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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262】 文 / 一隻大閘蟹

    原本就是山明水秀的地方,入夏後真國的夜晚就變得舒適宜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這些的,羽明宮靜怡別緻的迴廊上,燈火熠熠落在默然立在溪流旁的兩人身上,蘇羽不同其他金枝玉葉的貴族公主,幼時非常古怪的喜歡收藏漂亮石頭,於是真國聖上在羽明宮為她造了一條獨一無二的溪流,溪中名貴美石無數,也算是真國皇宮裡的特別的景致了。

    蘇裕舟轉眸看著身旁的夏侯湛,玄黑鎧甲依舊帶著行走風霜的痕跡,「青蘿的情況怎麼樣?」

    沉黑眸子若有所思的掠過他擔心的關注,沒有回答只是徑直的問,「你知道她怎麼中毒的?」

    蘇裕舟搖了搖頭,看向潺潺而動的溪流,「近來父皇身體抱恙,我忙著處理朝廷上的事,聽宮中太醫診治匯報的結果也驚訝不已,正準備過來探望又接到小羽抵達和她暈倒的消息。」

    「我在找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在真國的事。」夏侯湛的眼神漠然,尋找青蘿的帖子消息在青蘿離開鏡楚的第三天就廣發各個地方,蘇裕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沈青蘿不想讓你知道。」蘇裕舟毫不慌亂對上他審視的眼神,「淳於族是我真國的支持者,淳於獻帶她來的時候,我以為你們夫妻只是吵架了,但不知是鬧了什麼彆扭要這麼大動靜,原準備等她氣過了就派人去通知你,卻沒想到她中了這麼厲害的毒…」

    夏侯湛微微蹙眉,沒說任何話,蘇裕舟深切的繼續說道:「宮中的太醫查了許久才得出高靖診治的結論,遊歷的時候我也曾聽過聖域赤血蛇的一些事,這種毒確實非常棘手,浩洲這麼大,即使找到紫粟草,沒有解藥,沈青蘿一樣無法脫離危險。」

    「我這趟過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來真國後出的事,要真的是,皇宮守衛這麼森嚴還讓沈青蘿被人下毒,那我也難辭其咎……但不管事情是何時發生的,我和小羽都不希望青蘿有什麼意外,明天一早我便會派真國的人馬尋找能救她紫粟草和解藥,浩洲七國,地方這麼大,多一些人幫忙,找到的幾率總會大一些。」

    夏侯湛不置一詞的緘默著,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週身氣息也難以捉摸,尋常人肯定已經被這漠然氣壓逼得現行,蘇裕舟眸底隱著沉著自若的精光,並不慌亂,對夏侯湛說謊耍心機,當然就有十足的把握,沈青蘿是他的死穴,用情之深的人,不會拿心愛之人的性命去賭。

    顛覆之初總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緣由,即使目的不同,攪亂國域的局勢都是必然的,以真國現在的兵力加上鏡楚雷騎和高家赤旅軍,不久之後,浩洲大陸肯定不會是現在的這樣局面。

    夜色沉寂,蘇裕舟在隨從的燈籠引導下緩步走出羽明宮,夏侯湛站在殿前目送他離開,即使沒有青蘿暗暗提醒,他也不相信蘇裕舟誠意十足的圓和說辭,這其中太多的疑點都難以解釋…

    「人已經走了?」

    高靖從裡頭走出來時候,正好看到離開的燈籠消失在轉角的地方,明知故問的說了一句,淡然站到夏侯湛身旁,夏侯湛轉眸看了看身後的寢殿,百里雲直帶著伺候的宮娥從殿內輕步出來,宮娥們舉著點著暖光的小燈籠悄然退下,燈光忽明忽暗了一陣後,百里雲直看出將軍疑惑似的開口,「給她吃了些暖胃的東西,說了小半會兒話,現在又睡著了。」

    夏侯湛低眉轉回頭,三人並肩而立,只是短暫的沉默後,高靖先開了口,「自蘇裕舟返回真國後,高家幾次收到真國與淳於族往來的消息,今日見到淳於獻就更肯定了,」頓了頓,轉頭看向他們,「這些年不知籌備了多少事情,能籠絡到行事低調的淳於族幫忙,蘇裕舟的實力和野心都不容輕視。」

    百里雲直凝眉出聲,聲音不高卻把疑惑說的很直接,「青蘿中毒的事應該與他有關係…」聽到青蘿命不久矣的消息時,羽丫頭的反應很不正常,雖然她極力掩飾,剛才青蘿在他面前閉口不提,可他還是很難不這樣懷疑。

    高靖聞言側身看了看夏侯湛,他們都不是蠢笨的人,沈青蘿有多少仇家他們心裡一清二楚,在真國皇宮內無緣無故被聖域赤血蛇咬傷,即便沒有肯定的證據,這事與蘇裕舟脫不了干係的想法也十分穩固,現在看夏侯湛深眉緊鎖的反應,心裡更加肯定了,「要想讓現在國力不強的真國得到舉足輕重的地位,單憑他自己是無法達到目的的。」

