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月引著紫懺早早已經離開了神壇的範圍內。夜色下的密林裡,紫懺執著他的玉扇一步一步緊逼霄月。
沒有任何武器的霄月不敢與紫懺近身戰,馭著輕功往著林子的更深處跑。纖瘦的身形十分佔優勢。
兩人一追一趕。突然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霄月暗叫不好,楚逸寒怕是回來了。也不知道青鸞那邊的人有沒有將宣妃弄出去。
這一分心,腳下突然一滑。霄月嘩的一聲從半高的樹上直接摔到了地上。
纖弱的身子筆直落地,好在這林中常年無人打理,地上是厚厚的葉子以及爛泥。
霄月的失誤,讓紫懺十分驚訝,立即跳了下去。站到霄月身邊,玉扇直抵霄月的要害處。霄月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她沒讓自己知道紫懺的來路,自己的身份怕是要被告紫懺知道了。
想到這,霄月腦中十分混亂,掙扎著想逃,但是從這麼高摔下來,沒缺胳膊斷腿已經是幸運的了,所以想完全沒事那是不可能的。才動了一下,全身和被拆了一樣的痛。
紫懺知道她跑不掉了,帶著點點興奮的哼笑著說:「小東西,跑啊,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跑,不然,大爺手上的玉扇可不會憐香惜玉。」
說罷,伸出手,一用力,霄月的面紗就被扯了下來。霄月極力的別過頭去。黑很黑,但紫懺還是看到了她那張帶著一塊疤的臉,整個人愣在了那裡。時間青止了,剛剛的笑意瞬間全無。
「是你?」
紫懺的震驚完全表露無疑。是啊,除了她以外,誰還會發現他的存在?只是怎麼會是她!回想富自來那天她的表現,紫懺完全覺得這霄月絕對不是戰鬥力負五的渣,怎麼在太子府就能把自己搞的那麼的狼狽!還有,她會武功的事尊上知道嗎?不是,情蠱在她身上,尊上知道嗎?
紫懺腦中閃過千絲萬縷的想法,疑慮眾多。最後他以為楚晨熠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她如果會武功,那麼她就是紅纓了?
「你,就是紅纓?」
喋血的人懷疑她是紅纓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如今自己會武功的事已經暴露,就算她說不是,這紫懺肯定也是不會信的。
霄月不說話,冬天的密林安靜的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紫懺知道,她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這件事,他應該回去問尊上才對,或許尊上早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也是,除了她是紅纓外,他也看不出這霄月有什麼值得讓尊上派他來保護她的理由。
更讓他清醒的是,情蠱,也許在她出現在富自樓時,尊上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不然也不可能會冒充白墨下台與她強搶情蠱。
再接著就是,情蠱中到尊上身上,或許就是尊上故意安排的。不然當時為何突然會挑飛他的玉扇。
越想,紫懺越氣,有種被利用的感覺。不過,被楚晨熠利用,他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壓著肚子裡的怒火,冷笑:「難怪尊上會對你這樣上心。就這麼付尊容。太不可思議了。」
說到這,紫懺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在這裡,那寢殿裡的是誰?」
霄月倒在地上,紫懺的玉扇已經放到了一邊,她回想著他剛剛說的話。紫懺是喋血的四大護法之一,能讓他喊尊上的,這世上也只有一個人,蝶血的主子。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可以和他接觸的可能。
「喂,我問你呢,寢殿裡的是誰?」
霄月回過神來,擰著眉頭,冷冷道:「宣妃啊。」
紫懺這才明白過來,有些可笑的說:「你就為了試探我,特意喬裝出來?」
霄月一挑眉,白了他一眼道:「自作多情,我要想試探你,早在太子府裡就試探你了,哪裡須要等到現在。」
紫懺心頭再次掬起一把怒火,附著身子,隔著一拳的距離,在黑暗中瞪著她的眼睛說:「你早就知道我在?」
霄月不屑於回答他的白癡問題,從富自來客棧第一次見到他時,霄月就覺得紫懺就只是個騷包,懶的和他打交道。
冷冷道:「你覺得呢?」
