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輕鬆的氣氛中結束,天已經黑了下來。()不過如今天黑不再意味著無聲無息,防空洞裡、小廣場上以及那棟房子都是燈火通明。鍾美馨帶著陸護士一吃完飯就進了診室,除了還要負責洗碗的女人們,其他的人則大部分聚到了房子的大廳裡,頓時塞滿了整個房間,都在期待地看著門外的程子介和李建斌。
「老大,要不今天就算了?大夫人在隔壁做手術。」李建斌上前請示道。
程子介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歎了口氣:「沒事,讓他們看吧,別開聲音就行。」
李建斌趕緊回過頭去對眾人宣佈道:「大夫人在隔壁做手術。你們要看片的可以,不能開聲音,不能說話,不能搞得辟里啪啦響,不能走來走去……總之不能吵到大夫人。做不到的趁早別看了。」
「可以,可以。」眾人紛紛答應著,他們對這個可是期待已久了,以前天黑以後,正當青壯年精力旺盛的眾人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和自己的老婆親熱,精神生活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如今衣食無憂,早就無聊得要死了。
「行。」李建斌這才答應著。於是幾個人就搶上去找影碟,程子介皺了皺眉頭:「別鬧。說了不要製造噪音。」
那幾個人趕緊垂下頭,屏神靜氣地開始播放起影碟來。程子介這才點了點頭,叫上李建斌:「我們回去說吧。」
又叫上另幾位主要的助手,程子介帶著他們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蕭玉梅正在她原來的那間小房間裡和小武的老婆們一起照顧著那幾位孤兒洗漱休息,蘇田田則在何安靜的房間裡陪著她聊天。程子介也懶得打攪她們,只是帶著助手們在房間內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在樟樹腳聽到的槍聲,除了朱老五,不可能是別人了吧?」
鄧團長對情況最熟悉,站起來答道:「對。老大也去過樟樹腳的,正是玉佛寺到茭洲的路邊上。從那個方向來的人只能是玉佛寺的人了。再加上那槍聲,是民兵用的老式半自動無疑,而朱老五又是民兵連長。」
「嗯。那大家覺得我們該怎麼行動?」
「樟樹腳離茭洲已經很近了,他們如果真有幾百人,樟樹腳的東西應該一天就能搬完,估計明天就會到茭洲。今天聽到槍聲以後,我就派了幾個人在鎮子口放哨,明天的話,我們繼續搬東西也行,派我們的弓弩手在鎮子口兩邊的房子裡守著,估計他們也不敢一上來就翻臉開打吧?」
「嗯……鎮上還有多少東西?」程子介沉吟道。
張耀輝趕緊回答道:「剩下的主要是糧食沒搬回來了。大概還有一半人家的糧食。」
「糧食還是不能放棄……」程子介思索了一會:「我們自己種的糧要有收穫還要多久?」
「至少還要四五個月。」負責內務的李建斌答道:「而且條件所限,這第一批也只能是嘗試,收成恐怕沒有保障。」
「這樣啊……那明天還是得繼續去鎮子上運糧,不過警戒工作一定要做好。如果對方真的來了,也盡量不要起衝突。先禮後兵,我們不要主動製造事端。」程子介看了大家一眼,沉聲道:「大伙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要是對方來意不善,我們就走,示弱也無妨,把鎮子讓給他們。」
「是,老大。」眾人齊聲答應著。
「好了,現在去雙河找武器的事看來是迫在眉睫了。對方肯和平共處便罷,萬一不肯,我們得有自保的能力。」程子介看向鄧團長:「今天我在雙河沒看找到武裝部,你給我畫一張雙河縣的地圖,我明天再去找。」
「是。」鄧團長趕緊道。
「另外,我今天在雙河發現了一些情況……」程子介說著,掏出了那塊布片:「大家認識這個嗎?」
眾人馬上湊過來,端詳著程子介平攤在桌面上的布片,良久,才面面相覷地說道:「不認識。」「沒見過啊……」
「這是啥?」
「是這樣的,今天我去雙河的路上,就發現有人清掉了從陵川那條岔路到雙河縣城的路上的喪屍……」程子介慢慢地像他們介紹起情況來。眾人聚精會神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最後我就把他們兩個救回來了。他們倒沒什麼問題,主要是那夥人。大家有什麼看法?」良久之後,程子介終於說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那塊布片。
李建斌看著布片,請示道:「老大,這個我先拿著,去問問看有沒有誰認識這個吧。」
「好。」程子介答應著,李建斌趕緊裝好那塊布片,然後道:
「這麼說,除了玉佛寺,陵川也有倖存者了。」
「對……只可能是他們了。」
「那會不會每個鄉鎮都有一批人活下來了?」
「可是老大不是說雙河沒見到倖存者嗎?」
