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那個不負責任的老師又跑掉了?」
愛麗絲抱著手靠在門上,沒好氣的說道。
「別這麼說,愛麗絲,聖老師也是為了讓我們放鬆放鬆。」
昨天測試過後,聖白蓮很乾脆的放了她們一天假。
「那個混蛋不就是偷懶麼,還說放假,哼。」
「呃……都決定出去逛逛了,就別在意聖老師了。」
從昨天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愛麗絲只要一提到聖白蓮或者是龍,就會變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吃掉對方的樣子。
比如現在。
愛麗絲一邊低聲的咒罵,一邊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人偶使勁捏著。
「那個,愛麗絲,你的人偶快被你捏壞了……」
「嗯?」
愛麗絲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因幡帝,順便手裡「卡嚓」一聲把人偶的腦袋擰掉了。
因幡帝嚇得一哆嗦,顫抖著說道:「我、我去叫天子……」
然後就一溜煙跑掉了。
「真是莫名的火大。」
愛麗絲啐了一口,往自己床頭拿出個人偶放在自己肩頭,隨即走了出去。
樓下門口,因幡帝和天子已經等在那裡了。
「那個,愛麗絲,我們去哪?」
天子看到愛麗絲面色不善,嘀咕似的問道。
「隨便好了。」
雖然是這麼說的,愛麗絲卻帶頭走了出去。
今天是週末,學校是允許學生到周圍的城市去的。當然,週一到週五就是不允許的了。
不過,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
「什麼?傳送陣今天不能使用?」
「啊,確實是這樣的……」
守衛的人員摸摸腦袋,說道:「因為週末進出的人多,我們為了防止別有用心的人——」
「這麼遠,難道要跑過去?」
愛麗絲忿忿的指向遠不見頭的城市,質問道。
「呃,這樣也是可以的。」
「你想死一次嗎?我現在心情可是很不好。」
「請務必不要這樣!」
「那就快打開傳送陣!」
「那個,實在是我無能為力……對了,你們可以去魔器部那邊租魔法飛毯飛過去。」
「混蛋,為什麼會有這種只應該出現在童話故事裡面的又土又不安全的東西出現!?」
「哇啊,聽說本來是魔法車的,只是某位大人執意要改成這樣的……」
「這是何等的惡趣味!」
因幡帝和天子大張著嘴巴看愛麗絲在那邊和守衛人員互相吐槽,這種十分詭異的場景讓兩人不寒而慄。
「愛麗絲,她好像從昨天開始就有點不正常了吧……」
「我、我哪知道!」
「什麼!?」
兩人被旁邊傳來的愛麗絲的怒吼嚇了一跳。
「這種充滿惡趣味的東西,居然還要收錢?」
「這個,是學校的規定……」
「規定?又是那個混賬變態老頭龍弄出來的玩意?」
「好像是吧……」
「呵呵——」
愛麗絲突然冷冷的笑了起來。
「這位同學,你在笑什麼……」
「真好,我又多了一個理由把那個老頭的腦袋給擰下來看看了。」
然後,這位可憐的守衛人員就不得不一邊看著站在旁邊的兔耳少女和藍發少女拚命抱著嘿嘿冷笑的金髮少女不讓她衝上樓去,一邊被金髮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沖天黑氣壓得瑟瑟發抖。
十分鐘後,魔器部飛毯租借處。
不大的一個廣場,但是人卻很多。
似乎是週末,大家都想去城市裡逛逛的樣子,但是又迫於不能使用傳送陣,不得不來這裡租借飛毯。
「所以說,是何等惡趣味的人才能做出這些幼稚童話書裡的東西……」
愛麗絲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那裡。
「喂,管事的,這玩意租一次多少錢?」
「啊?哦,這個的話,一次是一百塊……還有,我不叫『管事的』,我的名字是——」
「什麼!?一百塊?管事的,別開玩笑了。」
愛麗絲禁不住大叫一聲。
對於她們學生的津貼來說,一百塊已經不算少了,起碼夠她們吃幾頓飯的。
「我沒有開玩笑啊……嗯,這邊這個會便宜一點,只要八十,還有,我的名字是——」
管事的很明智的看出了愛麗絲囊中羞澀,挑了一個旁邊的。
「……你
是故意的吧,管事的?」
愛麗絲滿頭黑線的看著這張畫滿可愛幼稚動物的飛毯,使勁忍住發火的**。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的黑氣盡散,換上了一副詭異的笑。
「管事的,這裡最貴的是哪個?」
「最貴的啊……嗯,那邊那個,鑲著水晶的。」
管事的同學指向了房間裡面一張天藍色鑲滿水晶的飛毯。
「但是,這個飛毯一次要五千喲。」
「嘁,真便宜。」
愛麗絲撇撇嘴,逕直朝著那個飛毯走過去。
「你們兩個,快點過來!」
一句話,才把被嚇傻了的因幡帝和天子驚醒。
「喂喂,愛麗絲,那可是五千塊啊,你瘋了嗎?」
