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喪屍好像是從通道中飛出來一般,撲到了正在開火的士兵身上。他在極度的恐懼中扣死了手中自動步槍的扳機,瞬間就打光了彈夾中的子彈。一頭喪屍被他攔腰打成兩截,但是半截身體仍然撲在了他身上,伸出雙臂抓住了他,接著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頭。士兵慘叫起來,同時被另一頭飛出來的喪屍撲在他身上。士兵終於失去了平衡,沉重地仰面倒下。接著他的喉管被一口咬斷,慘叫聲戛然而止,槍口中飛出的最後幾發子彈漫無目的地射向了夜空。
陣地上的叛軍士兵們看著這可怕的景象,聽著喪屍啃食屍體時瘆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一片鴉雀無聲。但還他們沒來得及恐懼,更多的,潮水般的喪屍就從通道口中湧了出來,開始瘋狂地爭奪那兩位士兵的屍體,瞬間就將他們撕成了碎片。幾位士兵緊張地轉過身來,端起了槍對準了那些喪屍,但是那指揮官卻冷靜地舉起手,示意部下們不要開火。他用手勢命令部下們繼續關注地鐵站的動靜,同時無聲地指揮著剛派出去警戒通道口的那個班的幾名部下繞過喪屍群,在花草樹木的掩護下從空中花園的邊緣撤回陣地,回到自己的戰位。
在他們頭頂上悄悄地看著他們的行動的程子介倒有些佩服起這個對手來。這一切正是程子介的傑作,他悄悄衝出地鐵站後,鬼魅般地進入了叛軍陣地所在的那棟大樓,沒有被任何人或者喪屍注意到他的行蹤。一名班長帶著兩名士兵守衛著底樓,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被剛才的爆炸聲和槍聲全部吸引過去。他們大氣也不敢出,聚集在一起從窗口邊注視著外面喪屍群的動靜,卻被繞到身後的程子介輕而易舉地一刀一個,瞬間就全部解決掉了。
程子介撿起了四顆他們隨身攜帶著的高爆手雷,然後掏出了狗哨。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人耳聽不見的次聲波將剛剛被聚集在地鐵站附近的喪屍群吸引,全部衝進了大樓。
這正是程子介想要的效果。他叼著狗哨不停地吹著,雙手卻提起兩頭喪屍擋在自己的身前,找到了通向樓上的樓梯。這些叛軍隊伍裝備的自動步槍威力很大,不是自己的身體可以承受的。在這兒受傷會有什麼結果,程子介清楚得很。這樓內可能還有其他的叛軍士兵埋伏,而狹窄的樓梯中缺乏閃躲的空間。這兩個喪屍可以做肉盾,子彈穿過喪屍的身體以後再擊中程子介的話,傷害就小得多了。
程子介提著兩頭喪屍,和身後的喪屍群保持著不到兩米的距離,現在他不怕被普通喪屍咬,所以這麼近的距離也沒什麼危險。因為喪屍們不會上樓,他還要帶著它們一層層地爬上樓梯,到達目的地。喪屍群中沒有變異喪屍,這也是值得慶幸的地方。於是程子介就這樣帶著黑壓壓的喪屍群,來到了五樓。剛到通向空中花園的樓梯口,程子介超常的視力和反應速度就讓他率先發現了正在樓梯口警戒的兩名士兵,而他們卻只聽到了喪屍的咆哮和腳步聲,還沒來得及發現黑暗中的程子介的時候,程子介就猛地將手中的兩頭喪屍向著他們投擲了出去。
在兩名士兵看來,黑暗中的樓道中突然有兩頭喪屍飛向自己,這份恐懼可想而知,其中一名條件反射般的開火了。而程子介再將手中的喪屍丟出去的同時,已經將自己的反應速度催到了極致,取下背上的弩,拉弦裝箭射擊一氣呵成。多日的苦練和天生的優勢取得了理想的戰果,喪屍剛飛到門口時,他的弩箭也射穿了一名士兵的咽喉。同時,另外那名士兵的槍聲倒省去了他許多麻煩,喪屍們被槍聲吸引著衝向士兵,程子介趁機得以繼續向樓上爬去。他悄悄地從喪屍群前面脫身,來到了一處可以俯瞰空中花園的窗口邊,正看見那指揮官臨危不亂,冷靜地應對著這樣的突發狀況。
這樣可不行。叛軍陣地距離那處通道口足有三十米的距離,要是他們保持著安靜,喪屍群是不會發現他們的。於是程子介決定幫助喪屍們找到自己的目標,他拿出一隻軍用手雷,從窗口邊丟進了叛軍的陣地正中。
叛軍士兵一部分還在緊盯著地鐵站的各處出口,另一部分則緊張地看著那些喪屍。從天而降的手雷在地上撞出一聲脆響,幾位士兵剛看清這是顆比喪屍還可怕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開口,手雷就轟然爆炸了。
