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熠的腦子非常的亂,坐在火堆邊,火光照在他原本明朗的五官上,卻映出了一絲絲的憂慮。
回頭,霄月蒼白的小臉上雙眼依舊緊閉。
看著燃燒正旺的火堆,楚晨熠有一種前無史例的惘然。
後半夜來臨時,霄月的衣服已經全干了,且臉色也有所緩和。
楚晨熠平靜的將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在觸及她的手臂時,火光照亮了手臂內側的一點硃砂,楚晨熠先是擰了下眉頭,而後閃過一陣欣喜,不久又染上了一絲擔憂。
正是他這一愣,霄月被凍的打了個噴嚏。楚晨熠回神,快速的將她的衣物幫她穿好。起身走到窗邊,支著木質的窗柩,看了看屋外,風依舊很大。不過樹枝已經不會再滴雨了。
透明的冰錐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條一條的掛在樹桿的下邊,像足了一把把磨尖了的利刃。
楚晨熠的腳依舊受著傷,因為剛剛還一直在受力,且沒有處理,早就腫的很高了。
看了一眼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霄月。心知,在她醒來前,他必須帶她離開這裡。
咬咬牙,走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纖瘦的身子抱起。沒有多餘的動作,簡直粗暴的將火燒熄滅,火滅的一瞬間,一陣濃煙熏向霄月,她被嗆的微微醒來。
朦朧中,只看到一間陌生的小黑屋。再回望,正好看到楚晨熠冷峻的側臉。晃忽中,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這是哪?還有,剛剛夢到楚逸寒在親自己,不,不是楚逸寒。一抬頭,再次看到楚晨熠明朗的五官,霄月的心跳的很厲害,不可能!夢中的人不會是楚晨熠,或許,她只是做了個夢罷了。
不等她再細想,一陣暈昡襲來,黑暗再次將她包裹。
楚晨熠並沒有查覺到霄月的清醒。
見火已滅乾淨,忍著腳上的傷,抱著霄月嬌小的身子,往著屋外跳去。
方向是燕子山。
藍魅在山下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楚晨熠的歸來。腦中不停的胡思亂想,最終還是因為過於的擔心而回過頭去尋找,卻在台階上看到一方絲帕。
尋著四周樹上留下的蛛絲馬跡,藍魅猜測到楚晨熠是去向南城邊的效外了。
尋思著要不要去看看,這個霄月是楚逸寒的太子妃,霄家軍確實一直很擁護皇爺,但按朝中的話,說霄震天是皇爺的人,要他來說,還真不是。
皇爺在朝中的地位有多敏感皇爺比誰都清楚,而這個霄月的特殊,不用他來操心,皇爺定是知道的。藍魅想不通,一向自持沉穩的皇爺怎麼會帶著太子妃往著南城的方向去。除非,他們發生了什麼意外?
藍魅越想越不對勁,腳下一用功,就追著兩人的蹤跡而去。
當藍魅來到小木屋外時,遠遠的火光印在紙窗上,屋中的倒影驚的藍魅腦中轟鳴!
皇爺竟然!
不由他多想,轉身就急忙離去。
直到回到山下時,他都無法平靜下來。
晴天更是急得不得了。
「藍侍衛,太子妃呢?」
藍魅陰沉著一張臉,看了她一眼後,沉思了片刻道:「太子妃身子不適,還在上邊休息,下來估計還有一會。皇爺讓你們先行回府。我在這候著就好!」
「可是!」
話是如此,晴天卻一點都不放心。
她的擔心在藍魅此時就是無理取鬧,臉一陰,一雙冷目瞪了過去。晴天嚇的低下頭,也不再言語。
「可是什麼?還怕我家皇爺對你們那丑太子妃有什麼威脅?」
藍魅的話是氣話。
沒錯,在藍魅眼中,這霄月能得到皇爺的青睞實在是匪夷所思。皇爺和吃錯了藥一樣。怎麼會做出這樣令人難以理解的事呢?
