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章:唯一的幸運就是……遇到你!
昏暗的路燈下,那隻手,遒勁有力,骨節分明、素淨修長,異常的完美好看,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殘缺便是……食指。
蘇靜雅傻傻地盯著他的食指,眼眶酸澀,莫名的想要落淚。
許久,蘇靜雅這才緩慢的回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男人。
刀削般精緻的面孔,在昏黃路燈的映襯下,閃耀著極其危險壓迫人的寒光,神情冷漠得讓人發顫。
皇甫御面無表情,一把將那名小混混推開,轉而扭頭瞥向拿著鋼刀敲打著嬰兒車鋼架的混混。
很明顯,在場所有人都被皇甫御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得魂不附體,半晌,他們這才緩過神來。
紅頭髮刺著青蛇的小混混,淡然不屑的瞥了皇甫御一眼,隨即說:「喲~,不錯嘛,救兵這麼快就到了。剛才看你出手的動作,一般般嘛。喲~,臭小子,你知道『功夫』嗎?!認識李小龍嗎?!我可是李小龍第六代傳人,識相的,趕快把錢拿出來,否則……喲~呵~,呀呀呀呀~……」
接下來,紅毛怪像得了羊癲瘋一般,學電影裡的李小龍,圍著他倆迅速打了幾套拳,末了,他還不忘首尾呼應,蹦到他倆面前擺了個李小龍的經典pose收尾,大拇指擦了下鼻子,發出「呀~噢~」的聲音後,他嘴角斜斜一勾,質問道:「怕了吧?!怕了的話,趕快交錢,否則……」
話音剛落下,他又要出手,圍著他倆再打一套花拳繡腿。
而……皇甫御卻沒有再給他這個污染人的眼睛和耳朵的機會,一腳踹了過去——
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便正中他的要害。
那人先是全身變得僵硬的定在那裡,然後「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襠部,發出無比淒慘的嚎叫聲。
皇甫御陰鷙剜著他,冷聲呵斥:「自己的『蛋』都護不住,居然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出言恐嚇?!滾——」
其餘七人見自己老大的李小龍功夫都不管用,紛紛嚇得神色巨變,恐嚇著,讓他倆等著,他們去叫人,一會兒再來收拾他們,然後飛快上了摩托,逃之夭夭。
看著四輛摩托車,發出「烏拉~烏拉~」的呼嘯聲,幾秒鐘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蘇靜雅有些恍惚,明顯還未緩過神來。
還沒從皇甫御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的狂喜中緩過神。
更沒從短短幾秒,一腳就踹跑小混混的霸氣中緩過神。
瞅見週身襲滿寒霜的男人,面無表情轉過身,走到嬰兒車前,順手握住手柄,然後推著車子就走。
走了幾米遠,皇甫御察覺到身後的女人還未跟上來,依然像木樁一樣,傻愣在那裡,不由得怒火中燒,他凶神惡煞地扭回頭,沒好語氣地咆哮道:「愣著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等著那群混蛋回來找你算賬?!」
「……哦~哦哦~~馬上!」大腦緩衝了好幾秒,蘇靜雅這才明白皇甫御的意思,連忙小跑著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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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
寧靜的馬路,空無一人,朦朧而昏暗的路燈光,斜斜的投射而下,將凝結在空氣中薄薄的霧氣點綴得猶如仙境般,美好朦朧得不真實。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出租車,所以蘇靜雅一直跟在皇甫御的身後小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卻不覺得累。
看著皇甫御完美無缺的側臉,在路燈下忽暗忽明,她覺得這種感覺好極了。
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再無其他。
而皇甫御推著嬰兒車,聽到身後「咚~咚~咚~」的跑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越來越粗狂的喘息聲,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無聲無息、不知不覺中放慢了速度。
於是,不多時,靜謐的夜色中,蘇靜雅終於追上了他的步伐,暖融融的路燈光,將並肩而行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縮短又拉長,反反覆覆。
很久很久沒有與他並肩散步了。
蘇靜雅感覺很好,心情好到極點,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的。
她微微的埋著腦袋,視線在他們一同伸縮的影子上打轉,尤其是瞄到他推嬰兒車時,微微曲起的胳臂影子。
在春城養病的那幾個月,她偷跑出醫院幾次。
有一次是在傍晚。
天際的火燒雲,異常的絢爛紅火,迸射出奪目的耀眼光芒。
那天,她站在街邊,看到很多很多剛剛擁有寶寶的男男女女,推著嬰兒車,在夜色下散步聊天。
男人推車,女人挽著他們的胳臂,親暱的腦袋枕在他們的肩膀上,如花般嬌媚的臉龐洋溢著無法形容的滿足笑容。
那時初升的霓虹燈,也像今晚一樣,將他們的影子拉上又縮短,縮短再拉長。
她就那麼僵硬地站在街邊,傻傻地看著一對又一對幸福美滿的夫妻走過,沒有人知道那天她蹲在馬路邊上哭得有多淒慘。
她那時在想:如果皇甫御沒有死,過不了多久,他倆也會是這樣。
每天晚餐後,推著他們的女兒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聊聊天。
她也會這樣挽著他,也會把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或者與他手牽手十指相扣。
可是——
「你……在幹什麼?!」皇甫御冷清的聲音,突然打算她飄遠的思緒。
蘇靜雅回過神的時候,方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時伸到旁邊的半空中,僵硬的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
「呃?!」蘇靜雅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可能跟他講,在幻想中,她正挽著他的胳臂吧?!
