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坤寧宮後,霄月一直低著頭,邊上的宮女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這不禁讓霄月猜測,那份假的資料是不是已經傳到宮裡來了。
想到這,霄月突然想到這幾天嬤嬤對自己的訓練,說是訓練,還真不如說是演了場戲,一場甘連翹自編,自導由霄月主演的戲。
只是甘連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霄月想不通。
行過禮後,楚逸寒一行人被賜座。
霄月這才看清最高位置的那個女人,她看起來很年輕,五官在精緻的點綴下顯得雍榮華貴儀態萬千。
只是那雙眼睛過於媚態,損了三分的氣質。
博瀾芳看了楚逸寒一行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霄月的身上,嘴角輕佻,一絲嘲弄一閃而過。
「聽聞太子妃雖長的略不妥,卻與霄將軍習得一身好武藝,今日難得入宮,本宮就賜你一方寶劍如何?」
一來就送劍?這是要一刀斃命的意思嗎?霄月聽的心下發涼,救求的目光落到楚逸寒的身上,楚逸寒卻不看她,在她為難之際替她開口道:「謝母后,霄月自幼身體柔弱,並不能習武,這些話不過是天下人對霄月的寄望罷了,這劍還請母后贈與更適合的人罷。」
霄月的心石落地,感激的看著楚逸寒,依然想不通他為什麼會突然轉變。
「哦?那本宮還聽聞太子妃彈得一手好琴,這難道也是假的?」
除了驚訝外,博瀾芳的樣子依舊迷人。
楚逸寒皺了下眉頭,看了霄月一眼,霄月立即回給了他一個我不會的表情。楚逸寒看後很明顯的擰了下眉頭。面對楚逸寒的嫌棄,霄月很歉疚,她並不是有意欺騙楚逸寒的,只是這琴,她真彈不得,一彈,只怕她的身份肯定會暴露。
「母后明察。」
楚逸寒的話讓霄月有種汗顏的感覺,只覺自己和那資料上的廢人實在沒有什麼差別。
但是這樣也好,霄月本就不喜歡鋒芒畢露的感覺。
「哼,看來本宮是太久沒有出過宮,太久沒有過問你們這些晚輩的事了。現在也就只能任由著你們一個個的糊弄著本宮。」
皇后臉色一變,神情冰冷的掃視著在場所有的人,這份不怒而威的效果非常好,一眾宮人全跪了下來。其他人也都低著頭不敢抬頭。
「母后息怒!」
楚逸寒淡言。
「息怒?本宮有怒?」
她善變的性子表露無疑的看著所有人。
大家都不敢說話。
「叩見皇后娘娘,宣妃求見。」
一個小宮女規矩的進到內殿,打破這突然的安靜。
聽到來人的名號,皇后的面容有三分不悅,但還是點頭說:「宣。」
「是。」
沒多久,那名宣妃就進到了內殿,三十五歲左右的宣妃保養得宜,雖沒有輕年女子那份朝氣,沒有三十歲初時的婦人神情,但是一雙充滿底蘊的眸子已經完盛頂上的皇后,看起來倒更像能母儀下天之人。
她神情高貴,舉止得體,連行禮間都不失那份骨子裡的高雅,這讓霄月看的有些震驚。
皇后臉上掛著虛偽的笑,賜了坐。
接著就問來意,宣妃落落大方的說:「回娘娘,今兒個月半,該是來請安的。也無他事。」
皇后聽到這句話這才臉色好看些。
這讓霄月更不喜歡這個鳳座上的女人。
「母后,霄月入太子府也有半月,今日宣妃也在,不如將太子妃印頒於霄月呢?」
開口的人是楚逸寒,宣妃這才注意到坐在她對面的太子一行人。
這話一出,霄月立即明白了甘連翹這一系列所做之事的原由。原來只是想要回這太子妃印罷了。
她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又是請嬤嬤,又是散謠言,肯定這段日子忙壞了吧。
霄月雖然被甘連翹算計了很不開心,但真正讓她難過的卻是楚逸寒,他此時對她的容忍以及退讓,都只是為了那枚太子妃印吧。
長舒一口氣,強忍著掉眼淚的衝動,心中很不是滋味。
想著:他若要,直管和她說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轉這麼大的彎呢?霄月很受傷。
別過頭的目光正好對上宣妃轉過來的眼神。她目光落在霄月身上時,頓了一下,一個溫和的笑閃過,讓霄月微受傷的心竟然平靜了下來,這讓她對這宣妃產生了一種前無史例的好感。
「殿下此言欠妥,想必娘娘今日召見太子妃為的也是這件事吧。本宮在這不過只是來請安的,倒趕了個巧。」
宣妃的話說的很識大體,這讓霄月對她更多了幾分好感。
台上的皇后哪有將太子妃印給霄月的打算?但是這會被楚逸寒提了出來,這宣妃也跟著起哄,她面色有些僵硬。
想了半天,突然看了一眼邊上的嬤嬤。嬤嬤同樣擰著眉,沉思了一下,往前一肯道:「太子妃,你可知罪!」
這句話一吼出來,別說是霄月,就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了。不知道皇后這唱的是哪出。
霄月應聲出列,跪在地上,叩了個頭道:「霄月何罪之有,還請嬤嬤明示。」
「按宮規,太子妃新婚三日後須入宮向皇后及二品上宮妃請安,如今太子妃入太子府已然半月,今日若非皇后召見,你還不知該幾時來請安,大逆不道!按刑罰,重則二十大板。」
嬤嬤的話讓霄月一張小臉瞬間化為蒼白。入太子府時,迎喜的嬤嬤確實有交待這件事,但是她卻忘了!
