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將自己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雙眼飛快地露出醉意,然後流理台上那塊南錚早已準備好的軟香皂捏在手中。
聽到最後一間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之後,她蹬掉腳上的高跟鞋,飛快朝那邊「踉蹌」地挪步而去——
將手中的軟香皂捏得更緊,她,沒有時間緊張揠!
成與不成,全在此一舉了!
….花.
幾秒之後,洗手間裡傳來砰地一聲。
保鏢們臉色一變,已經衝了進去——
雲婭被黎洛撞得跌坐在地,卻也沒有什麼大礙。
黎洛則是怔怔地坐在原地,眼神有些發愣。
保鏢上前,將雲婭扶了起來,立刻將黎洛圍住,「閣下,您沒事吧?」
保鏢隊長關切出聲。
雲婭擺了擺手,看著地上那個垂著頭,看不清臉,卻一身酒味的人,「她喝醉了吧,不要緊。」
南錚見機,立刻上前將黎洛扶了起來,半抱在自己懷裡,「她喝多了,衝撞了閣下,實在對不住了。」
姿態這般親暱….,眼中的急切讓雲婭一笑,「不要緊。」
「髮夾,我髮夾掉了,我要找髮夾」,黎洛披頭散髮地靠在南錚懷裡,手扣住他的大掌,「南錚,幫我找髮夾」
「閣下,要不您先出去,這裡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南錚清一笑,似無可奈何,「我幫她找一找發卡吧。」
「也好。」
雲婭在保鏢隊長的跟隨之下出了洗手間,卻留下了幾個保鏢,看著南錚,「南先生,我們公事公辦,見諒。」
「也好,」南錚將懷裡的黎洛送出,任由其中的一個女保鏢再次搜了身。
「沒事了,請走吧,」女保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南錚立刻,將黎洛帶了出來。
宴會廳裡依舊觥籌交錯,只是餐桌上,少了兩個人。
一個,是黎洛,另一個,是南錚的遠房表妹。
南錚帶著黎洛飛快地上到二樓,隱蔽的雪茄室內。
「表哥,」年輕的女子靠在暗處,見到南錚,立刻喚了一聲。
「馬上和她換衣服,然後下樓,回到喬司南身邊。」
兩個女人今晚穿的是一模一樣的衣服。
黎洛和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閃到一旁的小隔間裡,將衣服對換過來。
出來的時候,黎洛身上的香檳色禮服依舊完美無瑕,可對方的,卻沾滿了酒漬。
她將頭髮迅速盤起,補了妝,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南錚,「東西拿到了嗎?」
「放心,沒問題。」
南錚揚手,將自己表妹的頭髮弄亂,然後才叮囑黎洛,「你從右邊的樓梯下樓,直接就到後花園,然後從後花園再回宴會廳。」
黎洛點頭,步履匆匆而去。之所以要自己親自出馬,是怕那小表妹鎮不住。現在,終於完成了任務。她心口如擂鼓,卻異常地有成就感。
一切,隨風無痕,隱秘得沒有任何知道。
當她回到喬司南身邊的時候,看到那一群老頭子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紅。
她站在他身邊,妖嬈地俯身,給了喬司南一記法式深吻,兩個人舌尖微微勾了勾,那是之前約定好的,事成的暗號。
「你對這些叔叔伯伯們說了什麼?」
「說他們如果想要老當益壯,也不是不可以,所以不必羨慕我們。」
黎洛噗嗤一笑,難怪那些老古板們是這樣的臉色,很不得把喬司南這個「異類」扔出去才好。
她施施然坐下,不動聲色地吃著眼前的牛排。
這些老古板們,一定不會將剛才自己和喬司南的調.情說出來。
他們賭的,就是這一點。
果然,所有人鴉雀無聲,雲婭也重新落座,話題,又回到了總統身上。
幾分鐘之後,
tang才看到南錚帶著自己的表妹在女總統面前站定,「閣下,剛才在洗手間衝撞了您,真是」
表妹委委屈屈地開口,連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來道歉。
這份急切,落入雲婭眼中。
雲婭勾了勾唇,依舊和藹,她拍了拍表妹的手,「沒關係,女孩子儀表最重要,你先去收拾吧。」
「謝謝閣下。」
表妹深深鞠躬,最後才轉身而去。
一切,照常進行。
誰也沒有再留意這個小插曲。
直至深夜,宴會才結束。
南錚立在南家的大門外,代表著南家,禮貌地送客。
每個人都在總統保鏢的檢查之下,才得以從宴會廳出來。南錚就站在保鏢外面,送別客人。
所有女士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南錚都十分紳士地彎腰,給她們來一個吻手禮
,然後親自拉開車門,「慢走,歡迎再來。」
黎洛經過的時候,自然也不例外。
南錚眼角的餘光瞥到喬司南的不佳臉色,故意延長了幾秒這個吻,唇瓣落在黎洛的手背上,還反覆摩挲了一下。
結果——
酒紅色的瑪莎拉蒂剛剛駛出東山,喬司南就一腳剎車踩了下去,猛地將車子停在路邊。
黎洛差點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正努力想要穩住身體,喬司南已經有些急躁地拉起她的手背,長臂一撈,從後座抽出一整盒濕巾,猛地擦拭著她的手背——
「他有沒有流口水到你手背上?!」
他狠狠地擦著,連目光都有些不善,恨不能將南錚抓出來打一頓才肯罷休。
黎洛哭笑不得,「要不要我用84消毒液洗一下?!」
不就是一個吻手禮嗎?至於嗎?!
