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章:
神秘莫淡淡嘲弄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蘇靜雅好似沒聽見般,依舊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中文可是,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她把自己的掌心掐得鮮血淋漓一片……
卻好似神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絲毫的疼意媲。
蘇靜雅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好像木偶,沒有任何知覺的木偶,連心都是空的丫。
「不過,不得不又承認,你的這個行為,的確是很好的報復手段,你不知道皇甫御剛才的表情有多冷厲,多恐怖,多想殺人。呵~!!!!」
神秘莫的聲音,依舊淺淺淡淡的,很低沉,很醇厚,泛著笑意,卻是那般的刺耳。
他緩慢走至蘇靜雅身旁,然後在花壇坐下,繼續開口:「正如你所言,打擊報復一個人,不是提著機關鎗,瞄準本人一陣兇猛掃射,而是對準他在乎的人,慢慢悠悠一槍一槍的開。那樣,比起將槍口對準他自己,給他一個痛快,殘忍狠毒多了……」
「不要再說了……」蘇靜雅從喉嚨裡艱難擠出一句話,聲音很孱弱,奄奄一息,毫無生機,就像從遙遠的天際盤旋、蕩滌而來。
「你的決定,很英明,一下就瞄準了皇甫御的軟肋。你也知道,能讓皇甫御心軟的,也只有他兒子……,誒~,蘇靜雅要不下回,我直接把你兒子綁走吧,讓皇甫御跪在你父親的墳前,像個乞丐一樣的……」懺悔!!!!
神秘莫好似沒聽見蘇靜雅說的話一般,依舊慢條斯理的用言辭刺激著她。
然而——
不等他把話講完,蘇靜雅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猛然別過臉,雙目腥紅駭人地瞪著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暴戾怒呵:「我叫你不要再說了,閉嘴——」
面對蘇靜雅的疾言厲色,神秘莫表現得分外的慷慨大度,絲毫不跟她計較,分外的包容她的放肆。
他笑得很儒雅,菲薄完美的唇,揚起漂亮的弧度。
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綿綿的。
「蘇靜雅,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叫什麼嗎?!」他訓斥得很優雅,很從容,很不迫,微微別過俊臉,淡淡瞄了她一眼,繼續開口道,「千萬別讓皇甫御看了去,否則……他一定會認為你『於心不忍』。」
「我怎樣做,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教訓我!!!」蘇靜雅咬了咬牙,倏然從花壇上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
「蘇靜雅——」神秘莫出聲叫住她,昏暗的路燈下,他的眼眸第一次暗沉了下去,光芒很危險。
跟著站起身,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聲音也跟著冷了下去:「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復仇之路,無親情。如果你還聽不懂,那我可以再解釋得更簡潔一些。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只會壞事,這樣猶豫不決、左顧右盼,不夠心狠手辣,懂麼?!」
蘇靜雅看著神秘莫一步又一步逼來,陰鬱的眸底彌出可怕的嗜血紅光,纖細的柳眉,不由得深深皺成一團,她急速往陰暗的角落退,最後抵在樹幹上,退無可退。
「蘇靜雅,你現在必須確認好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跟我合作,就必須把你的婦人之仁,全部給我拋至九霄雲外,因為我神秘莫的復仇之路,經不起半點意外,懂嗎?!」
說著,神秘莫抬手,用力掐住蘇靜雅的下頜,手指很用力,表情很猙獰和扭曲。
他說:「聽明白了嗎?!如果你辦不到,我現在可以讓你退出。只是蘇靜雅,你想想皇甫御當年對你的所作所為,他傷你總是在無形之間,從來不正面傷你,卻總是能把你傷得體無完膚。因為他有那個本事與手段,因為他懂得玩弄人心,而你卻懂得什麼手段,有什麼本事與他對抗啊?!你說你想要替父報仇,讓皇甫御嘗嘗當年你為他承受的一切,那就乖乖的聽我命令,我向你保證的,絕對不會少一分一毫。」
蘇靜雅聽了神秘莫的話,禁不住全身都跟著輕顫。她死死咬住下嘴唇,抬起倔強的眸光,死死盯著他。
神秘莫俯了俯身,在她耳畔低.吟:「想想你父親之死。想想當年在巨輪上。想想他的無情,他的冷漠。蘇靜雅,你到底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你於皇甫御而言,不過是閒來無事時,用來消遣娛樂的玩具,那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你父親當年,死得那麼的慘,一個人在暴風雨裡,淒厲惶恐面對死亡,最終心有牽掛而死不瞑目,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呢?!卻跟別的女人逍遙快活,蘇靜雅,你覺得皇甫御這輩子,又絲毫在意過你的感受嗎?!」