    這話,讓百里雲直的臉色愈加沉暗,夏侯湛在沉默了這麼久之後終於沉緩出聲,聲音帶著心底難掩的隱忍痛苦,「…我不能拿青蘿的命冒險。」

    高靖低眉在心裡歎息,幫沈青蘿診治之後,他就已經有所決定,當初離開高家只為找一處位置觀局,他知道隱伏的戰端終會拉開序幕,卻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形勢,袖手旁觀,是不能的了,「我會幫你。」

    從高家宗門准繼任人嘴裡說出的這四個字是無數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同樣出身宗室的百里雲直當然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我也會幫。」一面是蘇羽的親人,一面是百里家選擇的陣營局勢,這樣左右為難的處境是他料想過的,但現在不論怎樣都必須先把青蘿的命救回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戰端在無聲無息中拉開序幕,硝煙籠罩的沉寂夜幕下,局勢陣營已經悄然落定……

    大周,德隆殿。

    「憑什麼趕我走,你都還沒進去向聖上通傳!」

    「貴妃娘娘,聖上正在批閱奏折,已經吩咐了奴才,任何人都不能打擾。」殿上伺候的奴才恭恭敬敬的說完這句話,抬頭看了眼跟前懷胎近六月的連貴妃,在她氣怒的話說出來之前又熟練的出聲道:「娘娘如今身懷六甲,保重身體要緊,還是回去休息吧。」

    身後跟了兩個伺候的宮娥,一個端著補品,一個扶著妝容華美,衣著鮮亮的季連思,挺著肚子聽完奴才的話,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大門緊閉的德隆大殿,眼底滿是長久積累的慍怒和屈辱,自沈青蘿離開大周後,聖上就再沒看過她一眼,鏡周之戰回來,她收到薛以旋被遣回宗室的消息,本以為是一絲改善她和聖上關係的契機,聖上卻連見都不肯見她。

    趙皇后發瘋,太皇太后終日唸經禮佛,看似平和慈祥卻一點都不好親近,任她如何討好,太皇太后都沒有把她看在眼裡,趁聖上發兵鏡楚的時候為他選了許多妃嬪,眼下她雖懷著聖上的孩子,可再這樣下去,即便她生下皇子,也很難從這種孤立無援的處境裡解脫出來…

    身後的宮女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輕手輕腳的上前遞東西,「娘娘懷著咱們大周未來的皇子,只是太過思念聖上,想見上一面而已…」通傳值崗的奴才謹然退開了,拱手躬身的說道:「要是奴才能幫是一定會幫的,只是這忙奴才是怎麼也幫不了的,娘娘還是請回吧。」

    連最後的一絲機會都碰壁夭折,季連思再沒任何辦法,硬闖的話,只會引來聖上對她更多的厭惡,只能帶著落寞失望的神色轉身離開。

    走出德隆殿的時候,正好與一個腳步匆忙的大臣擦肩而過,季連思微有疑惑,轉頭看著跟身旁的宮娥低聲叮囑了幾句才帶著一名宮娥緩步離開。

    大臣進了德隆殿,在奴才的引路下來到聖上批閱奏折的側殿,殿前二十步跪地叩拜,「啟稟聖上,微臣有重要的事回報!」

    「什麼重要的事?」問完話,傅彥澈立刻從雕著龍騰塑刻的桌案後抬頭,「是有青蘿的下落了?」青蘿失蹤,夏侯湛翻江倒海的找她,這事鬧的沸沸揚揚,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亦在接到消息的同時派出大批人馬暗自尋找。

    「正是。」

    「她在哪?現在可好?」

    傅彥澈問的很急,回話的大臣愣了愣,繼續說道:「聖上,素月公主現在正在真國皇宮之中,夏侯湛已經找到她了,只是……」

    「只是什麼?」傅彥澈立時蹙眉,「快說!」

    「只是沒想到素月公主不知被何人所害,中了難解的劇毒,公主殿下如今在性命垂危生死攸關的邊緣。」

    傅彥澈怔住,一時有些相信,喃喃自語似的重複,「性命垂危。」

    回稟的大臣默默點頭,「聖上,聽說公主所中的毒,解藥難尋,現在不僅鏡楚真煌城的人馬,四大宗室的高氏一族,百里族還有淳於一族,都已經收到消息,為素月公主盡心盡力的尋解藥,想必真國蘇太子也一定會出手相助。」

    傅彥澈久久說不出話,眼前拂過翠微關城外最後一別的情景,心裡泛起一陣陣的憐惜與不忍,半晌才終於開口出聲,「立刻傳旨下去,派夜影騎兵馬盡全力幫真煌城和宗室派出的人馬尋找解藥!」

    「微臣領旨,微臣這就派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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