紫懺再次被霄月的傲慢氣到了,氣的牙癢癢。這個死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正眼看過他,就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個小身板,那份傲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氣的紫懺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看著他的眼睛道:「醜丫頭!別以為尊上讓我保護你,我就真不敢對你怎麼樣!」
霄月無比惡寒,翩然一笑道:「無所謂,隨你,或者殺了我也行,要動手就快點,不動手就放開我,我還要回神壇。」
身上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想著這會得趕緊回神壇去。一手就將紫懺離的很近的大腦袋推開。
紫懺快氣炸了。被推到一邊也還真的拿她沒辦法,指著她說:「你!你這個醜丫頭,要不是你對尊上尚有一些用處,不然我一定殺了你!」
霄月總感覺他口中的尊上自己肯定是認識的,只是是誰,她也拿不定主意。只因為那個奇怪的想法讓她的心有些不安。
為什麼會不安?霄月不知道,反正想到那個可能,她就有些煩燥,手扶著邊上的樹桿,吃力的從地上趴起來,衣服有些濕了。這些肯定是十分狼狽的。
想到楚逸寒禁了她的足,她就有些焦急,她必須立即回去。這麼想著,霄月腳下一用力。就再次飛上了樹桿。
紫懺被她莫名的舉動搞的有點暈,立即也運功跟了上去,邊跑邊喊:「喂,醜丫頭,你要去哪裡?」
紫懺的稱呼讓霄月十分不爽,曾經在碧雲軒,有個配藥的大夫和她鬧了矛盾,罵了她一句醜丫頭,後來聽詩月說,那個大夫直接被青鸞丟到了毒蠍洞裡喂蠍子了。
眼下說她醜的人越來越多,女悅為已者容,誰不喜歡自己漂亮點呢?但是她叫霄月,只要楚逸寒沒有愛上她,她就永遠都是這個醜樣子。她喜歡嗎?不喜歡,但是她一直以為,哪怕是化成灰,楚逸寒也該是在意她的,因為她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她。可是楚逸寒沒有記住她,從零都沒有再想接近過她。
霄月的臉上凝了厚厚的冰霜一樣。
她心中的愛,是超脫世俗一切的。但是楚逸寒卻沒有給她。是誰的錯,她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楚逸寒怎麼樣,前世他確實是真的愛過她的,她篤定。
此情可待成追憶,時間洗去了一切,誰也沒有辦法去改變和追回。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是執著還是慢慢放棄,全看楚逸寒對她的態度。
霄月抄的小路,且一路是輕功而行,所以比楚逸寒更快到神壇,按早先計劃好的趁著亂再次回到了寢殿。
火此時燒的有些大,外面的人根本沒辦法進去,而裡邊的人就更不可能能出來了。
霄月還是有些擔心,因為縱火是她想出來的主意,只有燒起來了,來運人的人才不會那麼仔細的看宣妃,因為一旦不緊急,宣妃和霄月的區別那麼大,分分鐘就會被拆穿。
所以這火一定要燒起來。
火燒了,也會有可能出現意外,霄月還是不放心。她快速的找到了寢殿的後牆,後牆貼著湖水而建,但是後牆上是有個窗的,霄月快速的躍到後牆上,要說霄月的輕功好,那絕對不是因為她的速度快或者自然。
俗語有個詞叫飛簷走壁。飛簷誰都能練出來,但是走壁,那絕對是絕活。霄月橫著走到牆壁上時,後邊跟上來的紫懺都看呆了。很想知道這燒著大火的,她跑進去做什麼?
就因為外邊的人在喊「太子妃還在裡邊?」
想拉也不可能拉了,想喊,無非也只能喊和外邊人一樣的話。這霄月腦子真真是不正常,就她這樣奇怪的個性,翻天的本事,也只能把自己搞的半死半殘了!
紫懺已經懶的再管她了。
霄月入到屋中,很快就找到了屋正中間的「宣妃」霄月立即跑了過去,只見地上的人體型和她相差不大,只是一張臉被刮的誰都看不出來。霄月知道,宣妃已經不在這了。
但她還不敢放心,又拉出那人的手,手上已經沒有了音哨,且和宣妃約好,繫在手腕上的繩子也不見了。
這才真正的確定了,宣妃不在這。
「快來人啊!宣妃還在裡邊!」
霄月急促的聲音從屋中傳出,所有人都慌了,這才突然想起,這是宣妃的寢殿。
而楚逸寒也正好跨進了屋中。
屋子的火越燒越大,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但是霄月知道,這場戲還沒有演完,她還得繼續演。
「快來人啊!宣妃娘娘暈迷了!」
霄月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從屋中傳出,紫懺總感覺這事有些蹊蹺,但又說不出哪裡蹊蹺。
就在屋子終於撐不住時,霄月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一個縱身就跳入了後牆外的湖中。
霄月跳水是因為她感覺自己的體力恢復的非常好,這和紫懺的藥丸有很大的關係。
使得她的寒毒也沒有發,霄月前世是會游泳的,此時沒有寒毒的束縛,所以很快,她就游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