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法華宗的洞府之前,南竹、青元兩位元嬰祖師,正在與譚紫蕭作別,他們已經轉身踏上了玉輦,又俯身道:「蕭兒,你記得,此去南疆,應以保重自身為要,我們雖圖瀛洲道場,但並不能為此,而損了本門的根基。」
譚紫蕭低頭應道:「蕭兒知道。」
南竹輕歎道:「其實我已經有些後悔,因此此事,我們法華宗風頭大盛,已經引來其餘諸宗的覬覦,否則的話,少華山那個女人,也不會和她的老相好聯手來壓制我們,只是如今我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次,昆吾大陸上的元嬰修士,都不會出手,但我相信,有你在,並不次於我們兩個老傢伙。」
他目光深湛的看向譚紫蕭,「我在少華山,等著你歸來的消息!」
譚紫蕭興奮的臉色,這時已經脹紅,她躬身道:「請師尊與爹爹放心,紫蕭必不負所托,揚我法華之威!」
兩人滿意的一笑,踏上玉輦,便飛天而去。
與此同時,靈山宗外,決明子也正站上一朵白雲,準備破空飛去。
在他身邊站著的,是他最為鍾愛的小弟子雲睿。雲睿束著雙袖,極為恭順的站在他身後,「師父,你此去少華山,記得要收斂脾氣,不要輕易和人發火,特別是……」
決明子將眼一瞪:「我做事需要你說嗎?你這小子,是不是準備等我走了之後,就馬上飛到南邊去?」
雲睿嚇了一跳:「師父何出此言?」
決明子哼道:「你這小子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還能瞞得過我?你對那個姓杜的丫頭,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我不清楚?只是人家這些年來,一直封山靜修,你找不到機會,現在他們往窮極歷險,你還不眼巴巴的趕去相助?」
雲睿「嘿嘿」的笑了幾聲:「師父,你就不要這樣損我了。你老人家這次去少華山,難道就沒有一點為了淑女之思?我這也是跟著你老人家,有樣學樣罷了。」
決明子瞪眼道:「滾,你這小子,比你師父當年的風采,可差了百倍。我有像你拖泥帶水,磨嘰成這樣嗎?」
雲睿低聲嘀咕,卻不敢多說,決明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要去,就好好的去,不要給我丟人。你不是早就盯住我的至陽尺了?」
雲睿嚇得臉色發白,連聲搖頭道:「沒有,沒有!」
決明子冷哼道:「至陽尺被我收在玉榻之下,你想拿就去拿吧。記得完好無損的把它帶回來,否則的話,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他伸手用力抽了一下雲睿的腦袋:「好生去吧,記得全須全尾的回來!」說完,他再不多言,破空飛去。
……
北方,雲霄閣中最高一處之靜室,這時,荊冷嚴站在前方,臉色嚴峻,在他身後,四位城主依次而站。
陶見性低聲道:「大哥,我們是否該啟程了?」
荊冷嚴的臉色凝重,一絲絲的皺紋極深,有如溝壑,他沉默良久,始終沒有說出「走」那個字,而是緩緩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次窮極之行,到底是對是錯。只能說奮力一搏,但真正能夠搏勝的機會到底有多少,連我都說不清楚,或許有六七成,也或許……一成都沒有。」
陶見性道:「大哥,如果不搏這一把,我們五兄弟,都不會甘心。難道你就甘心一生都困在桐城嗎?如今北地都落入羅教的治下,以後,我們更加沒有容身之所了。」
他頓了一頓,道:「而且,大哥你不是還說過,在窮極淵裡,還有一件你家族早先所留下來的至寶,等待著你去收取嗎?」
荊冷嚴的面色悠悠:「是啊,我愧對先祖,只是,我更不想把兄弟們都拖入險境,我們能有今天的情景,實在不容易……」
他沉默了良久,才將大手一揮:「啟程吧!」
五道身影在入夜時分,悄然離去,並沒有留下任何聲響,誰也不知道,桐城的五大城主,在何時悄然的離開了桐城。城主府的信符,由荊冷嚴的首徒代掌。
他們的行蹤極為隱秘,直到數月之後才被人發現,始終也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去了何方。
而在此刻,由少華山風姥姥發下的信符,已經傳遍四方,她廣邀修仙界中的元嬰大修,去少華山參加論法之會,不少人都欣然應邀。少華山的修士往來,絡繹不絕,一派繁盛景象。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並不止於此,真正的暗流,將發生在遙遠的窮極淵。
那裡的結果,或許會影響中原修仙界的走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太華宗。
而在這一日,瀛洲的山門,終於大開!
莫紫宸站在瀛洲小洞天之內,她是在今天的清晨,才剛剛破關而出,歷經三月,她雖然還未能將雪魂珠完全煉化,但她用九玄通寶訣中所記載的秘法,已經成功除去了雪魂珠中,那只天子狸的殘存氣息,並將其化為自己的法寶,可以駕馭裡面的寒冰元氣。
這時,那枚雪魂珠,已經被她收攝入經脈之中,就算那只天子狸復生,也無法從她的身上奪走。
這時,她靜靜的站在洞天之外,在她的身前,則是林詩蕊、王十二、杜觀雲等人。在她的身後,則是祝明延,方子秋,任瓏、許亦琳、墨硯、梁蕭……凡是太華宗築基期以上的弟子,盡集於此,林林總總,不下百人。在瀛洲小道場前,站了黑壓壓的一片。而在他們對面的正前方,站著的正是秦川。這時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服,正是每十年一次祭祀門中祖師先賢的時候才會穿著的掌門服飾,面色肅然,帶領著所有的弟子們,先拜門上太華的牌匾,再拜祖師。
所有人都跟著他躬身下拜,如此三拜九叩,這才起身。
秦川沉聲道:「本門祖師殞落,三典失卻,這些事都已遍傳天下,我在此並不諱言,當年我與九華仙宗中諸派,定下五十年之約,若約定之日時,三典仍然不歸,我也無顏再居掌門之位,到時瀛洲道場,便會落入別派之手。如今是本門生死存亡之際,我會與同門一起前往窮極,尋回三典,爾等這些日子,守護本山,不得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