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老王也是經歷風雨二十餘載，啥大風浪大坎坷沒碰觸過？當年來中海不到一個月，魅兒便被猛鬼逮去，耗費可憐的精血擊斃猛鬼，可算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在鬼門關走一遭。也沒今日所見所聞來的刺激大。
老王一直為自己沒讀書，不認識幾個字而懊惱。他覺得師傅從小教他讀書寫字。說不得今日中國就多了一個教育家、書法家。而對能上學讀書的學生羨煞萬分。可一眼看去……
誰在聽老師講課？誰正眼瞅兢兢業業給他們灌注畢生學識的蒼老教師？
有發短信的。打遊戲的，看小人書的，睡覺的。講悄悄話的。最扎眼的，當屬沈有才。
他老人家後排座位的女學生給他按摩，敲打肩膀。嘴角叼著香煙吞雲吐霧。一臉慵懶地打遊戲，時不時還發出懊惱不爽的叫聲。對授業老師冷眼以對，兩側學生甚至給他吶喊加油。
站在窗口的王楓，都能聽到極刺耳的喧囂吵鬧。
「太過分了！」
清末出生的唐魅兒保存著對授業老師的尊重，看見老人家站在講台上形容小丑被他們戲耍，心中好生難過。
老王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陰沉著臉走到門口，猛地踹開大門。堅固的大門竟被老王踢的咯吱作響。喧囂吵鬧的教室頃刻針落可聞。
「沈有才，滾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王楓那張扭曲的臉上。不明他這個醫生跑教室來叫什麼，那個教書老先生卻是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額頭上滲出冷汗，神情尷尬古怪。
「喂！土包子，這裡是教室。滾回你的醫務室，沒你說話的份！」一名跟沈有才關係要好的女生尖聲喝道。她可是傾慕沈有才許久，心中早已將他當成自己男朋友。此刻王楓一番呵斥，她哪能容忍？
「閉上你的嘴巴。我沒打女人的習慣！」老王聲音陰寒到極點，幾名心高氣傲的學生忍不住刷地站了起來，從抽屜摸出鋼管，齜牙咧嘴道：「媽的，你真當新宇是你家開的了！」
幾名學生發瘋似的揮棒而上，王楓一腳一個，學生被踹飛老遠，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這回……沒人再敢叫囂了。連原本尖叫的女生也花容失色閉上嘴巴。那位老先生心有不忍，悄悄走到王楓面前，討好道：「這位先生，你打人是不對的。他們都還是孩子。要打您打我吧。他們是祖國的未來……」
王楓聽了心中酸楚，師傅當年也流露出同樣神情，看著眼前的老人家，他想到了師傅佝僂蒼老的後背。
「老先生。您看……」王楓指著東倒西歪的學生，「祖國的花朵，已經畸形了！！」
老先生臉色黯然，王楓冷冷站在講台上，目光冷冽，指著沈有才，「老子知道你不服，想單挑隨時奉陪。如果不敢，把你的狗腿放到桌子下，抽煙？抽你媽！你他媽吃屎長大的？老先生欠你的？他一把年紀不能退休？給你們這群狗犢子上課那是想奉獻最後一點力量。出來！我數三聲。不出來老子打殘你！」
說罷拋下目瞪口呆的學生，獨自走出教室。
沈有才冷汗直冒。這眼神，彷彿在一刀刀剜著他的心肝。別說反抗的勇氣，連看一眼都畏懼不已。他只是學生，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孩子。哪怕身世背景不同常人，身手敏捷，還會少許道術。可在這座大染缸一般的城市生活十七年，他的心性跟旁人差別不大。在家裡他可以當乖乖寶，但在學校，他向來無惡不作，十足一個二世祖。忽然被王楓如此喝罵羞辱。起先激起的憤怒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恐懼與害怕。
在一干學生的注目下走出教室，他在考慮是不是該給老姐打個電話。這畜生不會真打殘我吧？
王楓蹲在走廊抽煙，他內心騰起一團怒火。他不懂大道理，在農村生活十八年。師傅給他灌輸的也不是普通人的心理。他不知道打傷那幾個學生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只知道，這群畜生不該這樣。老先生付出了，他們就應該或多或少收穫一些。他的憤怒來源對老先生的憐憫與自己沒能讀書的遺憾。而再看向這群不珍惜機會的學生，忍不住怒火中燒。
「偶……老大……」
沈有才吞了口唾沫，手心冒出冷汗，唯唯諾諾道：「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
王楓捻滅煙蒂，摸了摸指骨，緩緩起身，猛地一巴掌扇向沈有才臉頰。
「啪」地一聲脆響，原本英俊的臉龐頓時浮腫一片，淚水在眼眶打轉，怒目瞪視王楓。叛逆的心理徹底爆發，怒吼道：「你他媽憑什麼打老子？」
「不憑什麼。」
王楓反而冷靜下來，一字字道：「我就是看你不爽。咋樣？」
「你……」
「我剛才說了，有種跟我單挑。沒種給老子當好學生。別像他媽一個流氓。想當流氓等到畢業。老子跟你說，這世界上的流氓地痞很多。不多你一個，也不缺你一個。等你畢業了。你想幹什麼沒人管你。老先生一把年紀，給你上課容易嗎？你他媽心被狗吃了？我不管其它學生怎麼樣。但再讓我發現你上課幹這些豬狗不如的事，你另半張臉老子打定了！！」
說完便走，不給沈有才半句迂迴的機會。連一側的魅兒都大氣不敢出。他是真生氣了。
望著王楓離開的背影，沈有才咆哮著一拳砸在牆壁上，指骨生疼，裂開幾道口子。忍著痛給沈若雨打了個電話。
一聽到沈若雨熟悉甜美的聲音，沈有才滿腹委屈傾瀉而出。
「老姐。那小子居然扇了我一巴掌。我要找人打死他！！」
「為什麼打你一巴掌？是他發現你在教室幹的好事了麼？呵。有才，老姐跟你說句實話。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那熊樣，有怎麼想的嗎？」
沈有才愣了愣，沈若雨說了一句讓他徹底僵硬的話。
「不是打你一巴掌。而是把你打到內出血。可惜你是我弟弟，我下不了手。王楓肯下手，這很好。只要他不打死你，他在學校干下任何讓你們這群二世祖義憤填膺的事，我和老爸都會壓下來。」
掛掉電話，沈若雨肉疼不已。坐在豪華辦公室，捧起一張全家福，呢喃道：「老弟。姐捨不得打你。但你欠打。如果王楓能讓你改好，每天被打一頓姐都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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