如果被他知道了,他還不罵她是妄想神經病?!
皇甫御淡淡瞄了眼她一臉的木然,隨即收回視線,沒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
因為他很清楚,她每次露出這個表情,問她再多,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時常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只是,收回視線的過稱中,皇甫御的目光不經意瞄到:前方的路面上胳臂挽胳臂並肩而行一男一女的兩個影子,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百匯街距離韓亦所訂的酒店有很長一段距離。
一路上皇甫御都在留意出租車,可是別說出租車了,他連鬼影子都沒瞧見。
推著嬰兒車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聽到跟在他身後越走越慢,越來越落後,似乎沒什麼力氣繼續走路的女人,非常嘹亮且不雅的打了個噴嚏。
皇甫御回過神,正好看見她不停揉鼻子。
英挺濃密的劍眉一擰,他低聲詢問:「很冷?!」
蘇靜雅本能的點頭,大腦反應過來是,她又慌忙搖頭。
看到皇甫御抬手慢條斯理解開自己的紐扣,蘇靜雅立刻驚呼道:「我不冷,就是……有點犯困!!」
「衣服,我真的不用。你穿吧。你裡面就穿了一件襯衣,這麼晚,天氣很冷,會感冒的。」在他替她披衣服的時候,蘇靜雅扭動著雙肩,不肯穿。
皇甫御卻不管三七二十一,雙目一凜,陰冷的瞪著她,隨後有些粗魯且霸道威.逼她把衣服穿上。
蘇靜雅努了努小嘴,想要抗.議,然而,嘴巴還沒張開,「唰~」,皇甫御犀利的眸光朝她剜去。
剎那間,蘇靜雅覺得像有無數把刀子朝她飛來,嚇得她立即埋下腦袋,「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跟著他繼續往前走的過稱中,蘇靜雅不經意瞄到他推著嬰兒車的右手手背,血肉模糊、皮開肉綻,血漬都變干變黑了,她當場慘叫出聲,驚呼道:「歡歡,你受傷了?!你怎麼會受傷?!」
蘇靜雅靠過去,一把抓過他的手背,想要檢查他手背上的傷口。
難道是剛才與那群小混混周.旋的時候,受傷的?!
可是不對啊。
那群小混混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怎麼可能傷到他?!
「沒事。」皇甫御神情冷漠的抽回手,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受傷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剛剛我們經過了一家藥店,你等等我,我折回去給你買藥。」話還沒說完,蘇靜雅便拔腿就往回跑,可是沒跑幾步,她又折了回來,可憐巴巴地說,「可是我身上沒錢,你帶了嗎?!」
皇甫御好看的劍眉,深深地擰著,就像永遠撫不平的鴻溝,刻在他的眉宇間。()
他說:「皮外傷而已,用不著大費周章折回去。」
「什麼皮外傷?!你沒看見你皮都掉了嗎?!」蘇靜雅看他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哪怕受傷了,也不肯上藥,急得要掉下來。
皇甫御卻覺得驚悚,像看怪物一樣的盯著她。
真的只是小傷,手背磨破了一點皮,怎麼跑她哪裡去,搞得他好像得了絕症那麼嚴重?!
用得著這樣嗎?!
「不行,必須去藥店買藥,不處理,不消毒,萬一感染了怎麼辦?!」蘇靜雅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痛心疾首。
皇甫御卻絲毫不放在心上,畢竟真的只是小傷。
不打算理會她,他推著嬰兒車繼續往前走。
與其折回去浪費體力,還不如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出租車。
結果,走了十幾米遠,感受到身後的女人沒有跟來,他回過神,有些氣急敗壞地咆哮道:「蘇靜雅,你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快跟上?!」
蘇靜雅卻突然變得極其的固執,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倔強地說:「你不陪我去買藥,我就不走了。」
「……」一聽這話,皇甫御真的火大,甚至有些氣急敗壞。這女人能不能稍微抓一點點重點?!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買藥嗎?!
吼~!
