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坐直升機回去?」在這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面前,任何人的心情都會一下子開朗起來……更新好快。程子介也本是個單純的大孩子,更是被她的笑容感染,無論如何也拿不出指揮官的架勢了。
小姑娘不屑地撇了撇小嘴,搖著小腦袋:「我不是小孩子,幹嘛要坐直升機。我要跟大夥一起走。」
「哦?」程子介微笑道:「你家人在啊。」
小姑娘的臉蛋上掠過一陣陰霾,但馬上又恢復了有些勉強的微笑:「對啊。那兒的都是我的家人。」說著舉起手臂,指向一邊山坡上休息的幾名平民。程子介目光一掃,卻沒有發現年齡足以當她父母的人。馬上就明白,她其實已經是個孤兒了,只是把一起生活的那些人當成了家人。
程子介已見過太多的孤兒,只能在心中歎息一聲,微笑道:「哦。你的親人都在這兒嗎。」
小姑娘終於垂下了頭。她畢竟還是個孩子,聲音一下子難過了起來:「我爸爸媽媽都死了。我還有個姐姐的,和我是雙胞胎。那天她正好生病了,去了陽門市區最大的醫院看病……結果就沒回來了。」說到這兒,小姑娘突然一揚臉,期盼地看著程子介:「可是我覺得我姐姐肯定還沒死!真的。我們一直有心靈感應的,你知道我們雙胞胎都有。我能感覺到我姐姐還活著!」
小姑娘純淨的眸子中那期盼的眼神讓程子介感到有些難以直視。他知道自己不能告訴她,陽門市區,有非常聰明的喪屍,指揮著變異的同類,已經絕無可能還有人活著了。
但他當然不會明說出來,打擊這小姑娘最後的心理安慰。而是故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哦?真的嗎?」
小姑娘見程子介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一聽自己的說法就嗤之以鼻,一下子來了精神。又黑又亮的瞳仁燃燒著希望,聲音也激動了起來:「真的!我姐姐絕對還沒死!可是沒人相信!也沒人敢去找她!」
「嗯……」程子介故作沉吟道:「那兒太危險,喪屍太多了。你看,這兒這麼多士兵,還有飛機坦克都進不去呢,還要撤退。」
「嗯……」小姑娘難過地扭過臉去,看著陽門的方向:「我知道,對不起……」
程子介看著她,笑道:「不過……」
小姑娘頓時高高地跳了起來:「不過什麼?」
程子介笑著賣起了關子:「你要是肯坐直升機回基地,我就幫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一找你姐姐。」事到如今,這樣倒可以一舉兩得。一方面把這個半大孩子哄上飛機,一方面也可以安慰一下她。
「真的?」小姑娘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程子介笑道:「怎麼,不相信我?你問問這些叔叔,我說的話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方上尉趕緊在一邊大點其頭。程子介繼續笑道:「我們剛派了一支偵察隊,坐直升機去陽門市區了。你要是乖乖上飛機回海源去,我就讓他們幫你注意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你姐姐的下落。」
小姑娘頓時開心得大喊大叫了起來:「太棒了!我就知道能把我們救出來的人肯定最棒了,最棒最棒了!我坐,我坐」說到這兒,突然住了口,又有些懷疑地看了程子介一眼。
程子介呵呵一笑,正好他也想關注一下孫志高的行動是否順利。剛才在隧道中無法通話,現在出來了也該問問他們降落了沒有。於是對著還戴在頭上的通話器呼叫了嚴少將:
「嚴將軍,孫大哥那支偵察隊的情況怎麼樣了?順利降落了吧。」
嚴少將很快回答道:「對,孫先生的隊伍已經在陽門市區內一處公園裡順利降落,現在正在調試設備。衛星電話剛剛調試好,正在試通話。程先生要找他?」
程子介本來只需要知道他一切順利就行了,但現在答應了這小姑娘,自然不能推諉:「嗯。」
於是耳機內馬上就切到了孫志高的頻道。程子介笑道:「孫大哥。」
「嗯。程老大怎麼接過來了?」孫志高笑呵呵地答應著,顯然行動非常順利。
「擔心你們的行動啊。看樣子挺順利的?」
「是啊。和我預計的不差,陽門市區南半邊的大部分喪屍都調出去了,剩下的喪屍從天上看著也是亂糟糟的,正在來回調動。我現在這個公園附近一頭喪屍都沒有。」孫志高笑道。
「那就好。對了,我這有個小姑娘,要我答應幫她找姐姐,才肯坐直升機回海源。孫大哥,你既然在那兒,就幫她留意一下她姐姐的下落吧。」說完轉向那聽得滿臉都是緊張之色的小姑娘:「來,柳小姐。你自己告訴偵察隊的孫隊長,你姐姐的事。」說著取下通話器遞了過去。
