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整,於少校帶著一支隊伍準時出現在校園門口——經歷一段令人精疲力竭的扯皮之後,程子介這方不情不願地送出了第一批姐妹。第一批挑選出大約五十餘人,其中一部分是一直參加著訓練,自願隨何安靜配合行動的。另一部分則是那極少數本來就願意去雲慶嫁給軍人的。
對方當然很不滿意。於少校更是頤指氣使,咋呼個不停。但爭論一番之後,特別是看到這批女人中有何安靜之後,對方還是同意了寬限一個小時,再來接收第二批的請求。助手們愁眉苦臉,女人們哭哭啼啼。程子介則佯裝憤怒,很快就拂袖而去,留下李建斌陪著於少校等人糾纏。他自己則從校園背後悄悄地離開,再次沒入了夜色裡。
得到了第一批女人以後,對方的戒備顯得鬆懈了許多。各處巡邏隊都有意無意地集中到了學校門口,暫時沒有出發巡邏,而是圍觀著那些女人。程子介輕易就繞到了學校前門,遠遠地藏身在黑暗中,關注著那些姐妹被軍隊帶向他們駐地的方向。數十名女性排成兩列隊伍,蜿蜒在夜色中走向苧麻廠,身邊就是士兵們的隊伍。那些士兵雖然大聲喧嘩著,顯得恥高氣揚,偶爾還會動手動腳,但幸好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程子介很快在隊列中找到了何安靜高挑醒目的身影。她也像其他姐妹們一樣,垂著頭默默地走著。身邊的兩個士兵都對著她色瞇瞇地說著什麼,但何安靜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士兵雖然表現出了對她格外的興趣當然,她今天本來就令人驚艷,但卻沒有像對待其他姐妹一樣,敢真的胡亂對何安靜伸手。
這自然不是因為害怕她。這些人和何安靜素未謀面,絕不可能畏懼何安靜的脾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劉中校對何安靜感興趣的說法是真的。想到這兒,遠遠尾隨著的程子介心中安定了不少。如果真是這樣,這次行動成功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隊伍很快穿過空蕩蕩的縣城,來到了苧麻廠。抵達軍隊駐地時正好遇到對方的增援部隊,正兵分三路離開那兒。每一路都有一個加強連的兵力,而且還有兩輛主戰坦克的存在。一共六輛坦克,配合著步兵與裝甲車,發出令人心悸的轟鳴聲駛出縣城。雖然不是最先進的那種坦克,但也是本**中裝備最多的主力型號。在這樣六頭鋼鐵巨獸黑洞洞的炮口面前,程子介只能暗自慶幸,沒有真的帶著弟兄們拚死一搏。
這三路隊伍離開縣城,遠遠地在城外通向三處有喪屍群存在的路口上設下了防線。程子介不敢確定,在有坦克、裝甲車和火炮存在的情況下,自己能否帶著喪屍衝破敵人的防線。但他很高興不必做這樣的嘗試。將目光轉回苧麻廠,可以看到那些姐妹們已經被帶到了廠房一樓,看管了起來。程子介悄悄地摸近了一些,隔著窗戶可以看到她們都被安排在一樓車間中央休息,並為她們提供了飲水。雖然看管嚴密,但暫時還並沒有受到什麼不堪的對待。
這自然只是因為對方為了防止士兵們之間起糾紛,所以才不許任何人在分配方案確定之前對女性做出什麼舉動。程子介心中喜憂參半。這樣的情況下,姐妹們沒有受到虐待,自然是好事。但是他又擔心起其他意外來:對方直接將她們送回雲慶怎麼辦?劉中校不見何安靜怎麼辦?萬一發現了自己的企圖怎麼辦?……
但事情總算向著順利的方向進展了。或許是群星之王真的賜下了幸運,程子介正在心焦的時候,廠房一樓卻小小的喧鬧了一陣。程子介冒險再次摸近了一些,在距離苧麻廠一百多米的一棟民居中努力地觀察著到底發生了什麼。隔著窗戶,很快就看到了事件發生的源頭:幾名士兵正揮舞著武器,將何安靜獨自一人帶離了姐妹們,走向樓梯間。
何安靜正在做出不情不願的樣子,在士兵們的驅趕和推搡下離開了程子介的視線。程子介心中緊張萬分,雖然行動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何安靜被獨自帶向二樓明顯是因為劉中校的命令,但越是接近劉中校,她的處境就越危險。一步行差踏錯,行動就會失敗。
而程子介現在不能為她提供任何援助。他只能在夜色的掩護下,一邊尋找著機會逐步接近苧麻廠,一邊忍受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的緊張,默默祈禱著何安靜鎮定一些,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看準機會再下手。