「愛走不走,隨便你!!」皇甫御懶得跟她廢話,沒好語氣地吐出一句話,然後氣呼呼大步快走。
蘇靜雅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索性往冰冷的路面一坐,死也不跟過去。
兩人對峙半天的結果是……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門口,蘇靜雅認真仔細的幫皇甫御的傷口包紮。
極其的輕柔、小心翼翼,深怕弄痛了他,幫他消毒和塗藥膏的時候,一直鼓著雙腮幫他吹氣。
同時還不忘抬起掛滿淚痕的小臉問他,疼不疼。
他只是坐在那裡,任由她包紮,什麼話都還沒說,她便哇哇地哭著說:「一定很疼,皮都磨掉了。」1bbe4。
「……」皇甫御嘴角和眼角,突突的抽.搐著。
非常非常的鬱悶,可是……那顆冷漠堅硬得沒有一絲一毫溫度的心臟,那一瞬,似有什麼東西急速從他胸口漫過,湧向他的四肢百骸,然後形成了一道屏障,嚴嚴實實將他包裹住。
那種感覺很陌生,很怪異,但是卻暖暖的,讓人覺得很舒心。
蘇靜雅給他包紮,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放心滿意。
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皇甫御抬起被紗布包裹得厚實的右手,冷冷譏誚出聲:「蘇靜雅,被你這樣大驚小怪一弄,我極度懷疑,下一秒我會掛掉……」
話音,還未落下,蘇靜雅手裡的口袋「啪~」的一聲重重掉在地上,隨即猛然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皇甫御卻被她極其驚慌的目光,盯得全身發寒。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用得著嚇成這樣嗎?!
「蘇靜……」皇甫御皺了皺眉頭,剛要出聲說些什麼,蘇靜雅卻突然撲過去,狠狠地抱住他,然後嚎啕大哭出聲,「歡歡,你答應我,以後好好保護自己,不要生病,不要受傷,更不要死掉,好不好?!算我求你!!」
「我不想,真的不想我喊你的名字,一直一直喊你的名字,嗓子都喊啞了,你卻不回答我不理我。我更不想,只能睡著在夢裡才能看見你。我討厭,真的討厭我發瘋般在世界每個角落尋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還把我當成精神病關進醫院。」
「歡歡,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害怕你不能陪在我的身邊,我害怕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害怕你扔下我,害怕你不要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害怕孤零零的,害怕唯一對我好的你也消失了。」
「歡歡,我要的真的不多,只要平平安安的,讓我呆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能看見你,聽見你說話就好。我害怕我在做夢,做了一個很美很美有你的夢,我害怕我醒了,又回到醫院,而你……又不見了。」
「我不想回去醫院,我想出去找你,可是卻出不去,門和玻璃窗好硬,不管我怎麼撓,怎麼用力撓,就是撓不開。」
「歡歡……我這輩子,一直都很不幸很不幸,從小到大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所有人都欺負我、笑話我、看不起我,可是……你卻是個例外。而我,唯一幸運的一次就是……遇到你。」
「我總覺得,是老天爺覺得我不夠愛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覺得我不夠堅持,不懂得珍惜,所以它才會把唯一賞賜給我的禮物也收回去,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哪天睜開眼睛,它就把我唯一的幸運也收了回去。」
「我害怕,好害怕錯過你,好害怕失去你。因為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沒有你,在世界上哪裡去找像你一樣愛我的人,」
「你曾經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更絕配,我笨,你聰明,我不漂亮,你很漂亮,我矮,你高……」
「歡歡,可不可以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要變心?!不管記不記得我,都不要嫌.棄我?!我可以努力讓自己變得聰明,你如果覺得我不漂亮,我可以每天都好好保養自己,實在不行,我可以去韓國,如果你覺得我矮,我可以每天都穿高跟鞋……」
「你不可以嫌棄我,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不喜歡我。歡歡,你知不知道,樂樂這一輩子都是為你而活著的。一直一直為你而活。為了回到你的身邊,為了和你在一起,我那麼努力,我那麼小心翼翼,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我都不在乎……」
「歡歡……」蘇靜雅緊緊地摟抱著皇甫御的脖子,小臉緊緊地貼在他的俊臉,聲淚俱下,哭得聲音已經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竭力去喊他的名字,然後喃喃地問道,「這一輩子,我們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到底能不能一起……白頭?!」
「你曾經跟我說,你會好好鍛煉身體,會一直一直努力鍛煉身體,等我以後老得走不動了,你還推著我去看夕陽。」
蘇靜雅用自己濕黏黏的小臉,不停在皇甫御暖和光滑的俊臉上蹭,蹭了好幾下,這才繼續嘀咕出聲:「我從明天開始,也要努力鍛煉身體,比你鍛煉得更好,然後等你老得走不動的時候,我來推你。」
……
皇甫御完全不知道蘇靜雅抱著他,哭著說了多少話。
他一直一語不發,只是默默聽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抽抽噎噎的哽咽聲,終於一點點越來越低,越來越小,直到最終徹徹底底消失。
皇甫御見她很久沒發出聲音,微微垂眸一看,或許是哭累了,或許是真的困了,她就那麼摟抱著他的脖子,滿臉是淚的睡了過去。
長而卷的睫毛,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光,小巧卻堅.挺的鼻尖,還紅紅的。
只是,讓皇甫御很鬱悶的是:這女人,什麼時候坐上他的大腿的?!還尋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睡覺?!