小姑娘趕緊手忙腳亂地接過通話器戴好,緊張得直吞口水:「那個、孫、孫隊長……」
孫志高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程子介的用意,呵呵一笑:「嗯,別緊張。說一下你姐姐的情況,我們在這兒幫你留意一下。」
小姑娘趕緊道:「謝謝叔叔!我姐姐叫柳美盈,和我一樣,都還差三個半月滿十三歲!身高……」
「好。好。」孫志高呵呵笑著,等小姑娘飛快地說完自己姐姐的情況,鄭重地答應道:「我一定幫你找找。但是這兒喪屍很多,我們也沒有辦法到處走。而且還有別的重要任務,不能保證找到你姐姐。但是你放心,我們會努力幫你找的。好了,把通話器給程長官吧。」
「好!好!謝謝叔叔!叔叔真棒!」小姑娘激動得渾身哆嗦了起來,飛快地將通話器遞還給程子介:「謝謝你!謝謝你!我以前說給別人聽,別人根本不信!只有你相信我!還想辦法幫我!」說到這兒,突然一把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了程子介的腰,激動地叫道:「你真是好人!」
「好了。好了。」被這半大小姑娘溫軟的身體撲進懷裡,雖然絕沒有任何猥瑣的意味,但程子介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張著雙手呆了呆,才笑著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行了,我答應你的做到了,你答應我的呢?」
小姑娘趕緊放開手,又一次笑得燦若朝霞:「我知道!」說著轉向著剛才她當做親人的那些平民,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芳姨!大剛哥!華叔我先坐直升機回去啦」
那些平民也是各自面帶笑容,揮手示意。於是小姑娘迎著旋翼攪起的疾風,輕快地跑向直升機。程子介搖了搖頭,跟上去想幫她一把,卻被小姑娘一把推開了手臂:「我自己能上去!」說著就自己手腳並用地爬進了機艙。
「好,坐穩了不要亂動啊。」程子介看著她在最後一個空出來的位置上坐好,揮手道。小姑娘清脆地答應了一聲:「哎!」
於是方上尉對飛行員做了個手勢,直升機馬上升空,很快就越過山峰的高度,沐浴著朝陽飛走了。
於是程子介總算鬆了口氣,旁邊的方上尉也是滿面笑容,目送著直升機消失在山峰後:「這小姑娘,哎。雖說成了孤兒,但是性子真的很開朗。昨晚上大家困在隧道裡面,不少人都絕望了。靠著她來來回回的鼓勵大家,唱歌跳舞的,把大家都逗樂了……不然怕是很多人都堅持不住了。」
「嗯。是個好姑娘。」程子介微笑著戴上通話器,對孫志高笑道:「孫大哥,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孫志高哈哈一笑:「沒事。現在的孩子,真的是可憐。這樣能讓她心裡安慰點也好。行了程老大,我這兒事多,不多說了。」
「好,孫大哥萬事小心。」程子介笑著結束了通話。此時直升機已經運走了行動不便的人,剩下的人休整完畢,紛紛準備出發了。
一位軍官帶著一隊士兵,遠遠地走向程子介和方上尉的方向。程子介目光一掃,就已經看到,這正是自己在海源的地鐵站外為了掩護戴嘯天等人撤離時,吸引喪屍攻擊過的那支部隊的一名軍官。
正是他,在程子介『射』殺了那支隊伍的指揮官和副指揮官後,不懼危險,主動承擔起了指揮權。
「顧上尉。」方上尉已經大步迎上前去。程子介這才明白,為什麼之前在通話中顧上尉就一直對自己懷有敵意。顧上尉停住腳步,冷冷的看了程子介一眼,沉聲問道:「方上尉,他怎麼沒走。」
方上尉顯然也知道兩人有過過節,趕緊打圓場解釋道:「程長官把座位讓給那個小姑娘,盈盈了。」
顧上尉這才打量了程子介一眼,眼中還是抑制不住對程子介的不滿。程子介也頗有些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畢竟自己那時候的確殺掉了他的不少戰友,包括他的指揮官。現在別人對自己有敵意也是情有可原。
顧上尉冷笑道:「多謝程長官英明神武,救出我們這些人。但是現在救援行動已經結束,撤離的時候完全是軍事行動,還請程長官不要多加干涉。」說完也不等程子介回答,轉臉對方上尉道:「我們的人都準備好了。你還要多久?」
方上尉只得尷尬而無奈地看了程子介一眼,答應道:「我們隨時可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