這次苧麻廠中對方士兵的注意力顯然是被帶回來的這批女人所吸引,一個個都顯得心不在焉,就在陣地上交頭接耳地交談著。天氣悶熱,本來就難以長時間集中注意力,而且他們本來就缺乏訓練,紀律不嚴,而這種局面又並不是申飭或者命令能改變得了的就連很多基層軍官,都比自己的士兵們都顯得更是激動。因為這次一旦能得到雙河縣那幾百名女性,粗略估算一下,雲慶的軍官們大概都是能有機會的。
在他們的立場上來看,雙河的平民懾於己方的武力,已經表示屈服,並開始交人了。雖然很不情願地在進行拖延,但最終達成目標也只是時間問題,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喪屍來襲的可能性本來就低,現在又已經被援軍帶著坦克裝甲車建立了外圍陣地進行防守,自己身處的這苧麻廠可謂固若金湯。一旦鬆懈的思想開始蔓延,想再警覺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所以從大院到廠房樓頂,所有的陣地上都是一片嘈雜。不時有士兵離開戰位跑來跑去,伴隨著得意或者猥瑣的笑聲。已經沒有人願意握著武器,集中精力繼續堅守陣地。這種情況極大地方便了程子介的行動,沒花多少工夫,他就再次摸到了苧麻廠大院的圍牆外,繞到了剛才進出大院的那兩棵樹附近。雖然剛才這兒挨了一槍,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他們並沒有確定程子介的存在,否則不會隨意開了幾槍就停止了『射』擊。
雖然危險,但這兒還是進出對方陣地的捷徑。現在沒時間再去尋找其他通道,何安靜已經被帶上了苧麻廠二樓,不知道隨時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程子介必須冒些風險,盡快來到能從外部接應她行動的位置才行。
隔著院牆,可以聽到院內的一支小巡邏隊正在慢慢走過,一邊走還一邊伴隨著談論:
「……身材真好,比我還高半個頭。別說現在了,就算以前,俺也沒親眼見過條子這麼正的妹兒。」
「……難怪頭兒指明要見她。話說,先前我們雲慶找到那些女人頭兒一個都沒要,紅寧帶回來的也分給大伙了,是嫌棄她們長相不行啊。」
「其實頭兒多要幾個大伙也沒話說,上面也估計不會管……雙河那個當頭兒的,不也聽說有十幾個漂亮老婆嘛。上面還不是答應隨他去。」
「話是這麼說,不過頭兒對大伙都蠻好,還有這麼多人一個老婆都沒,頭兒也不好意思獨佔太多吧。」
「也是。頭兒對我們沒話說。不過那妹兒個子可得比頭兒高一個頭還多吧。」
「差不多。頭兒才一米五多吧。那妹兒估計得一米八,差也差不了多少。他們要是站在一起,估計蠻搞笑的。」
「你敢笑話頭兒,皮癢了。」
「頭兒不是自己經常拿自己矮胖開玩笑嘛……沒事的……」
「他自己說得……不代表我們這些手下可以開這種玩笑……我們還是注意點……」
對方談論著何安靜,慢慢走開了。接著轉過大院的一角,再也聽不清他們的聲音。程子介仔細傾聽,確定了牆內沒有其他守衛,悄悄跳了起來,趴住圍牆的牆頭,探出眼睛掃視了一圈。左右兩邊,院子角落處倒還有哨兵,但也顯得心不在焉,這樣的情況下發現不了程子介的行蹤。廠房樓頂上離這兒最近的那處陣地上,幾名士兵都放下了武器,圍在一處抽著煙,笑嘻嘻地談論著女人們。面向這兒的兩扇窗口邊雖然還有守衛握著槍,沒有擅自離開,但都轉回臉,目光看著車間中央。那兒的燈光下,正是何安靜站在劉中校面前,兩人相隔不過三米。劉中校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正襟危坐,平靜而嚴肅地看著何安靜,大聲詢問著什麼。
趁著沒人注意,程子介悄悄地摸上了院內這棵大樹,躲在濃密的枝葉中,繼續注視著何安靜和劉中校。看何安靜和劉中校的距離,如果是自己的話,有把握一擊成功,控制住劉中校。但何安靜卻可能失敗。畢竟劉中校身後的那一個班的護衛都是端著槍,盯著何安靜,神情警覺。帶何安靜上來的那幾名士兵也還在何安靜身後,對她保持著包圍之勢。
劉中校本人倒還是謹慎萬分。但這是個好機會,只需要自己做出一些配合,在外面製造一些動靜,吸引對方一瞬間的注意力,何安靜就可以動手了。正當程子介思索著該如何配合何安靜製造些混亂,卻又不能傷害對方士兵,又要保證自己兩個人的安全的時候,天邊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轟鳴聲逐漸接近。程子介回頭一看,遠方的夜幕下正有幾個光點向著這兒急速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