皇甫御動了動身體,一陣寒風襲過,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黑色襯衣,大半邊都被她哭濕了。
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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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是皇甫御打電話給水淼,讓他開車來接的。
韓亦幾人,打從水淼收到電話去接皇甫御時,便斜斜倚靠在走廊牆壁上。
瞅見他回來,所有人便熱情的迎了上去。
只是,皇甫御英俊的臉龐沒有絲毫的情緒,抱著蘇靜雅從他們身邊穿過,鳥都不鳥他們,完全當他們不存在。
「水淼,你三哥,他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怎麼不開心成這樣了。」韓亦直勾勾地看著皇甫御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攔住推著嬰兒車跟在後面的水淼,低聲詢問。
水淼皺了皺眉,同樣的茫然與無措,他狠狠地搖頭,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我去接他們,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三哥就這樣了。一言不發,沒有任何的表情,如果不是原本知道他是活著的,我會認為他是沒有只覺的行屍走肉,或者是……鬼魂!!」
那種感覺,真的無法形容,陰森恐怖到極點。
尤其是他在開車回酒店的時候。
通過後視鏡,他瞅見皇甫御擺著一張死人臉,坐在後車廂,心不跳氣不喘,不發出絲毫的聲音就算了。
要命的是,或許不開心,或許有心事,所以……通身上下都迸射出毛骨悚然的凜冽寒氣。
在開車的過稱中,他一直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強過一股的冷風往他脊背吹,水淼真的嚴重產生幻覺:覺得自己接的不是人,而是……剛剛從地獄復甦而來的惡魔。
「三哥,一定是有心事。」
「嗯,我也這麼覺得!」
「只是,他到底在煩什麼?!」
金鑫三人,沉默好一會兒方才喃喃出聲問道。
皇甫御一直就這樣。不管有什麼事,總是喜歡一個人扛著,一個人憋著,如果不是到了非要講出來的地步,他是絕對不會啃聲,半個字都不肯洩露。
韓亦蹙了蹙濃密的眉頭,好一會兒他才說:「好了,時間很晚了,大家先回房間好好休息,我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談。」
早晨九點,整個紐約,陽光明媚、燦爛、絢麗,金燦燦的奪目。
而總統套房內,卻是漆黑一片。
厚實的窗簾布,密不透風拉上,將陽光嚴嚴實實阻攔在外。
整整五個小時,皇甫御坐在床邊沙發上,宛如雕塑般,紋絲不動;幽黑深邃的眸,眨都不眨的直直盯著大床上,睡得正香的母女三人。
不知保持這姿勢多久,察覺到雖在一旁的小東西,動了動,似乎餓了,馬上要轉醒並且放聲高哭的樣子,他立即起身,快速將它抱起,轉身去了隔壁的客房。
動作有些生疏,但是卻有條不紊,給她換尿不濕,還沖泡了奶粉給它喝。
弄好兩個孩子,在確定它們不會打擾到蘇靜雅睡覺,他最後去了衛生間。
倚靠著洗漱台,一支接著一支整整吸了一包雪茄,這才按了換風扇,將滿室的煙霧吸走,連衣服都沒換,便出門了。
「三哥,你要去哪啊?!要不要淼淼陪你?!淼淼給你開車吧,淼淼的技術,那絕對是一流中的一流,讓你坐起來不僅無憂,還有飛一般的感覺。」水淼謹聽從韓亦給他下達的命令,休息了五個小時,便一直在門口守著。
稍稍有不對勁,立即報備。
當然了,讓他到保鏢放哨,或多或少,心裡還是憋屈的。那麼多人,幹嘛偏偏叫他?!
