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604年,11月冬。
燕京的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臨,它還沒有要停歇下來的意思。
夜色下的太子府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偶有稀疏的風吹在貼滿喜字窗花的窗欞上。
佈置莊嚴的房屋裡,燭火跳動,寬大的床上,新娘獨自坐在那裡,血紅的嫁衣如盛開的牡丹花一樣鋪灑開來。寂靜而沉默。
她像所有的新嫁娘一樣,緊拽著裙角,滿懷著不安的緊張和期盼穩座在那,用一動不動的身體掩飾著心底深處的喜悅與渴望。
霄月似乎能想想像到,楚逸寒站在她的面前的樣子,想到這,鼻頭就酸澀了起來,十年,十年過去了,再見到他,她幻想過千百次,美麗的場景,深情的對視。他會說:「櫻見,好久不見。」
還是會說:「櫻見,我想你。」
想到這些畫面,霄月激動的淚水盈框而出。
喉頭哽澀的更厲害了。這一次,她決定了,再也不離開他。
屋外的天黑的像潑了濃墨一樣,旖旎的散不開。
高牆外傳來一更的梆子聲,隨著迴廊上的燈籠與夜風左右搖擺之際,一陣嘈雜的聲音下,院門被用力的推開。
楚逸寒一身大紅色的喜袍被人群簇擁著,明朗的五官上掛著溫和的笑,在瞥見新新的大門時,眼角的忽閃過的寒意深藏不漏。
終於走到門前,他頓下了腳步,揚著親和的笑說:「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原本還熱絡的眾人有些不解,還想目睹更多,只惜這溫和的太子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們也只得悻悻離去。
所有人離去後,空空的院裡,只餘寒風揚起葉子上的雪花,以及屋門外站著的兩名太子府的侍女。
他皺了下眉頭,斂去所有的偽裝,陰寒的眸子看著朱紅的門。
沒有人知道,這屋中便是北燕第一醜女。雖然皇帝已經將消息封鎖的很好。但是他楚逸寒還是知道了。
丑新娘,連個貼身丫環都沒有帶過來。
他站立在那裡許久,燈光將他頎長的影子打落在地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沒多久,他便抬腿「彭」的一聲將房門踢開,木質的門很厚重,他顯的有些晃動。丫環顯琦擔心的扶了上去。
「殿下,小心!」
「滾開。」
楚逸寒一把將顯琦甩開。他的陰鬱,只有太子府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好在顯琦瞭解他的性格,被摔開後僅是身子晃動了下,並未摔倒在地。
楚逸寒抬腿跨入屋裡,空氣好像靜止了一樣,霄月大氣都不敢喘。手像泡在寒潭一樣,冰冷而潮濕。
他沉著步子走到霄月的面前,霄月低著頭,從紅蓋頭下看著那雙黑色的繡金蛟絲布鞋,只感覺自己緊張的都要將手心掐出血來。
但是楚逸寒卻只是站在那,顯琦想提醒他要拿稱桿,但是看他直立的站在那,也猜不出他的喜怒,所以也不敢發聲,生怕會令他不悅,而遭到處罰。
死一般的靜,楚逸寒站了好一會,才突然冷言道:「太子妃?本宮倒要看下,這北燕第一醜女是否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