近處一名士兵飛了起來,另一名則是上半身飛了起來。還有一名無聲地倒了下去,另兩個則慘叫了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尋找是什麼敵人投擲的手雷,因為爆炸聲驚動了通道口剛剛將兩具屍體瓜分完畢的喪屍們,它們瘋狂地向著叛軍陣地衝了過來。
「三班,四班,給老子狠狠地打這些畜生!注意點射頭部,交替裝彈!一班,二班,五班!繼續監視地鐵站!你們三個!給老子找出手雷是哪來的!醫護兵,去看看那兩個弟兄!」那指揮官依然保持著鎮定,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於是槍聲突然在夜空中一齊鳴響。一支支槍口在月色下噴射著火光,向從狹窄的通道口衝出來的喪屍群傾瀉著灼熱的鐵流。那指揮官的判斷很準,兩個班的火力足夠抵抗住喪屍群的衝擊,喪屍在通道口外紛紛倒下,屍體越堆越高。而幾道明亮的射燈的光柱則在程子介剛剛藏身的窗戶邊交替掃動著,試圖找出暗算他們的敵人。
當然,程子介丟出手雷的時候就離開了那扇窗戶,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另一處進入空中花園的通道口邊繼續關注著他們的戰況。這位指揮官實在是一個鎮定得可怕的對手,而且對他們的任務非常執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能維持著大部分兵力以及所有的重火力,繼續對地鐵站進行封鎖,叛軍陣地上還是沒有任何混亂的跡象。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是程子介想看到的局面。必須讓叛軍全部將目標轉向喪屍,戴嘯天他們才有機會撤離。程子介飛快地摸到一處能看到地鐵站出口的窗戶邊,目光一掃,便看到一處地鐵口的角落裡探出半個腦袋,正是何安靜端著狙擊槍,用紅外夜視瞄準鏡觀察著這兒的動靜。
小靜,別急。程子介在心中對何安靜說道。他們一定也聽到了這兒的槍聲,但是也發現了對方還在保持著封鎖,無法脫身。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就越危險。於是程子介回身飛奔到樓下。大樓底層還有許多喪屍,沒能擠上樓梯,正在焦急地咆哮著,於是程子介掏出狗哨,帶著它們踏上了另一條通向空中花園的樓梯。
「媽的……怎麼回事……五班!射擊新的敵人!一號機槍!給老子幹掉這些畜生!」當喪屍開始同時從兩個出口中往外湧出的時候,那指揮官終於頂不住了,命令一挺重機槍轉向喪屍群。重機槍吼叫起來,雨點般的彈幕將喪屍們打得支離破碎。屍塊和黑血在空中飛舞,空中花園中的花草樹木也一棵棵地在子彈或者喪屍的踐踏下倒下。但是很快,第三個通道口,第四個通道口……通向空中花園的四個通道中都湧出了黑壓壓的喪屍群,咆哮著飛奔而來。它們沒有恐懼,不會退縮。前頭的剛被彈雨撕碎,後頭的馬上填補上來,幾個通道口邊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大部分都是被打爛了腦袋,卻也有很多是直接被重機槍大口徑的子彈撕碎了。火箭彈和手雷也開始在喪屍群中逐一爆炸,一片片地放倒那些可怕的怪物。但喪屍似乎無窮無盡,越來越多。
「隊長!這樣不行!喪屍太多了!」副指揮一邊打空了步槍中的彈夾。他顧不上更換,掏出手槍一連打了好幾槍,將兩頭衝到陣地前沿數米的喪屍放倒在地,才將手槍插回槍套,一邊飛快地更換彈夾,一邊對指揮官焦急地喊道。指揮官直到這時還保持著一挺重機槍和一個班的兵力封鎖地鐵站,不許他們參加對喪屍的戰鬥。但此時他也終於感受到了喪屍群的逐漸迫近帶來的壓力,卻仍然沒有調動那些人馬。而是咬著牙,投出一顆手雷,炸飛了四五頭喪屍,然後大喊道:「媽的!炮手,給老子調轉炮口,把這幾扇門給老子轟平了!」
程子介還在佩服他對於任務目標的執著,並開始驚訝於他們為何竟會如此執著。但遠遠地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命令是那麼響亮,在此起彼伏的槍聲和爆炸聲中也能聽見——頓時吃了一驚。要是通道口被無後坐力炮摧毀,喪屍們就無法繼續攻擊他們的陣地了。而戴嘯天他們卻因為這指揮官的冷靜應對,還沒來得及撤走。他趕緊從一處窗戶邊探出頭來,馬上看到兩名無後坐力炮的炮手正在試圖將原本對準地鐵站的無後坐力炮轉向一個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