只是為了他的三哥,他欣然接受。
皇甫御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大步走向電梯。
聽到身後追來的步伐聲,他冷冷開口說:「不想死,就儘管跟來。」
「嘎吱~」聽見『死』這個字,水淼義無反顧來了個急剎車。
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皇甫御真的太變.態了,如果他要弄死你,絕對會生不如死,再硬的硬漢,也會變成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跪在他面前求饒。
「三哥,慢……慢慢走啊,淼淼不送你了!!」在皇甫御款步進入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水淼立即衝著他諂媚地招手。
電梯門關上,他立即掉頭,以每秒1000米的速度衝向韓亦的房間,重重捶打著厚實的門板,附帶無比驚恐的咆哮:「大哥大哥,三哥出門了,以我目測來看,估計是……自尋死路。你趕快開門啊!!!!!!」
韓亦睡得迷迷糊糊的,拉開門時,頭髮蓬亂,睡眼惺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與平日的裝扮,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苟的他來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剛剛睡醒的他,有點邋遢。
但是,卻有另一番韻味,非常的懶散,有種頹廢的另類帥氣。
「怎麼了?!」他皺著眉頭,語氣不好地問。
「三哥,三哥……」不知是太激動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水淼有些口齒不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的指著電梯門。
「三弟怎麼了?!」韓亦頓時清醒過來。
「……他出門了!!」水淼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
韓亦一聽,濃密的眉頭,猛然一蹙,眉眼都迸射出犀利的寒光,他有些暴躁氣憤地說:「我不是吩咐過,他出門的話,讓你跟著嗎?!」
聽了韓亦的責備,水淼表示委屈:「可是三哥不讓我跟著,他說不怕死就跟著,你也知道……淼淼有……那麼一點點……怕死!!!」
「……」聞言,韓亦嘴角不能遏制地抽搐,陰鷙著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看了三秒,然後……一向淡定從容的他,做出一個驚人之舉,那便是——
高高蹦了起來,一巴掌狠狠拍向水淼的頭頂,咬牙切齒地咆哮:「你是豬嗎?!他不讓你跟著,你不知道偷偷摸摸跟蹤嗎?!『跟蹤』懂不懂?!不懂的話,我……可以教你!!!!!」
被他從高處一個『醍醐灌頂』的重擊,水淼頓時被敲得頭暈眼花。
看著韓亦凶神惡煞的樣子,水淼的臉上,當場掛了兩行清淚,他抱著腦袋,落荒而逃,一邊往電梯沖,一邊委屈的喊道:「不用不用,我知道怎麼『跟蹤』,這麼凶做什麼?!還這麼暴力,欺負我打不過你,欺負我沒你有地位是不是?!嗚嗚嗚……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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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酒吧,異常的冷清、安靜。
東方炎接到電話,去酒吧赴約,在進去之後,幾乎在第一時間找到坐在角落,交疊著雙腿,悠閒喝酒的男人。
皺了皺眉,東方炎從接到電話開始,第n次暗暗揣摩皇甫御打電話讓他來酒吧的用意後,他遲疑片刻,最終大步走過去。
一邊坐下,一邊直奔主題詢問道:「說吧,找我來,到底想跟我了什麼?!」
皇甫御高大的身軀,半擁在神色的沙發裡,並沒有看向來者,而是慢條斯理搖晃著手中琥珀色的酒液。
許久,他才出聲:「目的很簡單,什麼時候把蘇靜雅接走?!」
聞言,東方炎既是錯愕的,更是憤怒的。
陰鬱的黑眸,迸.射出顯而易見的怒火,他緊緊抿著薄唇,半晌才咬牙切齒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讓他把蘇靜雅接走?!
意思是:不喜歡蘇靜雅,覺得她厭煩?!
既然這樣,那麼昨天晚上,開車撞他們,又是什麼意思?!
皇甫御垂著眼皮,仍然一門心思專注於自己酒杯中的酒.液,徐徐開口:「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那女人真的太煩了,生的孩子更煩,一直哭哭鬧鬧,吵得我沒辦法睡覺。」
「……」東方炎坐在對面,默不作聲,只是仇恨地瞪著他。
皇甫御感受到他殺氣極重的眼神,終於懶散地抬起眼皮,第一次正視他。
看著東方炎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樣子,皇甫御斜斜一勾嘴唇,冷笑道:「用得著這般氣憤麼?!聽了我剛才的話,你沒什麼心得想要發表發表?!還是……你根本沒聽懂?!如果聽不懂,那我再簡潔的言辭概括下:我……討厭孩子,更討厭女人,聽明白了?!」
「……」東方炎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一團熊熊烈火燃燒著,而拚命壓抑著怒氣不爆發,異常的煎熬。
只是,再怎樣的煎熬,他還是咬牙克制著。
「我知道你很喜歡蘇靜雅,把她免費讓給你,不是你一直都期待,並且想要的嗎?!」皇甫御挑了挑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他傾身放下酒杯,從身旁的沙發上,抓起一份合約,推至東方炎的面前,「看看。」
東方炎心裡好奇,不明白皇甫御今天約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翻開合約的那一瞬,他真的無法克制自己的火氣,咆哮道:「皇甫御,你還是人麼?!」
皇甫御笑得沒心沒肺,幽深漆黑的眼底,一片陰鬱與寒冰,他說:「我是不是人,不需要你來下定論。怎麼樣,答應麼?!把那煩人的女人弄走,我就把皇甫艾,皇甫妮,以及……皇甫億念的撫養權,全部交給你。並且,我發誓……不管會不會恢復記憶,我都不會跟你搶。」
東方炎全身都在顫抖。
完全不知道皇甫御到底在做什麼。
他難道不知道,如果被蘇靜雅知道了,她會多難受,多難過嗎?!
