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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St.25 二重 文 / 鈴雨蘭夜

    那是一本神秘的日記本,裡面記述著一個人,或者不止一個人的曾經。

    今天愛麗絲所看到的,是這日記本的最後部分。

    「12月25ri,雪。」

    「還記得我向星子表白的日子,已經是時隔快七年了。那時的幸福以及承諾,我從未放棄。」

    「西行寺家主還未等到星子『心滿意足的死』,自己就先遭到了西行妖的詛咒了。或許這麼說有些對不起星子,但是現在她,不對,是我們已經能坦然的面對這一切了。」

    「兩年前年前,星子和我結婚了,然後我繼任了西行寺的家主。」

    「我不再憎恨西行妖。每個人都會死,而西行妖只是把我的這個結果提前了一些罷了。比起這個,能遇到星子,卻讓我對西行妖有了些許感謝之情。」

    「星子依然和以前一樣,不厭其煩的去鼓舞每一個西行寺家的人去直面死亡。決定陪她走到底的我,也和她做著這件或許荒謬的事。」

    「或許是堅持的結果,僕人們漸漸能理解,並且直面這件事了。」

    「星子說,這是除了遇到我之外最幸福的事了。當然,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曾經的我,也是那樣的懦弱。而現在,或許我依舊是那個懦弱的人。但是,我的身後有著和我相似的人,和我一樣被星子鼓舞著,去直面最恐懼的人。所以,或許我現在變得堅強了。」

    「現在的西行寺庭院,雖然還是那個吞噬生命的墳墓,但是卻變得有顏色了。」

    「星子在半年前懷孕了,所有的西行寺家人都祝福著這個在墳墓裡誕生的生命。或許這裡面有的人不會能看到這個生命誕生,然後成長,享受屬於它自己的生命,但是這個生命,承載著所有西行寺裡絕望之人的希望。」

    「幾天之前,家裡唯一的巫師告訴我,我的孩子是個女孩。」

    「而在今天,我的孩子,承載著所有希望的孩子,即將誕生。」

    「『家主,所有的人都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祝您和夫人順利。』往屋外看去,院子裡站滿了零零散散的人。大家都滿懷期待的看著星子所在的那間屋子。」

    「天降大雪。紛紛擾擾的白色雪花,雪翼上是猙獰的人臉。看來,這並不是雪,而是異常的白色死蝶呢。」

    「死蝶零零落落的停在了大家的肩上,沒有一個人顫抖,或者害怕。我們都擁有了直面這些的勇氣,以及寄托的希望,自然也沒有了害怕的理由。」

    「雪se的死蝶越來越多,鋪天蓋地一般的壓下來,我寫字的手幾乎已經凍僵了。」

    「『叔叔,你沒事吧?』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了一點點的溫暖。往後看去,小女孩的父母和爺爺站在一旁,對著我微笑。這個孩子,便是那對劍師的孩子,魂魄妖夜。」

    「『沒事沒事,叔叔還要看著你的小妹妹誕生呢。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你的妹妹啊,妖夜。』我很疼愛這個孩子,而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期待我的孩子的誕生。」

    「『放心啦叔叔,我一定照顧好妹妹,一定陪她數星星!』我不禁一笑。對於這個孩子來說,陪某個人數星星,已經是最大的照顧了。」

    「有一隻死蝶停在了我的肩上。它翅上的骷髏彷彿有神一般的盯著我,我心底裡升起一股股濃重的不詳。」

    「或許,我也到今天為止了。」

    「我讓僕人們在庭院裡候著,獨自朝著星子的房間走去。」

    「一推開院門,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櫻花雨。這櫻花混合著雪se的死蝶,彷彿一場大雨一般淹沒了園子。而園中的西行妖,是從未見過的燦爛。」

    「從一進來開始,我就有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我轉過頭去,湮沒在漫天櫻花和死蝶之中的西行妖,忽隱忽現。墨染如暗血一般的櫻花,彷彿西行妖的心臟一般在抽搐。」

    「我抬起頭,天色已經被櫻花和蝴蝶完全覆蓋了。整個天空變得五彩斑斕,這倒是我前所未見的美景。」

    「突然,我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我心頭一緊,立馬衝進了星子的房間。房間內,面色慘白的星子一臉幸福的看著她身旁的一個嬰孩。」

