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程子介想起了自己也有些部下原來是朱老五的奴隸,被自己俘虜以後卻死活不願意回朱老五那兒,當初自己還有些不能理解,不相信他們,現在總算明白了。他們……會不會和朱老五現在手下的奴隸有聯繫?能不能帶著他們去策反朱老五的奴隸?回去問問他們!程子介馬上打定了主意。今天自己帶出來的隊伍中就有趙鴻運帶領的那支奴隸小隊,現在朱老五將隊伍都集中到了湖邊搜索自己,對奴隸們的看管必然會放鬆,這是個好機會。想到這兒,程子介不再遲疑,就在水底加快速度,向著白尾湖另一邊的湖岸飛速游去。
當他在部下們潛伏的湖岸邊爬出水面,馬上幾個部下就鑽出蘆葦叢迎上前來,接著鄧團長和張耀煌也擔心地圍了上來,看著程子介道:「老大!怎麼回事?暴露了?剛才湖面上幾艘船到處轉圈,是在找你吧?我們還聽到對岸好像有槍響?」
程子介心中沉甸甸的,搖了搖頭,抹去了滿臉的湖水,沉聲道:「鴻運呢?叫他帶隊過來。」
部下們馬上發現了他神色不對,不敢多問,鄧團長趕緊召來了趙鴻運,趙鴻運帶著他那支小隊上前,卻看到程子介眼中在月色下閃耀著令人恐懼的光芒,嚇了一跳,低聲道:「老大……」
「嗯。」程子介點點頭,看著周圍的部下們都有些恐懼的樣子,知道自己現在因為陸小艷而面色猙獰,只得強行讓自己放鬆下來,強笑道:「沒事。我問問……」說著轉向他身後的那隻小隊:「你們以前都是被朱老五抓去當奴隸的對吧。」
十個人齊聲答應道:「是。」
「他是怎麼對待你們的?」程子介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四個人都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道這老大出去了一趟,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現在突然問起這個來,不敢隱瞞,紛紛述說起自己再朱老五那兒受到的虐待。程子介聽了一會,道:「你們誰和朱老五的其他奴隸比較熟的?我要帶兩個人去一趟……」然後說起了自己的計劃。雖然他一句也沒提過陸小艷,但是部下們都知道必然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才會讓這個年輕的老大前所未有的憤怒。當然,出來的時候就計劃好了這次要攻擊朱老五,那也不必多說,於是一起討論起裡應外合的作戰計劃來。
片刻之後,程子介就帶著兩個自願冒險隨程子介前去策反奴隸的部下,再次踏著西斜的月色離開了。鄧團長和張耀煌則帶著隊伍兵分兩路,繞過白尾湖推進到離白尾更近的地方,準備白尾鄉內的奴隸一旦發生騷動,張耀煌就帶著那支精銳的十人隊從南邊佯攻,然後鄧團長則從水產養殖中心那兒攻入白尾鄉中心,直搗黃龍,目標就是朱老五本人。
將兩個部下扛在肩上,程子介穿過湖風,很快就回到了小樹林外。仔細觀察一番之後,發現朱老五已經撤走了剛才搜索自己的隊伍,心中有些緊張起來。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回頭的道理,於是程子介還是繼續帶著兩個部下,穿過小樹林來到剛才水產養殖中心的大院邊,想要確認一下朱老五的佈防情況。
通向鄉中心的路上還有最後一隊人排著隊離開,看樣子朱老五也明白,既然第一時間這麼嚴密的包圍都沒抓住程子介,再把主要部隊全部留在這兒也是無事於補,反而會導致其他地方兵力空虛。反正這水產養殖中心裡也有數十名奴隸,就從他們開始策反也好。於是程子介放下兩個部下,準備先去看看奴隸們的情況。畢竟剛才鬧了這麼久,不能貿然帶著兩個部下涉險。就當他將目光轉向大樓時,卻看到剛才的兩棵大樹邊,月光下空蕩蕩的院子裡靜靜地躺著一具屍體。
小艷……程子介不忍卒睹,在心裡悲哀地喚了一聲,就要移開目光。……等等,不對——不是小艷。不是小艷!程子介簡直欣喜若狂,轉過臉時眼角的最後一抹餘光看到了地上的屍體並不是陸小艷,趕緊集中精力在眼睛上,終於確定了那不是陸小艷,而是陸小磊。