東方炎死死地抿緊嘴唇,壓抑著快要如火山噴發的火氣,坐在那裡用殺人般的眸光剜著他。
許久,他才說:「你會後悔的。」
「只要你肯接手,我不會後悔!」皇甫御抓過名貴的鋼筆就要簽字。
在他落筆的那一刻,東方炎「呼啦」一聲,傾身而去,死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行為,同時陰鬱的黑眸,直勾勾地逼視著他,冷聲詢問:「你怎麼知道,只要我肯接手,你就不會後悔?!你就那麼確定?!」
皇甫御皮笑肉不笑,扳開東方炎的手,一字一句,無比堅定地說:「你不是很喜歡她嗎?!聽大哥和金木水火說,你這輩子只愛過她一個女人,所以……我深信,你會對她很好!!」
話音剛落下,「嘩啦啦~」幾聲,皇甫御快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撫養權讓渡書轉了個方向,示意東方炎簽字。
東方炎卻坐在那裡,似乎沒有簽字的意思。
皇甫御冷冷一笑,也不面前,拿了外衣就準備離開。
往外走的過稱中,東方炎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幽暗的酒吧,兀兀地響起:「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她好。我會讓你這一輩子,見她一面都成為……奢.望!!!」
聞言,皇甫御大步離去的步伐,猛然一頓,僵硬了幾秒,他這才轉過身,笑得異常的沒心沒肺,他說:「那拜託你手腳麻利點,我真的非常的……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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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雅覺得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睡得這麼舒服過。
柔軟的床,適宜的溫度,安靜的環境,重要的是……呼吸的空氣裡,滿滿的,全是皇甫御身上的氣味。
她很熟悉,她很喜歡,她很迷戀。
有的人說過:男女之間,是彼此的味道吸.引,那種味道,能促使彼此身體內的荷.爾.蒙分泌,促使兩人相愛相戀。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愛上自己喜歡男人身上的味道,反正她喜歡得不得了。
光聞著嗅著,就足夠她心花怒放了。
那種味道,是幸福的味道,不僅讓她歡樂,更能讓她覺得安定,打從內心深處覺得安穩踏實。
她是被「嗚哇~嗚哇」的嬰兒哭聲給擾醒的。
兩個小東西餓了,沒人給它餵奶,哭得極其的可憐與委屈。
蘇靜雅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它們,然後用力把它們摟在懷裡,瞇著眼睛胡亂的去親吻它們,她剛剛醒來,嗓子有些沙啞,鼻音很重。
「好了好了,別哭了。」
「再等一會兒。媽咪去洗個臉,刷個牙,然後再餵你們好不好?!」
「別哭了,媽咪也餓了,補充嚇體力再餵你們?!」
「不是都跟你們商量嗎?!怎麼還哭鬧?!」
……
蘇靜雅跳下床,嘩啦啦一聲,拉開窗簾。
火紅的夕陽,頃刻間便投射而入,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替每一件物品都鑲鍍上一層耀眼的金邊。
蘇靜雅舒舒服服在落地窗戶前,伸展了懶腰,然後快速走到大窗前,臉都沒洗,就給兩個只知道吃的小東西餵奶。
下午五點。
看著吃飽喝足的小東西,蘇靜雅在房間裡翻出尿不濕打算給它們換上。
可是,在脫兩小東西身上的尿不濕時,蘇靜雅這才發現:不是她昨天替它們換上的那個牌子。
她最近都在用東方炎寄給她的尿不濕,與皇甫御房間裡,韓亦幫忙準備的不一樣。
蘇靜雅很詫異,又驚又喜。
難道是皇甫御幫它們換上的?!
想到這裡,蘇靜雅頓時樂得合不攏嘴,不停揣測皇甫御幫它們換尿不濕的原因。
她還納悶呢,一覺睡了這麼長,它們一直沒吵她,按理說,絕對不可能,孩子太小,光喝奶,很容易餓,所以隔不了多久就需要喂一次。
在等待皇甫御回來吃晚飯的過稱中,蘇靜雅一直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耐心等候。
而艾艾與妮妮,難得處在甦醒又不吵鬧的狀態。
蘇靜雅抱著皇甫妮,將皇甫艾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一個人,肯定抱不過來兩個孩子,所以,她都是輪流抱它們。
一天抱一個。
免得它們以後長大了,說她這個媽咪偏心。
蘇靜雅閒著沒事無聊,就逗孩子。
看著皇甫妮圓溜溜烏黑的眼睛轉來轉去的,眼睛漂亮極了,時不時的,會去抓她的頭髮,哼哼唧唧的從喉嚨裡發出聲音。
蘇靜雅眉目都暈染上濃濃的寵溺,與身為母親在對待自己女兒時特有的柔情。
她說:「心情很好,是不是?!」
「是不是在等爹地呀?!」
「爹地給你換尿布,給你沖牛奶,是不是特別開心呀?!」
「瞧你高興都睡不著了!」
「媽咪是不是沒騙你?!爹地還是很愛你的!!不對,如果爹地恢復記憶,會愛死你的。」
……
看著女兒可愛的模樣,蘇靜雅忍不住低頭去吻它。
它的皮膚特別嫩,特別軟,小嘴也是,軟嫩得她似乎稍微親中一點,皮膚都會破掉似的。
蘇靜雅難得心情這般的愜意,不管看什麼都覺得很順眼。
只是,晚上九點,皇甫御還沒回來,她有些納悶,跑哪裡去了,不會出事了吧?!
