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計劃。」
楚逸寒知道霄月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人。
她說要去,他定是會讓她去的,也會只是以為她信不過別人,才不原讓他人出手。
「計劃談不上,不過是有個想法,皇上病重,凡王下落不明,殿下身為太子,入宮住是遲早的事,若此時殿下直接入宮雖是理所當然,但是這樣做的結果卻不定是件好事,一來,不說大臣有想法,怕皇上也會有想法。二來,年關在即,殿下入宮定會引發一些事情,事情倒不怕,怕只怕天下人心亂了。霄月以為,殿下可先請示皇上的意思,讓霄月先行入宮半月置辦年關之事,也可以幫打理宮中院落之事,也可查皇后之事。」
楚逸寒靠坐到太師椅上,看著霄月站的稍遠的距離,雖然她離自己這樣遠就影響不到自己體內的雙極蠱,但是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喜歡。
「主意不錯,入宮一事暫且擱置,明日宣皇貴妃入殮大典。待此事過後,再行商議。」
霄月愣了,明明剛才看他臉色,是同意的。怎麼突然又這樣了。霄月不解的抬頭看向楚逸寒。
就在她抬頭時,楚逸寒正好低頭,又看著自己的折子了。
霄月以為他是在套她的話,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又不像。
「殿下!」
「先回去吧。」
楚逸寒頭都沒抬一下。
霄月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知道,不能太激進。否則定會引起楚逸寒的懷疑。
點了下頭便附身道:「霄月告退。」
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就在她轉身之際,楚逸寒抬起頭來。這一抬頭正好看到霄月的半邊左臉,也不知是燈光太昏暗還是什麼,楚逸寒竟然發現她臉上的疤不見了。
楚逸寒皺了下眉頭,再看時,霄月已經出了屋門。他擰了五眉頭,只當是自己看錯了,或是記錯疤的位置了。
這一想,他又有些懊惱,霄月怎麼樣關他什麼事?不過是個他不要的女人。遲早有一天,總要殺掉她的。
一挑眉,楚逸寒的視線落到窗外。
「太子妃!」
出到屋外的霄月聽到宣溪的聲音時愣了一下,接著霄月抬頭微微一笑,看到一邊的宣溪。
宣溪只覺霄月憔悴了,又瘦了許多,有些心疼。還想說什麼,霄月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宣溪便沒有說什麼,看著霄月在侍衛的陪護下往著華軒閣而去。
12月10日,離著年關僅剩20天。
宣皇貴妃入殮之事終於定了下來。
這天早上,天下起了灰濛濛的細雨,還未天亮,宣溪終於得令來到了華軒閣,她入到屋子裡時,霄月疲憊的趴在桌子上。
宣溪一進屋,就驚醒了她。
一抬頭,就看到宣溪正撐著燈,宣溪才撐完燈,一回頭,就發現了疲憊不堪的霄月。
立即放下手中的燈托走了過來。
「太子妃,您這是怎麼了?」
話語中的關切十分明顯,霄月閉了下眼,按了下太陽穴,單手撐著頭,看了眼外邊。四更將盡,五更將至的樣子。
「本宮沒事。」
沙啞的嗓子顯出無盡的疲憊。
「太子妃,還有一柱香的時間,您先上樓睡一下吧。」
邊說著,就走到桌邊將霄月扶了起來。霄月這才記起來,這天是宣妃入殮的日子,想著這事,只覺自己這一天又少不了要折騰一翻。
也就任由著宣溪扶著自己上樓去了。
上樓前,她順手就將桌上自己寫的東西收了。
看著霄月沉沉的睡過去,宣溪竟一時忘了該去做什麼,就守在床邊,替她守著床了。
心疼的將被子拉嚴實,宣溪乾脆找了個椅子坐在了一邊,看霄月的樣子,許是很多天沒有睡好了。
外人不知道,就宣溪呆在霄月的身邊這些日子,她還是知道一些事的。
霄月心中有事從來不與她們講,即便是難過,也是一個人悶著。
看她現在這樣子,心裡定是裝了不知道多少的事。
歎口氣替她再拉了拉被子,她來霄月身邊到現在,發生過許多事,也發生過許多事,按情形來看,這次許是最嚴重的。畢竟之前也有過禁足,但是也沒禁到這程度,連她都不得入這華軒閣,想到那天自己醒來,她突然消失,宣溪莫名的竟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
畢竟是霄月將自己從那火坑裡拉出來的,且霄月也從未有過怠慢。
只是她太子妃命不好,太子殿下的心不在她身上,宣溪皺著眉頭,又看了霄月一眼。也不敢再胡思亂想。
但就這麼看著霄月憔悴的樣子,眼淚竟不覺的掉了下來。