怎麼回事?剛才聽到的那聲槍響,不是陸小磊打死了他的姐姐?他自己又怎麼會死?發生了什麼?程子介在失而復得的狂喜中越發驚訝起來,但是無論怎麼看,這附近都並沒有陸小艷的屍體。陸小艷還沒死……她肯定還沒死!程子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拚命壓抑著想要狂叫起來的激動心情,知道現在更要把精力集中在對朱老五的進攻上。如果陸小艷沒死,肯定是朱老五突然想到能在她身上得到更多自己的情報,她說不定現在正在遭受著嚴刑拷打,想起朱老五對那些奴隸的行為,程子介頓時有些頭皮發麻起來,不敢想像陸小艷正在遭受什麼樣的非人虐待。
速戰速決。程子介深深地吸了口氣,穿過大院又一次回到了水產養殖中心樓下,再次悄悄地伏在剛才就找到了的一間奴隸房窗外。很明顯剛才的騷亂驚動了所有人,奴隸們都坐在自己的舖位上,卻靜悄悄地沒有說話,房間的門口那兩個守衛也打起了精神,握著槍緊張地看著房內奴隸的情況。
他們警覺了起來,自己就必須小心行事了。程子介看了一會,正想先回去接來兩位部下,這時這間房門口傳來一陣喧嘩。那兩個守衛一起轉向房間門外走廊的一個方向,肅立起來。接著,程子介就聽到一個聲音喊道:「這就是洪隊長。」
看來朱老五已經安排了一位新的部下來接替陸小磊的職位。很快,一個滿面春風的傢伙就出現在這間房門口,得意洋洋地提著充電燈,掃射了房裡的奴隸們一圈。他身邊一個傢伙——正是剛才邀請陸小磊去玩自己老婆那個——在他身邊大聲道:「都給我看好了,這是洪隊長!姓陸的喪心病狂,欺騙當家的,剛才已經被當家的親手處決,現在洪隊長就是我們的新隊長了!都上來行禮!」
奴隸們無聲的站了起來,走到那傢伙面前,欠下身去,有氣無力地喊了幾聲:「洪隊長好。」那洪隊長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都給我放小心點。剛才茭洲姓程的僥倖逃脫,那傢伙賊心不死,說不定還會再來。要是那傢伙再來,我們抓住他也是大功一件,今晚上大伙都注意點,一旦發現什麼動靜,馬上報告!」
奴隸們都只是看著他,一聲也不吭,只有他的那十來名部下三三兩兩地答應著:「是。」「明白。」很明顯,這傢伙臨時上任,說不上什麼威信,加上這兒都是些有關係的傢伙,多多少少有些不把他放在眼裡。程子介倒是聽得心中慘然,陸小磊那傢伙出賣自己,出賣姐姐,卻落了個這個下場。雖然是咎由自取,卻也讓人有些想不到。朱老五親手處決了他?為什麼?按理說,該獎勵他才對……剛才明明只有一聲槍聲,不會錯的,小艷真的沒死……沒死就行……
想到這兒,程子介一顆心越發懸了起來。時間拖得越久,陸小艷就越危險,自己必須加快動作了。聽著房內那新任的洪隊長巡視了一下奴隸房,然後在部下們的簇擁下離開,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內,隱約去了二樓,而門口留下的兩個守衛鎖好了房門,不屑地談論起他來:「什麼玩意……三當家的……要不是……別理他……你要是姓程的……還敢來……?」
漸漸地,兩個守衛再次發出了鼾聲。程子介從兩個守衛的隻言片語中聽出這洪隊長也是靠裙帶關係上任的,沒什麼能力,而且這些部下們都不服他,心中大喜。聽著房內的奴隸們又開始聚集在一起,談論起這傢伙來,心道事不宜遲,悄悄地離開了窗外,回到了兩位部下藏身的樹林中。
兩個部下正等得心急,看到程子介歸來,總算是鬆了口氣。程子介也不多說,帶著他們一起來到了剛才那奴隸房的窗外。三人聽了一陣,一個部下湊到程子介耳邊低聲道:「老大,裡面有幾個人我認識。以前是一個村的。」
月色下那部下滿臉的緊張和期待。程子介看著他,不由得想起了剛才的陸小磊。心裡微微歎息,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陸小磊竟然會出賣自己的親姐姐。現在再想這些也於事無補,於是對他低聲道:「能不能說服他們?」
「我試試才行……老大,我沒把握,要不要冒險?」那部下顯然心裡沒底,程子介想了想,覺得這些奴隸們對朱老五已經恨之入骨,現在有跟著自己過上正常生活的機會,誰會願意繼續受壓迫呢?於是決定試一試,對那部下道:「行,那你跟我進去。」
那部下雖然緊張,卻明白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到程子介身邊。程子介再次確認了一下周邊沒有危險,一把夾起他的腰,翻上了窗台,像一條黃鼠狼般鑽進了屋裡。屋裡的奴隸們還沒反應過來,那部下就低聲道:「別出聲!我是趙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