藍魅心中實在有些氣急敗壞,別提有多煩悶了。
晴天被他這一凶實在委屈,但也找不出什麼紕漏,確實,這皇爺生的是面如天人,自家的太子妃就實在是太遜色了。
別說長的不好,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實在不是她看不起霄月。而是這兩人的懸殊太大。
看著漸黑的天,外加寒冷的氣息慢慢撲來,她也只能妥協了。
山角下,藍魅抱著自己的劍,坐在馬車的駕車位上,靜靜的閉著眼,等待著。
楚晨熠抱著霄月回到山下時,藍魅早就睡的天昏地暗了。
但做為一個素質級高的侍衛,他還是在楚晨熠發現他睡著時,驚醒了過來。
看著兩人衣著清晰,沒有一絲狼狽的樣子,藍魅再看了一眼楚晨熠難得像覆了層霜一樣的明朗五官。這,不該是這樣啊。
再看霄月,睡的天昏地暗,沒有一點點曖昧的氣息。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看什麼?」
楚晨熠冰冷的喚回藍魅的胡思亂想,藍魅只當是自己眼花看錯,拍了下腦袋,心情十分愉悅,那感情,好似誤解了自己的丈夫出軌一樣,發現了真相,心中那叫一個亮堂。
「皇爺,您可回來了。急死卑職了。」
楚晨熠討厭藍魅盯著霄月看時的表情,橫了他一眼,佔有式的緊了緊抱著霄月的手。
「皇爺,您的腳?」
待楚晨熠放霄月放上馬車,藍魅才發現他的動作有些奇怪,再一看,才發現,他的腳早已經漆黑一片。
楚晨熠沒有說話,坐在馬車裡,冷冷的吩咐:「回府。」
「是。」
看的出來,他心情不大好,也不多問。駕著馬車就往王府而去。
霄月是在馬車的顛簸中醒來的。
她摸著發疼的頭,看著黑黑的馬車中,端坐在一邊的楚晨熠。
楚晨熠也發現她醒來了,淡淡的說:「還有一會才到王府,你受了寒,再多睡一會。」
命令式的話聽到霄月的耳中,並沒有生出那種討厭的讓人反抗的感覺,倒直覺的就躺了回去,閉了睡,真的安心的睡了。
楚逸寒回到太子府時,天正黑,四六告訴他,太子妃還沒有回府,他擰了下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後飯都沒有吃,讓三七準備馬車。
來到熠親王府時,晴天一行人正好回到熠親王府。
府中的大丫環玉昕剛從喋血處理完一些事回來。
聽聞皇爺去了燕子山,本想去尋的,見侍衛回來,說藍魅守在那,且正好碰到了楚逸寒。
這下就走不開了,迎著楚逸寒在王府中坐下,就一起等著楚晨熠的歸來。
直到半夜時,藍魅的馬車才回到王府。
發現楚晨熠的腳有傷,藍魅直將從偏門將馬車駛到了院子裡。
馬車一停,霄月就醒來了,還沒下馬車,晴天就衝了過來。
「太子妃!殿下來接您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霄月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拉開車簾,正好看到從正廳中走出來的楚逸寒。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燈光照在他頎長的身體上,打下長長的黑影。霄月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高興的立即從車上跳了下來,那輕便的樣子,完全不是在燕子山腳不知如何下車的樣子。
不過好在藍魅擔心著楚晨熠的傷,而晴天則是因為看到霄月安好的歸來,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霄月跳下馬車,有種劫後重生之感。
想到他竟然會來這裡接自己,心頭的喜悅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
不顧所有的形像,小跑的衝向楚逸寒。
楚逸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接她,只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是自己的太子妃,怎麼能在別的男人那裡呆上一整天?還是那個被喻為全北燕最有魅力的男人。
想到這,他心底沒來由的有種擔憂,於是就鬼使神差的來了。
在看到霄月像個孩子一樣興奮的朝自己跑過來時,他頓在了那裡,心中有些奇怪的東西正在萌生。
就當霄月撲到他懷中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她推到了一邊,那是一個極為細小的動作,除了霄月感覺到以外,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似是怕霄月摔倒,而伸手扶穩她一樣。
這一幕也正好落在了楚晨熠的眼中。他擰著眉頭,看著霄月。
心隱隱作痛。
藍魅則是十分生氣,不用想也知道,楚晨熠的腳傷和霄月肯定有關係。
一下馬車竟然連句謝謝都沒有,就直接跑了。這個女人,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
霄月的笑斂了一半,心有些涼,尷尬的再將笑堆在了臉上,低了頭,行了一禮。
這是楚逸寒,這是太子。
「回來就好,回府吧。」
「是。」
回府吧,霄月原本的表情已經全部都沒有了,有的只是那牽強的笑。知道,他怎麼可能是擔心自己才來接自己。許是怕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吧。
楚逸寒正準備走,一會又停了下來,命霄月在原地等著。
逕自朝著馬車走去。
所有人才記起,還在馬車中沒有下來的楚晨熠。
楚晨熠這輩子都沒有在這燕京城有過這麼狼狽的境地,因為腳受傷而不下馬車。
玉昕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皇爺,您怎麼不下來?」
楚晨熠恢復平常的樣子,明朗的五官,淡淡的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溫和。那種淡淡的生疏讓人不敢靠近。
「皇叔。」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吧,改日有空再來坐。」
輕淡的下了句逐客令。藍魅守在一邊,一言不發。不時的還會看上霄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