霄月睡的不太安穩,沒多久,竟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見哭的傷心的宣溪,她愣了一下。
「宣溪怎麼了?」
宣溪沒料到霄月會這麼快醒來,立即抹乾眼淚,搖了搖頭。
霄月細心,自然知道宣溪不會無故落淚,掙扎著起來問:「到底怎麼了,是府中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本宮。」
宣溪愣了下,太子妃如今自顧都無暇。竟然還惦記著自己,果然自己是沒有跟錯主子的。
擦掉眼淚,扶著霄月躺下道:「幾日不見太子妃,見太子妃如此消瘦,且憔悴,一時感傷,便忍不住落淚。太子妃不必多想。」
霄月乖乖的躺了下來,暗下眉,想了下,自己早晚要離開,這幾個丫頭日後的安排,她倒也沒有想過,經過幾天的籌措,霄月決定,找到霄震天的下落後,楚逸寒在燕京的地位一旦穩定,她便去無極峰,上一世,她欠了楚逸寒,用這一個多月來還他,已經足夠了,這一世,她不想欠任何人,因為她沒有下一世。也不想托欠一筆債一千年。
所以她一定要去找楚晨熠。
「宣溪,本宮在太子府的日子不長了。」
霄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宣溪立即坐椅子上站起來,跪在了床邊。
「太子妃!這話不能亂說,您是太子妃,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可不能亂想。」
宣溪與聲俱淚,霄月愣了下,立即起身,扶她起來,心有稍有感歎,又有許些愧疚。
「宣溪,本宮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後的日子確實還在,本宮定會好好的活著,只是這太子府,不是本宮要住一輩子的地方,太子總有一天要登基,到這天下都是他的時候,本宮若不走,才真的會死在這燕京。所以在此之前,本宮會離開這裡。」
「太子妃,您若要走,請一定帶上宣溪!這世上,宣溪已經沒有家人,太子妃將宣溪從伺閣領出來,生便是太子妃的人,死亦是太子妃的鬼,所以,請太子妃一定不要丟下宣溪。」
霄月聽的出她話中之意,想了下便說:「你們幾個都是本宮領進來的,本宮若真要離開,一定會安排好你們,且放心。」
聽霄月這樣講,宣溪才稍稍安心。
「對了,宣溪,近日岳小姐可好?」
宣溪愣了下,低下了頭,眼神有些閃躲,忐忑的看著一邊。
「太子妃,天馬上要亮了,奴婢先去準備。」
「宣溪!」
宣溪正準備離去的身子頓在了那裡。
「太太子妃。」
「說,到底怎麼了?」
宣溪不安的看了霄月一眼,想了下道:「岳小姐這幾日都在太子宛,殿下日日守在那,誰都無法進去探看,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岳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完時,頭已經快低到地上了,又有些不安的用餘光看了霄月一眼。
霄月的樣子有些奇怪,並沒有怎麼樣,這讓宣溪有些奇怪,又悄悄的看了一眼,霄月只是蹙著眉,不知在想著什麼。
「太子妃?」
霄月抬頭,看了宣溪一眼,又回到自己的思緒中。
楚逸寒喜歡岳子菁,從那天她從書房中出來時,就已經感覺到了,所以此時宣溪這樣說,對於霄月而言,倒不算什麼,且霄月明白自己對這個楚逸寒已經完全死心了,從他愛上岳子菁時,霄月就已經放下了,不管他是不是她的楚逸寒,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因為他的心有地方放,有個好女人能陪著他,她也就安心了。至少真要離開他,她也能安心很多。
所以霄月已經不難過了,更讓她放心的是,陪著他的人是岳子菁,岳子菁為人善良單純,倒是能完成自己心願的那個存在,能讓楚逸寒幸福就好。
「宣溪,去忙吧,本宮再睡一會。」
宣溪頓了下,不安的又看了霄月一眼。
霄月安然的躺下,拉過被子將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捲縮成一團,眼角微濕,該按自己想法想的,不要想太多,霄月安慰著自己。
天將明時,宣溪將霄月叫起來,屋子裡的暖爐燒的正旺,霄月穿著厚實的衣服,裹了又裹,整個人卻還是特別的冷。
想到紫懺的話,便立即從盒子裡拿出一顆藥丸送到口中服下。
放回瓶子時,無意間看到安放在最裡邊的兵符,她想了想,便拿了出來,放在了袖中。
外邊的雨依舊在下,燕京的冬天陰寒而潮濕,空氣凍的像要冰到骨子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