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材高挑,頭飾簡單,一身粗綢料素裙,眉眼之間有種顧月池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到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她淡淡一笑,在人們尚未回神之際,已然舉止端莊的走向老夫人與顧振濤所在之處。
「她是……」
一股濃濃的檀香味襲來,雙眼微瞇,顧月池大概猜到來人是誰。目光調轉,看向一邊的凌瀟瀟,見他正斜靠在牆邊對著自己得意的笑,她撇了撇嘴。
原來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
「莫珊!」輕喚著來人,顧振濤從座位上站起身。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顧月池的生母,將軍府的嫡夫人趙氏。顧月池的長相與她有幾分相似,因此她才會覺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嘴角彎了彎,似是淺笑,趙氏對一邊的老夫人福下身來:「兒媳給母親請安。」
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靜默片刻,老夫人看了眼凌瀟瀟,對趙氏揚起一抹慈祥和藹的笑容,便站起身來,**要給凌瀟瀟行禮。
「老夫人不必拘禮。」揚了揚手裡的扇子,凌瀟瀟瞥了眼早撤了膳具的桌案:「我去膳房找些吃食。」
老夫人笑道:「十一皇子隨意。」
點了點頭,凌瀟瀟對顧月池拋了個媚眼,轉身出了院子。
待凌瀟瀟走後,老夫人才重新坐下看向趙氏,蹙眉道:「你多年不出佛堂,沒想到今日倒破了例。」因給顧振濤納妾一事,老夫人跟趙氏素來不和,此刻她如此態度,倒也難怪。不過礙於凌瀟瀟的關係,她話裡雖有刺,倒還不至於難聽。
嘴裡說著這話,老夫人卻沒說讓趙氏起身,深吸了口氣,趙氏抬起眼簾,含笑望進老夫人眼裡,「兒媳當初入佛堂之時母親不是說過麼?世上沒有一定之事。」嘴角的笑意更深,趙氏緩緩站起身來。
見趙氏如此,一邊的顧月池和眾人心底微微吃驚。
老夫人沒讓趙氏起身,倒說了她的不是,明擺著是給她難看。可她卻微微一笑,對這些毫不理睬,不等老夫人讓她起身,自己便起來了。
若趙氏一直如此洒然,何來她入佛堂多年而不出?
「坐!」對趙氏的反應,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老夫人雙眼微暗,便不再說什麼。
趙氏淡淡道:「兒媳謝母親。」
說罷,她便越過老夫人,在姨奶奶身側站住。
「夫人請坐。」對趙氏笑著,姨奶奶作勢便要起身。
趙氏是府裡的嫡夫人,按理只該坐在老夫人下座。
「姨娘坐著便是。」回以姨奶奶淡笑,趙氏從她身邊走過,將目光停駐在坐於姨奶奶身側的顧月瑤身上。
「母親請坐。」匆忙從座位上起身,面對趙氏犀利的目光,顧月瑤暗暗倒吸口冷氣,對趙氏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月遙給母親行禮,問母親安好。」
按理說老夫人身側該是坐著顧振濤和趙氏,可姨奶奶是長輩,且跟隨老夫人多年,坐在老夫人身側只要趙氏不言語也說的過去,但姨奶奶身側坐著顧月瑤就說不過去了。
她是顧家的庶女,以她的身份若不是老夫人寵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坐不得這個位子。
淡淡的睨了顧月瑤一眼,趙氏舉止高雅的落座:「該守的禮還是要守的。」
「是!」
顧月瑤怔怔的看著趙氏落了座,低眉斂目的退到一邊的三姨娘身後。趙氏對她的態度太冷漠,冷到她沒了往日的淡定,有些無所適從。
嫡夫人一來,整個院子裡早沒了剛才的熱鬧勁兒,此刻大家都將噤若寒蟬,沒人多說一句話。
見顧月瑤吃癟,老夫人面色不悅的問著趙氏:「你今兒出佛堂所為何事?」她這個兒媳氣性大,在佛堂一待就是十幾年,此刻突然出來了,她尋思著趙氏這次出來定是有什麼事情的。
「沒什麼事兒。」一邊嘴角微翹,趙氏眸光閃爍:「過去十幾年兒媳懶散,待在佛堂不出,讓母親為府裡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前幾日老爺過來與兒媳說,如今母親年歲大了,也到了兒媳該分擔的時候了。」說完話,趙氏目光一定,望進顧振濤的眼裡。
趙氏的態度和話讓老夫人微怔,看了眼與趙氏對視的顧振濤,她半晌才道:「你若早些想開了,我老婆子也不必這麼辛苦。」嘴上雖這麼說,不過任誰都聽的出老夫人的話言不由衷。
眼神是冷的,趙氏卻笑說:「兒媳知錯,辛苦母親了。」
「都是自家的事情,談不上辛苦不辛苦。」端起茶盅喝了口茶,老夫人放下茶盅,面色平靜。「你可用過午膳了?」
趙氏點頭回道:「兒媳用過了。」
老夫人微微頷首,「既然你已想通,以後府裡的事情多操些心。」她轉而對在座眾人道:「我乏了,先歇下,你們誰願意多坐就坐著。」說罷,便由姨奶奶和顧媽媽攙扶著起身,後轉進了堂內。
老夫人一走,院子裡的人更不知說什麼好。自從趙氏來了之後,顧月瑤吃了癟,顧振濤安穩的坐在那裡不動,幾位姨娘哪個都沒開口,剩下的下人更不敢貿然說話。
靜謐片刻,二姨娘先行起身對著趙氏規規矩矩的福身一禮:「給姐姐請安。」
「這位該是二妹妹。」輕輕點頭,趙氏嘴角微翹著轉身詢問著顧振濤。
顧振濤微微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妹妹免禮。」對二姨娘笑笑,趙氏道:「坐。」
二姨娘很是意外。
府裡的所有人都知道趙氏當年因顧振濤納妾憤而入佛堂而不出,所有她也沒指望趙氏會善待自己,但是她沒想到……低眉順眼的應了「是」,二姨娘重新坐回到位子上。
有了二姨娘的前車之鑒,三姨娘和四姨娘也紛紛起身,同時對著趙氏福身行禮。
老夫人沒讓免禮,趙氏敢起身,那是因為趙氏對老夫人比較瞭解。此刻三姨娘和四姨娘福著身子,趙氏不說免禮,她們倆誰都不敢妄動。
視線在三姨娘和四姨娘身上來回穿梭,趙氏目光一閃,調笑著:「兩位妹妹打扮的如此光鮮,昭昭之心怕別人不知?」
聞言,兩位姨娘身子都是一震!
她們如此穿著根本就是給顧振濤看的,此刻被趙氏一語道破,而且話裡還有諷刺意味。
「奴婢這就換了。」先從失態中回神,四姨娘低頭又福了福身,忙急匆匆的走了。
趙氏點點頭。
「奴婢也去。」在四姨娘之後也福了福身,三姨娘也準備去換衣裳。
「等等!」輕喚一聲止了三姨娘的腳步,趙氏冷道:「三妹妹不急著換衣裳,先把帳房鑰匙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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