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宸總覺得,在她心中,應該有著一個人的影子。()讓她難以容納旁人的存在。
在最早的時候,她曾經懷疑林詩蕊與秦川,兩人作為同門,是否曾互有好感。不過在兩人同心破妄境之後,她曾直言問過秦川,秦川亦坦然回答,他與林詩蕊之間,並無一絲男女之情的存在。只是作為姐弟之情相處而已。
她自然不會懷疑秦川所說的是假話,看林詩蕊的樣子,又不像是為情所困之人。
作為他們這樣的修道之事,對這種事情都是隨緣,不會過於執著。
她想了片刻,不得要領,也就將其拋下不管。
從清冷澗離開之後,她便不再回小瀛洲,而是直接啟程離山。
此行西去,十數萬里之遙,她亦不知何時才會踏上歸程。
在瀛洲的門戶之中,兩名弟子恭恭敬敬的送她離去,「請莫師叔慢走!」
莫紫宸微笑頜首,上次她離山的時候,在這裡的執事弟子還是墨硯,如今她修行有成,已開始閉關衝擊金丹期。
世事如白雲蒼狗,下次她歸來,還不知會是何年。
她喚出仙靈舟,站在上空,最後看了一眼瀛洲。便轉頭離去。
莫紫宸數十年未出瀛洲,她也並不想在昆吾大陸上過多逗留,她順著當年秦川所指給她的路徑,一路南飛而去。
當年秦川,曾經造訪過千絕雪峰,還在雪峰中見過那位姓明的怪老頭兒。他給自己留下了一張地圖,裡面有著翻越千絕雪峰的路徑。
當然,她還想要去拜訪一下江問卿和依靈,而且,自己當年答應收她為徒的沈煙墨,那位奚族的遺孤。她亦要去探望一次,如果她的傷勢好轉的話,那麼,等她回程的時候,就可以將她帶回太華宗。
她現在晉身金丹期,已經有資格收弟子。不過至今,她並未在太華宗收過一位門人。歷次選擇弟子的試煉大會,她都沒有出面過。
作為太華宗中年紀最輕的金丹期弟子,她這樣的作法,亦頗引人遐想。常人也只是猜她終年閉關,無暇收徒的緣故。
只有秦川才知道,她是想將首徒之位,留給那個一直等著她歸來,等了幾十年,心中亦從無悔的少女。
不過,在去千絕雪峰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莫紫宸一路南飛,直到羅浮嶺。
她並沒有在路上停留,經歷了數十年的同居生活之後,她一個人行走,居然覺得有些孤單了。
她有些不適應秦川不在自己身邊的生活。
這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苦笑,果然這次離山是正確的,否則的話,一直在他的身邊,自己只怕會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懈怠。
現在,她在夜半無人之間,心中仍會浮起秦川的身影。這是無法抹去的思念。亦有著這樣的思念,她才不會覺得寂寞。
她站立在羅浮嶺前,久久不言。
當年,她就是從這裡北上昆吾,一路而去太華,開始了自己在修行之路上的探索。至今已過百年,她從未再履足於此。
一座山嶺,便如仙凡之隔。
不知在山嶺的那一頭,是否還如當年一樣,戰亂不休,民不聊生?
她立於山前,已經引起守山的弟子注意。
在這裡看守門戶的,都是中原修仙界一些門派的弟子,輪流值守,不過他們的任務,也只有攔阻那些凡人,或者毒蟲之類的翻過山嶺,對於莫紫宸這樣的修士,自然畢恭畢敬。有兩名執事的修士,這時已經迎上前來。
一個年紀已經老邁,另一個尚還年少。莫紫宸看到了那名老者,心中微覺詫異。
一般來說,這裡都是中土門派的弟子前來值守,他們往往數年或十餘年為一輪,作為一次試煉的活動,然後就會回山,並不會長期留駐於此。因此,在這裡負責執事的,多半都是一些少年。極少有年紀如此之大的。
這位老者,是一位煉氣期的弟子,他的壽元已過百歲,但還沒有築基成功,顯然,他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
莫紫宸便特意的看了他一眼,居然覺得有些眼熟,她心中一動,問道:「不知閣下是哪門弟子?」
這兩人已經看出她是一位金丹期修士,都十分恭敬,見她問詢,便躬身答道:「晚輩來自璇璣宗。」
璇璣宗是中原修仙界的一個中等門派,其實力比不上太華宗,但門中亦擅長陣法和符篆之術,算是劍走偏鋒,在昆吾大陸上獨樹一幟。亦頗得人追捧。
莫紫宸微訝,她心中浮起一個少年的形象,然後,慢慢與眼前的老者重合起來。
她臉上不禁露出微笑,舉步便向前走去,一邊隨意的與身邊老者說道:「你這麼大年紀,為何還在此處?」
那少年這時已自回山口,老者則恭送莫紫宸一路離開這裡。
他在這裡做迎來送往的事情,年頭已久,也見了不少通過羅浮嶺的修士,如莫紫宸這樣的金丹修士,多半都極為高傲,他們過山之後,直飛而去,從來不屑於與他多話,這時聽到莫紫宸相詢,頗為受寵若驚的答道:「因為晚輩壽元將盡,在修行上已難寸進。才會被派來這裡。」
他的臉上發出一絲苦笑:「因為這些年,羅浮嶺上妖獸漸漸多了起來,因此被派來此地執事,已經不是普通試煉心性的行為,而變得有些危險,那些年輕的煉氣弟子,往往都不願意前來,沒辦法,小老兒便被派來了。那個是我的侄子,他僥倖身有靈根,也與我一起拜入璇璣宗,只是門中沒有後台照顧,就只能被派來此地,而且執事十年期滿之後,也遲遲不提召回之事。」他歎了口氣道:「說不定要在這裡做到死了。」
莫紫宸步履甚快,已快要走到路的盡頭。
老者訴了一番苦,看到莫紫宸在聽到他這番話後,並沒有作聲,已經要舉步離開,心中不禁微歎。
他在這裡,恭迎往來修士,態度極為恭謹,那些隨和的修士,往往便會賞他幾塊靈石,作為賞賜。他見莫紫宸說話隨和,還以為也會打賞於他,沒想到她似乎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