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來到燕子山下時,停了下來。
藍魅撐開傘,卻不料,楚晨熠先一步撐開了那柄紅傘。極快的跳下馬車。
晴天不在,霄月不能暴露自己會武功,直接下馬車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正籌措間。楚晨熠十分體貼的伸出手,拉了她一把,霄月想也沒想就搭了上去。一個跳躍,安然落地。
藍魅看著兩人同撐一把傘,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只覺這一天看到的事都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到太令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爺今天吃錯藥了!不對,是自從中了情蠱後,就整天和吃錯藥一樣。
「這?」
看著一整排的台階,霄月凌亂了。
楚晨熠笑著說:「一千五百台階,不算高。」
霄月眨了眨眼睛,一千五百個台階,這個數據在自己練輕功時是一個動力。為的就是上青雲山不費力。這會不能用輕功上山,一千五百個台階對她而言簡直就是要了她半條命一樣。
「要不,你在這等著?」
霄月立即搖頭,不行,必須得去。不然完不成任務,回去不好交差。
「沒事,這兩天一直都沒出來活動活動,就當鍛煉吧。」
霄月笑著說。
楚晨熠看的出她眼中閃爍的不願,然後又好似非上去不可的樣子十分好笑。一挑眉。
「走吧。」
完全無視了邊上撐開傘的藍魅。
一前一後的開始上起台階。
幽靜的山林裡,樹木上的葉子早已經凋零。雨落在樹木間,敲擊出動人的聲響。
霄月沒有穿木屐,好在這山裡的台階建的很平整,且經常有人走的樣子,所以並不打滑。
此時的燕子山上沒有來往的動物。
霄月極為小心的走著。好在穿的衣服是對襟的袍子,不會像儒裙那樣拖沓。
小心的橫著步子踩在台階上。青石的台階7階為一轉首,霄月是真的太久沒有這麼實在的登過山了。
才走一會,已經開始輕微的喘起氣來。楚晨熠也不催,一副坦然自若的跟著。
走了好一會,身上開始出汗,霄月頓了下步子,放眼望去,前邊的山林裡有的只是看不盡的台階。
心中對楚逸寒的不滿越發的加深。
想著哪天一定也要拖著他來爬下台階才解氣。
藍魅跟在後邊,一言不發,時時刻刻的防著前邊出狀況。
不過沒多久他就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有楚晨熠在,他雖站的離霄月有點距離,但是每個步伐都透著小心。似也在防著霄月的失足。
只能說這霄月太纖瘦了。才走這麼兩步,竟然已經有些困難。藍魅哀愁的看著一眼看不到頭的山頂,只覺天黑估計都到不了那山頂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雖一路走走停停,卻沒想到,還真的到達了山頂。平平的燕子山頂修著一座精緻的小廟,站在廟外空曠的廣場上,放眼向下望,只看的見層層疊疊的霧將燕京的城籠罩在其中,這樣看就似看仙境一樣。看不出燕京城的原茂,十分壯觀。
雨還在下。
霄月沒站多會,楚晨熠好心的提醒她:「要進去嗎?」
失措的回頭,好像被抓到小辮子。霄月向來喜歡觀景,以前有空經常就會上青雲山觀景,一看就是大半天。那時最常看的方向就是燕京城的方向了。
每天總想著,趕緊到燕京吧。趕緊到燕京吧。也幻想過燕京城外的山頂,是不是也有那樣漂亮的景色。
沒想到確實有,且美過青雲山太多。
只是霄月卻有些闇然,這燕京的生活卻沒有原本想像中的那麼美好。一想到楚逸寒,漂亮的眼睛瞬間就暗淡了下來。
「不冷嗎?」
明明看到她是回了神的,才沒一會,又呆上了。楚晨熠想不通,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走神呢?只好再次提醒。
霄月這才真的回過神來,歉意的一笑,對上楚晨熠的五官時,心中再一激盪,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萌生。
但想到來這是找弦安方丈,立即就撇開頭,往著寺院裡走。
兩人走到院中,院裡只有兩個小沙你,大冬天,下著雨,兩人全身都濕透了,卻一人拿著只掃把掃著空空的院子。
霄月擰眉,有些生氣。
搶了楚晨熠手中的傘就往院中走去。
一把將兩人拉到傘下。
「下著雨沒看到啊?」
兩人一抬頭,看著霄月斥責的樣子,倒有些茫然了。
這種天氣還有人來上香?
