。」三叔公彷彿沒看見那農民之前的古怪,依舊笑意吟吟將沫蟬向內請。
沫蟬壓著莫名的心悸,邁過門檻,心想也許癥結就是之前那農民說的:這個村子許久沒來過生人了,而她是個生面孔,所以人家才突然一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