皇甫艾與皇甫妮,早就睡著了,蘇靜雅把它們放進客房的嬰兒床上,本想出去問問韓亦,皇甫御今天到底去哪裡了。
誰知,她沒走兩步,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
以為是皇甫御打來的,蘇靜雅連忙跑過去接聽:「御,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容對話講話,蘇靜雅已經迫不及待詢問出聲。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很久很久之後,才發出低聲的男音:「靜雅,是我……」
蘇靜雅聽到是東方炎的聲音,有些失落,也有一些困窘,她抱歉說:「對不起,我剛才……」
「沒事!」東方炎的聲音很平靜。
「……」蘇靜雅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跟他聊些什麼,直到東方炎出聲說,「見一面吧,我有事跟你講。」
蘇靜雅聽了,纖細的柳眉一蹙:「不行啊,你也知道我走不開。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講嗎?!」
東方炎再次久久的沉默,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再次開口。
他說:「靜雅,我打算回國了,你……跟我回去嗎?!」
蘇靜雅狠狠驚了下,有些詫異:「你要回去了?!」
「嗯!你跟我走嗎?!」
「……」咬了咬嘴唇,掙扎了許久,索性心一橫,回復道,「炎,我不能回去。御在美國,他在這裡,我怎麼回去啊?!你也知道……他就是我的家,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靜雅,你別傻了,好嗎?!」東方雅走在空落落的別墅裡,看著頭頂璀璨的水晶吊燈,內心一片死寂。
「炎……」
「你執意留在他的身邊,有想過其實他根本一點也不期望嗎?!靜雅你可以罵我自私,可以罵我無恥,我一定要帶你走。」東方炎聲音,平靜得讓人覺得恐怖。
蘇靜雅聽著,莫名頭皮發寒。
捏著電話的手指,不禁更用力了。
良久,她出聲詢問:「是不是……他找你說了什麼?!」
東方炎很想大聲告訴她「是」,告訴她,他覺得他很煩覺得她的孩子很煩,甚至把撫養權都讓出來了。
可是,他終究不忍心告訴她。
不想用殘酷的現實,去傷害她,哪怕一點點。
東方炎閉了閉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方才有些力氣。
他說:「沒。我只是想帶你離開,只是害怕你受傷。」
聽他這樣一講,蘇靜雅高高懸吊的心臟,莫名放下,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展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說:「炎,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你一直一直以來都在保護我,我知道你害怕我受傷。可是……這全部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希望你尊重我。就算受傷,就算會流淚流血,我無怨無悔,只要他是皇甫御,我就心甘情願。」
東方炎一聽,胸口陡然一窒,痛得鑽心。難道就不能分給他一點點嗎?!他愛她,愛了那麼多年,愛了她那麼那麼久,她的心,就不能分一點點,真的只要一點點,給他嗎?!
「蘇靜雅,我可以罵你嗎?!可以罵你蠢不可及嗎?!」東方炎說。
蘇靜雅咬著嘴唇,緘默。
「炎,你知道嗎?!」蘇靜雅緩慢在電話旁邊的沙發坐下,然後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她說,「御,不是不愛我,他是太愛我,太喜歡我,才會變成這樣。我經常做噩夢,做可怕的噩夢,我夢見他站在我的面前,被人打得全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我喊他的名字,我想要跑過去抱住他,卻怎麼也動不了。炎,你知道嗎?!他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害的。一個女人的一輩子,到底能遇到幾個肯為了她連性命都不要的男人?!他為了我,都死過一次,所以……我死也不會離開他,你明白嗎?!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天我抱著他血肉模糊的身體,坐在工廠裡,到底有多天崩地裂……」
……
後來,蘇靜雅完全不知道和東方炎說了什麼,更不知道東方炎又對她講了什麼。
隱隱約約記得,他似乎說:「既然你捨不得離開他,我……可以幫你……不計一切代價的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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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皇甫御回來時,是被抬回來的,滿身的酒氣,醉得不省人事。
「小心點,別把人摔了,別撞著,小心門,小心椅子。」看著金鑫和木森兩人,氣喘吁吁地抬著皇甫御,蘇靜雅慌張地指揮著。
把皇甫御穩穩當當扔到大床時,金鑫與木森不約而同,抹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丫的,真夠沉的。差點沒要了他倆的老命。