藍魅上前將傘交給楚晨熠。
他渡步到霄月邊上。
不似霄月的煩火,反倒溫和的說:「弦安方丈在何處?」
兩人將掃帚立在一邊,單手掌立起,行了個佛禮,然後客氣的道:「方丈師傅在後院。」
楚晨熠淡淡一笑,然後問:「方丈今日出的是何功課?」
兩個小沙你老實的說:「方丈說將院中多餘的葉子掃清。」
霄月不解的聽著兩人的對話,下意識的看了看這空空的院子,道:「明明什麼都沒有,哪有多餘的葉子可以掃?」
楚晨熠若有所思的一笑,看著兩個小沙你,兩個小沙你眨了下眼睛,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晃然開悟,立即單手再豎起,向兩人行了一禮道:「多謝施主指點。」
說罷兩人抱著掃帚就離去了。
霄月愣在原地,愣是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看著楚晨熠諱莫如深的看著自己。
好一會霄月才領悟。什麼叫做功課。什麼叫做掃清多餘的葉子。只有心裡清靜了,才是真正的乾淨。方丈想說的可能就是這個吧。
抬頭,看著楚晨熠,他的眼睛十分的漂亮,眉眼乾淨的樣子十分好看。
這一對視,霄月愣是僵在了那。為什麼總感覺看著他的眼睛,就總是收不回神呢?
楚晨熠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個咳嗽,將她拉回神。
霄月匆匆低頭,臉紅到了耳根。
楚晨熠卻只是淡淡一笑,根本就似乎沒想過,她是楚逸寒的太子妃這碼事。
「我們,快進去吧。」
霄月尷尬的發言,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叫我們!明明關係挺清楚的,怎麼一晃神,就說成了很曖昧的樣子。
楚晨熠卻挺喜歡的,很坦然的嗯了一聲。
兩人就往著屋中而去。
看到弦安的時候,霄月第一反應是想拽起楚晨熠的領口,好好的質問一下。
什麼叫年紀很大了?這個年紀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年輕法師明明一點也不顯老。
楚晨熠也不理會霄月控訴的眼神,將傘合在門邊。
雙手合十,微微點頭。
「弦安大師,好久不見。」
打坐的弦安並沒有睜開眼。
空靈的聲音道:「同在世間,何為好久不見。」
楚晨熠淡笑。也不反駁。在佛家的理論中,只要都在這空間裡,便能感知一切。有佛的地方,咫尺天涯根本都只是一念之差。
更何況在他們的眼中,佛無處不在。所以確實滑好久之分。
「大師的境界晨熠望塵莫及。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楚晨熠和弦安的對話霄月一句都插不上,因為兩人談的內容十分的不著邊際。雖然聽不懂,但總是感覺很厲害。完全就不是自己一個層次的。完全就是裝逼的格調。
但是這種感覺卻真的令人十分嚮往。霄月暗暗的下決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佛法。
雖然霄月不懂兩人到底討論了什麼,最關鍵的事是,弦安大師答應了出席主持祭祀之事。
她和那大師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跟著楚晨熠出來了。
出來時才晃然自己竟然一言不發的站了一柱香,兩個小時啊親。
此時外邊的天竟已經放晴了。霄月如重釋解,聽了兩個小時的佛法討研,就像上了一堂心靈淨化課一樣。
霄月的心也跟著莫明的空曠怡然起來。
手中拿著紅色的傘,快步的跑到外邊的廣場上。
那是一種剛從鳥籠中放出來的感覺。天晴了,她的感冒也好了。楚逸寒交待的事也完成了。一切都好美好的樣子。
楚晨熠看著她快步奔跑的樣子,只是眉目含笑的跟著。
霄月跑到護攔邊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天邊的雲層上,一架巨形的虹掛在燕京城的上邊,美的太驚人了。
她一回頭,明艷的五官,臉上的疤此時很淡,淡到只有粉色。隔著不遠的距離。楚晨熠驚詫的站在那。
這張小臉和那個小娃娃的臉竟真的重疊在了一起!
真的是她嗎?
楚晨熠的心跳的非常的快。
「喂!皇叔!有彩虹!你快來看!好漂亮!」
霄月只是因為太開心了,所以一時將所有的一切都拋開了來。明艷的樣子竟比天邊的彩虹還耀眼。
這一聲皇叔將楚晨熠拉回現實,看著她開心的轉過身去。
楚晨熠第一次意識到,她是太子妃。
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小女孩?他該怎麼辦?
楚晨熠的眉頭皺的很高。
沒有走過去。
霄月轉身後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出格。心頭閃過一陣羞澀,真是丟人丟到家去了。
想到接下來的祭祀只有八天了,還有很多的事沒有安排,霄月也沒有心思再看下去。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事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