蘇靜雅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感覺自己好似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冰淵,蝕骨的陰冷鋪天蓋地朝她湧來,將她掩埋,她冷得好似連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只是雙手環抱著自己,佝僂著瘦小的身體,盡可能用自己孱弱的體溫,自己暖著自己。
「不要再說了,神秘莫,我求求你!!!!」蘇靜雅虛弱的乞求出聲,搖搖欲墜和淚流滿面的樣子,簡直脆弱到極點,「不要再講了!!!!」
她知道她不夠好,不夠優秀,不夠漂亮,無法吸引一個人的眼光,就算能吸引,也是短暫的,驚艷之後,根本留不住男人的心。
皇甫御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需要另外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時時刻刻提醒她,然後在她胸口上插刀子。
她從小到大,一直拼勁全力朝他奔跑,窮盡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卻換不回他片刻柔情的回眸。
「好,我不說了!!!」神秘莫見她可憐虛弱的樣子,或多或少有些不忍。畢竟是男人,天生骨子裡還是受不了女人露出這樣無助虛弱的表情,第一次從骨子裡滋生出詭異的想法:竟然不似往常,只是逢場作戲,而是打從心裡有些想要保護眼前的女人。
而他的想法,無疑表現在行為上。
張開雙臂,摟抱住雙腿無力快要站不穩的女人。
「蘇靜雅,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他說。
溫熱的掌心,摸到她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冰凍刺骨,遲疑了下,神秘莫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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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y並沒有因為中間的小插曲有任何的變質,或者變味,依舊很熱鬧,很愜意。
達官顯貴們,三五一群,圍在一起,手執香檳,帶著各種商業目的與企圖,虛情假意的攀談交流。
露天的游泳池旁,趙毅他們幾人紛紛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地看著眼前一群女人,在皇甫御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一言不發。
皇甫御躺在椅子上,眸光很深幽很迷離,俊美無匹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只是慢慢悠悠喝著紅酒,一口又一口。
就是這樣可怕的沉默,讓趙毅他們莫名心悸,
察覺到皇甫御的反常,稍微熟悉他、瞭解他的人,都是驚詫的,忐忑的,不安的。
金鑫不動聲色,捅了捅一旁的趙毅,用眼神詢問:「三哥,怎麼了?!」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自從回了一趟主宅,回來之後就這樣沉默不語的喝酒。
實在,太詭異,太驚悚了。
趙毅也不明所以,只得茫然的搖頭。
「御少,我最喜歡孩子了,我每週會去三次福利院給孩子們送玩具衣服,我真的特別有愛心,特別會照顧孩子!」
「什麼呀,三天算什麼?!我每週四天都在福利院呢,御少,我最適合當小少爺的小媽了,我保證一定把他當成小祖宗一樣供起來……」
「四天又算什麼?!我一周七天,天天住在福利院,你們三四天的,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
……
一群鶯鶯燕燕,扭擺著婀娜多姿的身段,爭先恐嚇在皇甫御面前表露自己究竟有多喜歡孩子。
因為,二十分鐘前,她們剛得到消息,堂堂皇甫大少,要給自己的兒子找個疼他愛他的後媽,於是……未婚名媛千金便激動萬分報名,擠破腦袋、耍盡十八般武藝,只為能讓皇甫御多看一眼。
而那些已婚的女人,只能……羨慕、嫉妒、恨的份兒了。
就在一群女人爭吵、攀比得快要大打出手時,皇甫御陰冷低沉的嗓音,陡然傳來:「滾——」
「什麼?!」
……
一群女人不由得被皇甫御的聲音嚇住。
良久都沒有緩過神來,有些不明白皇甫御這個「滾」字,到底蘊藏著什麼意思。
直到,皇甫御將陰鷙犀利的眸光,宛如利劍般朝她們射.去,附帶比方才更凜冽更陰寒的冰凍呵斥聲,再度響起:「我的話,不喜歡講第二遍,全部給我……滾——」
她們呆愣了三秒,然後「刷~刷~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趙毅幾人,被皇甫御凝結成冰的陰霾咆哮,震得渾身一抖,集體坐得筆直,不敢動一下,深怕動一下,就會引火燒身,會被皇甫御給碎屍萬段。
皇甫御惡狠狠地瞪著那群女人,在短短三秒鐘的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緊緊抿著線條冷厲的唇,轉而就暴力無比的將手中的紅酒杯,「啪~」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帶著一種洩憤的姿態。
倏然從躺椅上站起身,皇甫御帶著不能泯滅的滿身怒意,大步離去。只是,臨走前,他兀兀說了句很奇怪的話,讓趙毅他們百思不得費解。
他竟然說:「趙毅,馬上找人,去把後花園全部給我拆了——!!!越快越好——!!!!」
後花園好端端的修建在那裡,怎麼招惹到他了?!
