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程子介知道這病毒樣本和神經阻斷劑事關全人類的命運。潘家順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接著遠遠地聽到戴嘯天笑了起來:「哦?說來聽聽。」
潘家順伸手抹了把臉:「我們那架直升機被擊落以後,很多弟兄都傷了,四柱他們傷勢嚴重。海源的戰友來招降,說不投降的話,這些傷員都會死。他們說的不錯,我想著這次任務終究是沒法子完成了,不如先投降,至少讓那些弟兄活下去再說,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戴嘯天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對,家順,這才是你的風格。這麼說,你們兩個分隊其實沒死什麼人?總算有個好消息。」
潘家順歎息了一聲:「對,其實一個都沒死,但是都傷的很嚴重。海源的戰友把我們帶回去以後,也沒有為難我們,四柱他們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療,現在都沒事了,只是還不能行動,現在都在海源養傷。他們高層一個岳上校親自和我談了,告訴了我們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原因。」
隱身在附近樹冠中的程子介一顆心緊緊地懸了起來,緊張地豎起了耳朵,生怕漏過一個字。
潘家順繼續說道:「隊長,病毒爆發不久的時候我們在艦隊也知道了,某國的國民,主體是一個單一民族,這個民族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受到這次病毒的侵害。」
程子介吃了一驚:他知道這個國家。那是個黑人為主的單民族國家,有古老的歷史,卻貧窮而落後,還伴隨著連年戰亂,近年在本國的援助下才稍微好了些,開始發展經濟。只是他們的民族為什麼都沒有受到病毒侵害?
戴嘯天也點了點頭,沉聲問道:「我知道。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隊長,聽我說完。你也知道,現今的世界,人就是力量。他們因為沒有受到病毒影響,數千萬國民都安然無恙,而且生活也沒有被破壞。()所以他們成了一支有力的力量,現在基本上全民皆兵,已經控制了他們的小半個大陸。」
「有這事。」戴嘯天沉聲道。程子介則是驚訝得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不錯。他們那個民族中,聽說有一個古老的宗教,在這次病毒爆發後突然迅速傳播了開來。因為他們那宗教信仰的的什麼星星的神,可以通過祈禱幫助他們控制一部分喪屍。所以他們的侵略行為不但沒有遇到強勁的人類對手,也沒有受到喪屍的嚴重阻撓。」
程子介驚訝得幾乎從樹上掉了下去。他知道潘家順說的是什麼:
群星之王。
潘家順繼續說著:「岳上校說,最新的情況,是他們一邊繼續在本大陸擴張和征服,一邊已經遠渡重洋,征服了他們原來的宗主國,一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以前曾經把他們那兒當做殖民地,奴役了他們數百年。但是就在海源的戰友們第一次拿到變異病毒樣本之前的一天,宗主國的女王已經反過來向以前的殖民地俯首稱臣。」
樹林中靜悄悄的,只有蟲子的鳴叫,伴隨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陽光炙熱,程子介卻渾身發冷,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聽著潘家順休息了一會,繼續說了下去:「現在,他們的領導人聲稱:這是他們的神的賜福,讓他們能擺脫做奴隸,被販賣,被壓迫和被殺戮的恥辱歷史,讓他們征服世界,成為地球的主人。他們說要打敗這世界上剩下的帝國主義,統一全球。很不幸,我國排在他們的名單第二位。——第一位當然是現在的世界頭號強國。」
本國會成為帝國主義?這是何來的說法?程子介目瞪口呆。戴嘯天也是一臉疑惑地問道:「我國?」
「不錯。」潘家順苦笑一聲:「他們很早以前就發來了正式的譴責,聲稱我國近年以援助為名,掠奪了他們的資源,控制了他們的經濟命脈,對他們進行著經濟剝削。」
「嗯。」戴嘯天歎息了一聲。連程子介也知道,本國的確是在今年獲得了不少那片大陸的礦產資源之類的開採權。並且向他們大量出口各種工業品,在他們大陸大規模興建各種基礎設施,以及公路鐵路,機場和港口……
「所以,我們現在面臨著很嚴峻的外部形勢。我們首先必須要迅速集中軍力,準備應對外部侵略。那個國家現在軍力眾多,他們有足夠的兵源,而且有統一指揮,現在又獲得了原宗主國的先進武器甚至核武器。現在控制的面積也極端遼闊。我們即便有核武器也難以抗衡。但所幸是我們發現了這些變異病毒,讓我們有了和他們抗衡的資本。」
這些病毒到底有什麼作用?鍾美馨一直是語焉不詳,程子介也沒太在意。但它們竟有這麼大的干係?程子介緊張地聽著。潘家順笑道:「隊長,告訴你吧,這些變異病毒中最重要的一種,是可以在不造成人類身體組織腐爛的情況下,像喪屍那樣強化人類的力量速度這些能力。如果為我們的戰友們進行改造,就可以每個人都能以一當十,甚至當百,成為超級戰士。但是這種病毒會侵害人類的中樞神經。海源的戰友們之前拿到了那批病毒後,馬上做了實驗,雖然實驗體都保持著和我們一樣的身體外表,看起來和我們沒有什麼區別,也的確都具有了普通人不可能有的能力,但是他們的思想已經全部被病毒控制,變成了有人類外表的喪屍!」
程子介差點從樹上掉了下去,趕緊抓緊了一段樹枝。人類外表的喪屍,那算是人,還算是喪屍?