「愛麗絲,我們沒這麼多錢的……」
「不來我走了。」
愛麗絲已經把飛毯從房間裡拿了出來,跑到管事的同學前面伸出手。
「管事的,啟動的開關。」
「……同學,首先,你還沒付錢,其次,我不叫『管事的』,我的名字是——」
「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錢的話,記在龍的賬上,回頭你找他要去。」
「龍大人?要讓他付賬嗎?同學你認識他?」
「喂,你這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要不要待會我卸一隻龍的胳膊給你?」
「呃,這倒不用。」
管事的明顯被愛麗絲唬住了,呆呆的拿出一張幾近透明的符紙,遞給愛麗絲。
「把這個貼在毯子上,毯子就會飛起來的。」
「知道了,管事的。」
「都說了我的名字是——」
管事的同學還沒說出來,愛麗絲已經扯著因幡帝和天子飛走了。
由於她們也不清楚周圍的情況,於是她們決定隨便去一個城市好了。
從魔法學校延伸出的路,不,或者說是大橋,有七座,應該是分別對應著有七個城市。
此時,愛麗絲她們正坐著奢華的水晶飛毯,朝著某座城市飛去。
不得不說,一分錢一分貨確實是對的。
水晶飛毯不僅拉風,做工非常精細,毯子很寬大,完全可以容納六七個人橫躺下來,而現在上面只有愛麗絲三人,就顯得非常空了。
飛毯飛行的速度很快,但是魔法學校到城市的距離實在是遠的見不到邊,三個人也正好欣賞海景了。
鹹鹹的海風伴隨著灑下來的溫暖陽光,海面上波光粼粼,時不時躍出海面的魚類,濺起的水花甚至沾到了因幡帝的兔耳。
「啊!涼涼的真舒服。」
因幡帝瞇起眼睛,一臉幸福的表情。
「還不錯。」
天子抱著手坐在毯子上,東張西望的亂看。
「話說,水晶也叫做crystal吧?」
因幡帝找了個話題,說道。
「crystal的話,好像是一個城市的名字呢。你知道嗎,天子?」
「切,這個當然知道。」
天子白了她一眼。
「前段時間在伊諾城發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嗎?那個現世武器的威力,真是大的可怕……」
「是啊,我在家裡面都感覺到了震動。」
「好像是叫做梅蒂馨的人弄出來的,死了不少高層人物呢。」
「後來,好像就是在ctystal抓到她的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回來,難道是他們同歸於盡了?」
因幡帝注意到,天子用了「同歸於盡」這個詞。
「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
因幡帝很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在伊諾城發生事情後,好像戰爭就停止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哼,這些我不知道。」
天子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覺得,那些小國家之間的戰爭,難道就沒有那些高層的影子麼?」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因幡帝皺起眉頭,說道。
「按理說,那些高層是監管,或者說是掌控著『裡世界』的,不應該坐視不管的。」
「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天子又哼了一聲,看來她對於那些高層人物也沒什麼好感。
「我聽說crystal那裡下過白色的雨,不知道是什麼魔法弄出來的。」
因幡帝想起了她前段時間聽說到的東西。
「白色的雨?」
天子顯然是不知道,疑惑的看著因幡帝。
「那是鈴蘭,還有天使的羽翼。」
旁邊,傳來了愛麗絲淡淡的聲音。
「天使?」
「水晶一般透明玲瓏的城鎮,是天使的搖籃和墓地。」
「水晶?crystal?愛麗絲你——」
突然,因幡帝摀住嘴,瞪大著眼睛看著愛麗絲。
「我忘了,愛麗絲就是和那個『瘋——』不,那個梅蒂馨在一起的……」
「啊。」
愛麗絲淡淡的應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默默的看著海面。
「那愛麗絲,天使是怎麼回事?」
「梅蒂馨,她是新生的天使。」
「她的身上流淌著天使的血液,額頭有著天使的標記,但是被人故意改成了末日惡魔的標記。」
「她從一出生就被當做末日惡魔被唾棄,家族也被高層們滅口,整個家族只剩下她一個人。」
「你們或許也猜到了,『裡世界』的戰爭,不過是那些高層們用來賭博的遊戲,他們在乎的是哪個城市能勝利,自己能贏多少錢,毫不在乎那些平民的生命。」
「梅蒂馨的家族,不過是因為對這一行為進行反抗,便遭到了滅族。」