    「『是個女孩兒呢……你看她真漂亮……』星子相當吃力的說著話,但是她話裡的滿足感讓人不由得感到幸福。我看下去,那個躺在她旁邊的漂亮嬰孩,就是我的女兒。」

    「『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如果我不在了,你記得好好照顧女兒……』星子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我也凝視著她。」

    「我抱起的我女兒,笑著說:『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希望,我自然會照顧好。星子,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們做過約定,要笑著面對死亡,因為我們已經得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沒有遺憾了。」

    「『呵呵……這樣就好……』星子低低的笑著,伸手從我懷裡要過孩子,溫柔的抱在她的懷裡。」

    「突然,一隻死蝶兀的停在了她的額頭,扇動的雙翼漸漸放緩。星子若有所悟的抬起頭,靜靜的凝視著遠處的西行妖。」

    「『西行妖……我可是心甘情願死的哦,我可要為我的女兒贏得一個未來呢~』」

    「星子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俏皮,淺淺的笑靨在她的雙頰上浮現。」

    「『星子……』我雖然是笑著,但是眼淚已經停不下來了。」

    「『呵呵……對了——』星子吃力的說道,『我女兒的名字——』」

    「『叫做幽幽子哦~』」

    「話一落地,星子的笑就凝結在了臉上。我明白,這是西行妖的詛咒落到了她的身上。」

    「『哇——哇——』星子懷裡的女孩兒,她的女兒,彷彿是感到了什麼似的,死死的抓著她母親的衣袖,哇哇大哭著。」

    「『幽幽子乖——你的媽媽只是睡著了哦~』我抱起女兒,輕輕的哄著她。女兒很聽話,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眨巴著眼睛望著我,漂亮的大眼睛像她的媽媽一樣,我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這時,我聽到了一陣刺耳的嚎叫。」

    「是西行妖的方向。恐怕,就連西行妖自己也沒想到,會真的有人心甘情願去死吧。」

    「西行妖彷彿身處颶風之中,幽冷的枝條在不停的抽搐,死蝶和櫻花也紛紛飄落。」

    「西行妖應該快完蛋了。這是星子的意志,為了她的女兒,為了我,以及西行寺家的所有人。」

    「『這樣的意志,可不會被你褻瀆,西行妖……』我默念著,抱著幽幽子看著抽搐的西行妖。」

    「突然,西行妖又發出一陣更加強烈的尖叫,而一種強烈的不詳從我心底升起。」

    「『難道——』我急匆匆的跑到正廳那裡,看到了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所有的人,無一例外的僵硬在了漫天花蝶之中。」

    「躺在地上的,有那些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僕人,有和我兄弟一般的劍師和他的妻子,和他的父親魂魄妖忌。就連那個要和我的女兒做姐妹的小女孩妖夜,也一樣在西行妖之下失去了生命。」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憤怒,失望,以及恐懼,絞纏了我的神經。」

    「我確實很恐懼。我不知道該如何保護我的女兒,我不知道該如何向滿懷期待的僕人們作何交待。」

    「我不知道在雪地裡跪了多久,才被女兒的哭聲驚醒。」

    「我抱著女兒呆呆的回到星子的房間。在她的身邊,我才能感到片刻安息,即使她現在已沒有了生命。」

    「我不知道為什麼星子的去世沒有讓西行妖徹底死亡,或許是因為時間太久,詛咒太強烈了。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時,我滿心想著的是我該如何讓我的女兒活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西行妖沒有死?」

    「我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直到我感覺西行妖的詛咒快要降臨到我的頭上,我才有了一點點想法。」

    「西行妖的詛咒太過於強烈,或許只有星子一個人死掉,並不足以解決這個問題。那麼,讓西行寺家的所有人一起死掉呢?」

    「我回想起,我看到那些死去的僕人們的表情,都是笑著的,並沒有一絲恐懼和不滿。或許,他們也是在瞬間明白了這些東西,然後做出了和我一樣的選擇吧。」

    「我不知道讓你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你該如何活下去,我的女兒。」

    「我實在是非常非常的擔心你,我的女兒西行寺幽幽子。但是,為了能讓你活下去,我只有拿我的性命去為你賭上這一次了。」

    「無論如何,只是希望你,我的女兒,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父親,絕筆。」

    愛麗絲在看完最後一行字的瞬間,她所在的這個神秘房間就劇烈的顫抖起來。還來不及反應,愛麗絲就被一股力量推出了房間,而這個房間在她的眼前漸漸碎裂,然後消失了。

    愛麗絲站起身來,走向了西行寺幽幽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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