潘家順歎息道:「那邊的戰友們做了很多努力,因為之前不知道有神經阻斷劑的存在,所以只能試圖用其他方法控制病毒對中樞神經的侵害。還是效果非常不理想。有的能做到不被控制,但是神智已經受到了極大地影響,變成了半白癡的廢人,而且影響了改造效果,完全沒有用處。最好的實驗體改造效果非常理想,但無論如何,也最多只能保留極小部分的人類思維……所以,如果這樣下去的話,這種病毒是無法產生我們想要的效果的。而昨天,哪個國家已經征服了他們的宗主國全境,開始向鄰近的另一個老牌強國動手了。我們沒有時間,也不能再白白浪費生命了。加上知道了神經阻斷劑的存在——那或者是唯一能既讓人獲得變異能力,又保留人類思維的途徑了。所以,現在海源的友軍把目標放在了神經阻斷劑上面。這次,我一定要拿到……」
程子介抓著樹幹,只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們的實驗體是哪兒來的。」戴嘯天突然鄙視地問道。
潘家順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良久,垂著頭答道:「平民。」
「是自願的嗎。」戴嘯天緊緊地盯著他,追問道。
「……是。」
「真的?」戴嘯天完全不給潘家順喘息的機會。潘家順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終於歎息著答道:「海源的戰友沒有告訴他們真相。」
「我就知道。他們能毫不留情地殺害那麼多平民,還用平民作人體試驗,我怎麼還能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們。國家和民族的命運……他們不但無視平民的困境,還隨意殺害……如果沒有了人民,國家和民族又算是什麼?」
潘家順馬上抬起頭:「隊長。你知道我的,我也很難接受這樣的行為。但是,這都是必要的犧牲!之前是為了阻止我們得到病毒樣本的消息傳播出去,所以不得已殺害了這附近的陵川的平民。後來在楊林,攻擊山崩部隊的友軍,是為了阻止其他軍隊拿到病毒樣本——這種力量絕對不能再讓其他勢力拿到,否則,萬一野心份子拿到這些東西,他們掌握了變異病毒,我們連統一軍力都無法做到,又如何抗擊外敵!」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戴嘯天冷笑道:「你們才是野心份子。為了所謂的高尚目標,就毫不在乎的殺害無數無辜的平民,只為了封鎖消息。」
「隊長,這不是什麼所謂的高尚目標,這是真正的高尚目標啊!如果不能掌控住這種變異病毒的力量,而且讓全國的軍隊接受統一指揮,我們如何抗擊即將到來的侵略!隊長!你忘了近代以來,我們的國家多少次被侵略和奴役了嗎?甚至我們至今還在受經濟壓迫,多少人在血汗工廠中為一點微薄的工資做牛做馬!生產出來的東西又被曾經的侵略者以各種經濟和貿易手段再次剝削!我們都在拚命救援平民,還想將病毒帶回連山研究,但是,就算成功了那又如何,救下了所有的倖存者那又如何,交給他們一個繼續遭受奴役的命運?」
程子介還不知該從哪兒思考,潘家順就繼續說了下去:「救援平民,一千個,一萬個……那又怎麼樣?隊長,我們在連山,拚死拚活地救下了幾千平民,但是……現在最重要的目標,還是統一軍力,研究變異病毒,抵抗侵略!而且……海源的戰友也不是無故濫殺啊!只是關係到變異病毒和神經阻斷劑,才不得不那樣做……隊長!海源的戰友們也反思過那些行為,當初下令向陵川的平民開火的指揮官已經被軍法審判了。但楊林那兒……真的是沒法子啊。唉。為了避免波及到雙河的平民,這些天海源的戰友都等待著,沒有發動攻擊,一直等到我們離開雙河,才打算靜悄悄地拿到這些,讓平民不知情最好。而且,因為變異病毒的消息已經傳開,所以就算是程先生本人,我們的戰友也沒有置他於死地——難道你真的相信,在武裝直升機和噴氣式戰鬥機的追擊下,一個人還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