「怎麼回事?!怎麼喝這麼多酒?!」蘇靜雅看著皇甫御因為酒精的麻.痺下,顯得異常痛苦的俊臉,心疼不已,她皺著眉頭去問金鑫和木森。
金鑫與木森,皆是茫然。
木森喘著大氣說:「我們也想知道啊。接到酒吧打來的電話,我們過去接他時,才發現他喝大了。你不知道,整個包間,全部是酒瓶子……」
送走金鑫與木森,蘇靜雅見皇甫御難受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了,她連忙跑去衛生間用盆子接了些熱水,拿了毛巾,坐在床沿邊上,耐心仔細幫他擦身體,又給他泡了些茶水,讓他喝下。
皇甫御這才好受了些。
緊蹙的劍眉,微微放鬆了點,卻依舊皺得很緊。
「沒事幹嘛喝這麼多酒?!不知道喝醉了會很難受嗎?!」蘇靜雅翹起小嘴,無比幽怨地責備。
瞄到他手背上,厚厚纏著的紗布,被扯開了,沾滿了酒水,她立即又「咚咚咚」跑去翻來醫藥箱。
一邊幫他上藥,一邊呼氣,還一邊在喉嚨裡嘀咕著責怪他。
幫他包紮好傷口,蘇靜雅打算幫他脫掉上衣,讓他好好睡一覺時,驀然抬頭發現:不知何時,皇甫御竟然醒了,一雙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蘇靜雅皺了皺眉,輕聲詢問道:「醒了?!現在還難受嗎?!我去幫你豬點解酒湯……」
可是,還沒站起身,她的手腕便被他大力握住,嘶啞低沉的男音,隨即而來:「蘇靜雅……」
「嗯?!」聽到他喊她的名字,蘇靜雅本能的扭回頭,回應道。
本以為皇甫御喊她,是有事情對她講,然而,只是喊喊她的名字而已,沒過一會兒,皇甫御便睡了過去。
蘇靜雅很鬱悶,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皇甫御卻拽得很緊很緊,她努力了幾次都沒扳開,最後只得任由他擒著她手腕睡覺。
整整一晚,蘇靜雅都趴在床沿邊上目不轉睛看著他睡覺:劍眉一直深深地皺著,表情有些痛苦,有些難受。
喝了那麼多酒,不難受才怪呢。
後來,皇甫妮與皇甫艾,在隔壁哭得撕心裂肺。
蘇靜雅想要去把它們抱過來,但是,仍然掙不開皇甫御的手。她每掙扎一次,他的手指便扣得更緊。
緊得好似都要把她的手腕給捏得粉碎。
蘇靜雅卻不覺得疼,相反,她很開心。拽的緊,是不是表示他越在乎,表示愛得越深。
沒辦法去抱孩子,蘇靜雅只得跟韓亦打電話,讓他們幫忙把孩子抱過來。
尿布,是韓亦幫忙換的。
等韓亦離開之後,蘇靜雅這才小心翼翼,單手抱著孩子喂.奶。
只遇遇暗唯。剛出生沒多久,雖然長得很快,但是卻不是很重,所以她單手能抱得住。
「乖乖挨著爸爸睡覺。」蘇靜雅把餵奶之後,哄睡著的孩子,一個挨著一個的放在皇甫御的懷裡。
暖融融的燈光下,蘇靜雅趴在床沿邊上,看著睡在皇甫御懷裡,異常恬靜的兩個孩子,再看著皇甫御越睡越沉的俊臉,水靈靈的大眼,陡然彎成漂亮的月牙。
莫名的,她突然覺得女兒長得很像皇甫御。
尤其是鼻子,很挺。
蘇靜雅越看越開心,看得心花怒放。
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低頭,從皇甫妮開始,依次吻過去。
吻他們父女的額頭,吻他們父女的鼻子,吻他們父女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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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白宮。
限量版的高級商務車,穩穩當當停在門口。
韓亦招呼著皇甫御下車時,見他神情有些恍惚,他低聲詢問道:「三弟,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皇甫御回過神,皺了皺劍眉,回復道:「沒事。」
「那就好。」韓亦傾身,幫皇甫御整理了下著裝,瘖啞著好聽的嗓音說,「今天是梅瑞克總統的生日,我找機會把你引薦給他,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也就是得到美國政.府的支持,想搞垮3ah,我們的勝算大了可不是一兩分。」
「我明白。」皇甫御說。
「那我們先進去。」韓亦出聲,率先推開車門,動作優雅地鑽了下去。
皇甫御在下車之前,猶豫了下,最後對司機說:「你把車子開去beauty酒店,幫我留意一個人的動向……」
梅瑞克?旦尼,四十歲剛出頭,在前任總統罹難後,剛剛上任當總統,時間還不超過三個月。
眾所周知,美國一個非常民.主的國家。
總統,如果沒有做出業績,沒有為人民服務,很快就會被拉下台。
所以……
梅瑞克,接著自己的生日宴會,邀請了美國重要的企業家參與,目的一方面獲取企業家的支持,二來是籌一邊善款,用來構造社會福利,籠絡民.心。
韓亦十年前就是美國國籍,他自然會被邀請。
而3ah,是讓美國政aa府非常頭痛的組織,會威脅到他們的統.治,如果韓亦與梅瑞克能達成一致意見,這絕對會給3ah一個致命的一擊。
宴會聘請的人員眾多,梅瑞克忙得不可開交。
韓亦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拉著皇甫御跟他交談,但是皇甫御整個過稱卻一直不走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交談結束後,韓亦總覺得必須跟皇甫御好好聊聊。
剛想要把他拉到角落,結果,皇甫御褲兜裡的手機,發出嗡嗡的聲音,皇甫御急速掏出手機一看,隨後慌忙對韓亦說:「大哥,我還有事,先出去一會兒。這裡全部拜託你了……」
不等韓亦回話,皇甫御已經轉身朝大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