「雙河和下面鄉鎮不一樣啊,縣城的喪屍太密集了,不像鄉鎮上,面積小,跑幾步就到野地裡了,喪屍也不算密集,多少有逃生的機會。人口又有一定的數量,比較容易拉起一支隊伍。」
「老李說的有道理。縣城以上普通人很難生還,往哪兒跑都是喪屍。下面的村子人又太少,除非是特別的大村子,一般的小村像魯家村那樣的,活不下來幾個人,也很難拉起隊伍,鄉鎮的確是最容易聚集起倖存者的。」
「嗯,很可能每個鄉鎮都有一批人活下來。」
「那我們更要快點找到武器武裝起來了,現在這樣的日子,再好的人恐怕都會變的,我們不能指望別人在這個時候還講什麼道德,都是為了活下來,也沒辦法。咱們是有老大帶著不一樣,但是別人有心吞併我們的話,我們也吃不消。」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物資現在很豐富,還有電……別人看到了我們生活得好,如果沒有足夠的武力自保,只怕不由得他們不起心……」
「是啊。剛好我們茭洲鎮是雙河最小的,所以也沒有配置民兵連……別的鄉鎮多少都會有些民兵和武器。」
「對了,老大說,陵川的人去雙河公安局拿了武器就走了。」
程子介聽著他們的討論,點了點頭:「不錯,公安局隔壁就是一家大超市,他們進都沒進去。」。李建斌繼續說道:「看起來,他們拿武器的原因,可能不是為了對付喪屍……」
眾人沉默著對視了一會,齊聲道:「為了對付其他人。」
「會是哪兒的人?陵川附近是哪些鄉鎮?」
「陵川南邊,和玉佛寺之間是白尾鄉。陵川東北邊,就是雙河西北,是胡進二鄉。靠著陵川的除了雙河縣城,就是這兩個鄉了。」鄧團長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畫起地圖來:「還有兩個鄉都在黃雲山東邊,大凌河邊上。北邊的是新金,南邊的是六旺。」
「白尾……胡進二……」程子介正在沉吟著,突然張耀輝問道:「會不會不是為了對付本縣的人?」
眾人的神色頓時緊張起來。良久,鄧團長道:「陵川就在小凌河邊上……過河就是紅寧縣的大新鄉。雖說紅寧縣算是雲慶市下面的縣,但是離海源比離雲慶還近,所以……」
「這麼說,也有可能是為了對付別的縣的人。」
「有這樣的可能。」
眾人又沉默起來,一時間氣氛變得非常壓抑沉重。雖然現在還沒有真正遇到其他的倖存者群體,但無論是逃亡者口中的玉佛寺群體,還是顯得有些詭異的陵川群體,都讓人覺得受到了無形的威脅。
良久,程子介才故作輕鬆地笑道:「沒事。我明天去了雙河,找到了武器把大家武裝起來,暫時物資儲備也充足,可以先帶著大家訓練一下。到時候這事就交給你了,老鄧。」
「是,老大。」鄧團長趕緊站起來大聲答應著。
「另外,我們還不能忘了喪屍的威脅,對付喪屍的時候,很多情況下槍支不如弓弩實用,老張,你挑十個最精幹的人,他們除了跟老鄧訓練,還要把弓弩的技術練好。另外你既然是獵戶,也可以教他們一些樹林裡面追蹤戰鬥之類的東西。」
「是,老大。」
「還有什麼事嗎?」
李建斌想了想,站起來道:「我覺得,我們山下該放哨了。」
「對,對。」鄧團長趕緊附和著:「既然老大把這裡到雙河的路都清乾淨了,那陵川的人可能隨時會過來。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提前做好防備還是必要的。還有玉佛寺的人,也是威脅。」
「行,這個你們商量著安排……」程子介話還沒說完,房門外就響起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程子介趕緊站起身來:「出什麼事了?」
眾人趕緊停止了會議,幸好事情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於是一起走向門口。剛出房門,就看到不遠處何安靜和蘇田田站在她的那間小房間門口,一個女人正在急匆匆地和她說著什麼。
「怎麼回事!」程子介趕緊一步跨了過去。那女人欠著身子,飛快地說道:「老大,大夫人說那位何先生腿動脈破裂,血一時止不住,急需輸血,叫我來問何小姐他哥哥是什麼血型。」
「ab型,ab型!」何安靜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尖銳刺耳,像是兩塊金屬或者玻璃互相摩擦。程子介呆了呆,喊道:「我也是ab型血,還有誰是?」
「老大,我是!」張耀輝趕緊站上前來。程子介趕緊道:「走!我們去診室。老李!你去問一下,所有的人是ab型血的都去診室外面待命。」
「是!老大!」李建斌答應著,於是程子介和他們一起匆匆地跑向防空洞門口。何安靜還像塊木頭一樣站在門口發呆,蘇田田上來拉了她一把:「快去看看呀!」
「啊?啊……哥——」何安靜頓時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和蘇田田一起跟著眾人跑向防空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