如今這皇后明顯是有心要找她的麻煩。一時間霄月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求救的眼神看向楚逸寒。
楚逸寒則暗沉著眉,後宮的事,他向來顯少關注,更不知道這些奇怪的規矩。如今確真是栽在這上面,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只要拿得回太子妃印就好,這霄月挨多少板子,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霄月見他不說話,心底已經明瞭,這板子估計是要吃定了。
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了。
霄月急的滿頭大汗。
就在她不知怎麼辦時,突然殿外傳來:「皇上駕到!」
眾人驚,誰都沒有料到皇帝會來。
所有人都紛紛下跪行禮,迎接這個國度最尊貴,最不可挑戰的權威者。
皇帝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帶了一群人。有楚晨熠,還有霄震天。皇帝神情溫和開朗的進到殿中,洪亮的聲音顯示出,他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平身平身,都在聊什麼呢,朕來的似乎不大是時候?」
皇帝繞過跪在中間的霄月,視若無人的走到皇后身邊坐了下來,然後朝所有人打著手勢賜坐。
眾人又坐了回去。
此時的霄月還跪在地上,並沒有起來,因為她的位置太突兀了。因為跪著,所以她也不知道霄震天此時也在。
「嗯?這是?」
皇帝這才看到霄月一樣的問皇后。
皇后拉了個儀態萬千的笑說:「回皇上,太子妃觸犯宮規。正要施刑。」
「哦。」
皇帝並沒有問什麼事。自古皇帝是不大參與後宮之事的。所以輕描淡寫的哦了一下,就沒有了下文。
但是霄震天可不行,入到殿中,看到霄月嬌小的身子跪在那裡時,心都疼的顫抖了。咬著牙,強忍著想拉霄月離開的心。站在那。
「敢問皇后,太子妃所犯何罪,該領何罰?」
聽到霄震天的聲音,霄月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顫,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父親是不是知道了。但此時跪在這,讓她有種愧對他的感覺,父親養她十五年,平常關照雖少,但是父親對她的疼愛,她不可能感受不到的。面對這樣疼愛自己的父親,她卻一心離去,來到這裡受這樣的羞辱,此時只想找個洞鑽進去。
卻不知,霄震天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主動要求嫁到太子府之事。一味的以為是自己害了霄月。一想到這,就無法坐視不管。
「這後宮之事,霄將軍參與,不大合適吧。」
說話的是皇后身邊的嬤嬤。
霄震天皺眉,霄月頭壓的更低了,父親身為邊疆鎮國大將軍,何時輪到一個老太婆和他這樣說話!而害父親也受羞辱的人還是自己。其實如果只是霄月一個人受辱,倒也就無所謂,但是她知道,看到她受辱的父親比她的難受就加大十倍。
「霄將軍護國正一品,嬤嬤這樣說話不大合適吧,且這太子妃還是霄將軍的獨女,自然有過問的權力。」
如冰如玉,即寒又潤的聲音像天籟一樣。霄月僵在那,想著會是誰在這時替她與父親解圍。
「四皇爺說的是,孫嬤嬤還不向霄將軍請罪。」
開口的是皇后,她目光平穩的看著楚晨熠,似在說:「打狗也得看主人。」
楚晨熠的目光卻只是坦然的看著大殿裡的一切,像看著所有人,又像所有人都不在他清明的眸中一樣。惹的皇后十分不悅。
「老奴愚昧,請將軍責罰。」
這皇后都開了口,霄震天若真要把這嬤嬤怎麼樣,只怕會留個罵名。
霄震天本就不在乎這些,開口道:「還請皇后娘娘明示,小女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