怎麼說拆就拆?!
這簡直……太勞民傷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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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雅一個人安安靜靜在後花園坐了許久許久,這才起身,漫無目的在皇城逛著。
皇城,在外人眼中,是那麼的繁華,奢侈。
可是,在她眼裡,卻是她最傷心絕望的地方。
每一處,每一個地方,都印證了她不堪回首的過去,鐫刻著她的傷痕纍纍與遍體鱗傷。
曾經不覺得,現在才恍然大悟,她過去愛那個男人,愛得那麼的卑微與低賤。
完全沒有迷失了自我……
蘇靜雅走在皇城裡,分外的壓抑,她感覺過去的悲傷在膨脹、在呼嘯,在肆意凌虐著她。
蘇靜雅難受得幾乎快要發瘋般的尖叫。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過她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在意她想要什麼,沒有人在意她心裡健不健康,扭不扭曲,每個人在乎的都是他們自己。
而好不容易才被安撫平靜的躁動情緒,再度掀起萬丈巨浪。
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那種一個人在抵死反抗、垂死針扎的感覺,真的特別糟糕與疲憊。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逃離,逃離,逃離。
急切離去的途中,蘇靜雅經過主題別墅後門的小小娛樂場時,不經意瞄了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她立即停住了步伐。
昏黃淡淡的路燈下,她看見了當初苦苦央求皇甫御修建的鐵索鞦韆,跟孤兒院大榕樹下的鞦韆一摸一樣,而最讓她驚詫的是,鞦韆小小的坐凳上,竟然有人。
蘇靜雅呼吸莫名一窒,輕步靠攏時,她才看清楚,那人,不是誰,正是……她的兒子。
他小小的身體,艱難地蜷縮在坐凳上,很淒涼,很孤寂,就跟當年的她,無數個夜晚,蜷睡在鞦韆上等人來接她,一模一樣。
蘇靜雅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兒子縮在那裡,心口剎那好像被撕裂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瞬間湧了出來。
她喜歡鞦韆,不僅僅是因為歡歡的出現,而是……在她的記憶裡,養父養母的院子裡,就有一家鐵跡斑斑的鞦韆。
沒有坐凳,她就找了一塊小木板放在上面,平日,她被一個人關在家時,就坐在上面蕩一蕩。
記憶中,養父養母從來沒有給她買個玩具,她不是沒有玩具,僅有的玩具全是撿的鄰居家同齡孩子扔了不要的舊的、髒的、破得不能再破的玩具。
那時候,她每次在垃圾桶裡發現那些殘破的玩具,跟撿到什麼寶貝一樣,歡天喜地撿回去,然後像個小大人一樣幫他們洗澡,給他們梳頭,跟他們聊天講話。
而院子裡的鞦韆,是唯一原原本本屬於她的「玩具」。
每天,她會坐在上面等養父養母回家,時間太晚了,她就睡在上面,抱著她撿來的布娃娃,或者其他玩具。
那時候,她真的愛死鞦韆了。
總覺得縮在上面,就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而歡歡出現,無疑加劇了她喜歡鞦韆的程度。她鞦韆情節,更嚴重了。
時過境遷,當看見自己的兒子也睡在鞦韆上時,過去的重重,就像決堤的洪水,兇猛朝她撲來。
她幾乎快要忍受不住而嚎啕出聲。
只是,她卻倔強的強忍住。
死死拽了拽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蘇靜雅忍了忍,拚命讓自己的身體不顫抖,聲音不發抖,她走過去,在鞦韆邊上蹲下身,藉著昏暗的路燈,她看清了自己兒子帥氣且只能的臉龐。
蘇靜雅心裡很難受,她咬了咬嘴唇,輕輕推了推他,低聲喚道:「億念,醒醒……」
皇甫億念朦朦朧朧驚醒,睜開眼睛看見蘇靜雅的剎那,眼睛先是欣喜變得透亮,轉而他情緒激動的撲過去,一把樓抱住蘇靜雅的脖子,撲進她的懷裡,既喜悅又委屈的哭了出來:「媽咪……我就知道你回來了!!!!我就說我沒有眼花!!!!大叔偏偏說我眼花,他說你沒有回來!!!我剛剛在大廳,明明就看見你了!!!媽咪……你不會不要我……對不對!!!!!」
豪門契約:惡魔總裁,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