「所以,梅蒂馨進行了她的報復,拼上自己的性命。」
「即使,要犧牲你麼,愛麗絲。」
因幡帝,看著愛麗絲的眼睛,說道。
「啊,我能理解她,所以我對她沒有絲毫的怨恨。」
因幡帝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愛麗絲,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真是夠混蛋的,這幫傢伙……」
天子啐了一口,接著說道:「都是些這樣的高層,『裡世界』居然還沒有被『月之都』或者其他世界吞併掉,這可真是奇跡。」
「嗯?」
因幡帝突然驚了一下,急忙問道:「天子,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他們都是混蛋。」
「不不,下一句。」
「嗯?『裡世界』沒有被吞併那句話嗎?」
「……就是這個!」
因幡帝低下頭思索許久,終於抬起頭,鄭重的看著愛麗絲。
「雖然之前就想過這種可能性……現在看來估計是真的了。愛麗絲,我覺得我大概能知道真相了,你要聽嗎?」
「真相?什麼意思?」
「或許,這一切,雙方都沒有錯吧。」
因幡帝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愛麗絲,說道:「愛麗絲,『高層』們的做法,也許沒有錯。」
「沒有錯!?」
愛麗絲覺得這是她聽過最荒謬的話了。
「發動戰爭,抹殺反抗者,這沒有錯?」
愛麗絲冷笑起來。
「冷靜點,愛麗絲,我知道你難以接受。」
因幡帝也是很難過的樣子。
「你有沒有發現,歷史上裡世界的戰爭,總是很有規律的。」
「很有規律?怎麼說,小兔子?」
天子聽得迷糊了。
「每次的戰爭,總是被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死傷雖然慘重,但是沒有到嚴重損失裡世界人口的程度,這不是很奇怪嗎?」
「而最奇怪的是,長年發生戰爭,高層又這麼混蛋,為什麼沒有哪個世界來進攻裡世界呢?要知道,對於裡世界這個距離現世很近的世界,可是有很多人在覬覦的啊。」
「你說的也是……」
「於是,我得出了結論:這些戰爭,是裡世界的那些高層們用來保持裡世界戰鬥力的方法。」
「什麼?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保持戰鬥力?」
「是啊,裡世界並不大,人口卻一直在增長,為了保存實力,就必須得犧牲掉,或者說是拋棄掉一部分能力低下的人,然後訓練和選拔出一些能力強的人進行培養。而戰爭,不就是最好的方式嗎?」
「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和反抗的人就該死了!?」
愛麗絲厲聲吼道。
「沒有人該死,愛麗絲。」
因幡帝搖搖頭,說道。
「只不過,為了更多的人,他們是必須犧牲掉的『東西』。」
因幡帝,刻意咬重了「東西」這兩個字。
「呵呵……這麼說,梅蒂馨,這個天使的死是應該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該死的?」
「從整個裡世界的角度來說,確實是這樣,愛麗絲。」
「為什麼梅蒂馨就得死!?不過是個愛著鈴蘭的天使而已,為什麼她要死?」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死,愛麗絲。」
「不!我絕不認同!」
「愛麗絲,這個世界上沒有對與錯。」
「站在梅蒂馨和平民的立場,這些高層無疑是惡魔,是劊子
子手,是嗜血的妖怪,但是,站在整個裡世界的立場,正是有這些高層的存在,有他們這種殘忍的方式,裡世界才得以保存,更多的人才得以生存,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高層,就像天使一般。」
「愛麗絲,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啊。有的,僅僅是立場不同帶來的緋紅罪惡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
愛麗絲的瞳孔沒有了焦距;她顫抖著後退,一不小心歪了一下,整個人從飛毯上掉了下去。而下方,則是深不見底黑暗的大海。
愛麗絲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的飛毯上因幡帝和天子的表情,她也漸漸看不清楚。
「終究,我們都只能是自私的惡魔,等待著被另一個惡魔吃掉嗎。」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grimoir上面的Ω標記,突然閃了一下,血紅的光芒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