喬司南偏頭,「可以嗎?」
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頓下來。
黎洛揮手,一把拍在他的肩頭,「你腦子進水了,還可以嗎?!那東西很傷手的!」
喬司南眼中的熠熠立刻暗淡了下去,擦她手背的動作也暗自更加用力。
「哎喲!」
黎洛驚呼了一聲,將手抽了回去,「你幹嘛?!都給我擦紅了!」
白皙的手背上紅腫一片,他真的是快要把她的皮都擦破了。
喬司南這才發覺自己用了多大的力,立刻將她的手捉了過來,捧在掌心,細細吹氣,話語裡卻還是帶著惱怒,「下次他要再敢親你,你就扇回去。狠狠扇!」
這話….
黎洛心裡也堵了氣,乾脆抽回手,「也不知道是誰以前還想把我和南錚湊成一對,送到國外去。」
「誰?!」,他濃眉一劃,怒意沖天的開口,「我宰了他!」
「…」,黎洛憋了又憋,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罷了,不和你置氣了。這種醋,不許再胡亂吃了。」
「你是我的,」他卻依舊較真,帶著執拗的孩子氣,「連頭髮絲都是。手不能給別人親了。」
「是是,」黎洛想起夏唯朵那句男人有時候得靠哄,也來了耐心,「我乾脆去買個阿拉伯女人的那種衣服,把全身上下都裹起來,你說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黎洛鬆了一口氣,好歹這醋也算吃完了。可氣還沒松完,就聽到喬司南幽幽開口,「那種衣服料子不好,等我找到好料子,給你做一身一樣的。」
「…」,黎洛咬牙,「你乾脆把我包成木乃伊,豈不是更好?!」
喬司南居然點頭,「也好。」
「滾!」
他卻抬手,一把將她扣在自己懷裡,「洛洛,你是我的。知道嗎?」
聲音低低的,像是這段時日以來,他在她耳邊說過無數次的那樣。
黎洛心口一軟,哪裡還有半分怒意?她抬手,回抱了他一下,「司南,我知道。」
只是,他是她的,那麼他呢?
和童寧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總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可這些不安,卻又無法言說。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多想了,又如何能夠宣之於口?更何況,童寧還曾經那樣幫過他們…
「又想什麼去了?」喬司南垂眸,細細吻了吻她的唇瓣,將黎洛的思緒拉回。
「沒什麼,」她勉強扯唇,微微一笑。
翻手,將手攤開。
「南錚剛才在吻手背的時候,將這個東西給我了。」
手心裡,正是她在南家洗手間裡拿過的那一塊軟香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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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宅。
泰和苑內。
老太太喬蓉接過桂婆子遞到手中的暖手爐,瘦削的身軀窩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只剩下風燭殘年四個字而已。
「這麼晚了,找奶奶有事?」
喬正宸失蹤,喬蓉大受打擊,喬家的所有事宜便落在了喬司南身上。
喬司南看了一眼一旁的桂婆子,「奶奶,您知道芸兒是誰嗎?」
喬蓉撥動佛珠的手狠然一頓,臉上僅存的那一點睡意也了然無存,「你這孩子,芸兒不是和錦書去旅行了嗎?算算日子,這幾天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你二媽也已經打電話去催促他們趕緊回來」
喬司南起身,將半開的雕花紅木窗關上,「這夜裡風涼,有點冷。桂婆婆,幫我和奶奶泡一壺熱茶來,可以嗎?」
桂婆子應了一聲,旋身走開。
泰和苑的客廳內,只剩下祖孫兩人。
涼風依舊鑽入縫隙,凍得喬蓉覺得有些刺骨。
這天…,是快要入冬了吧?
喬司南折回,在喬蓉面前蹲下,輕輕握住
住自己奶奶的手,將自己帶來的兩個物件,放在了喬蓉手中——
「奶奶,這枚戒指,是我在父親保險櫃裡找到的。這軟香皂上面的紋路….,是黎洛今天冒著很大的風險從女總統手指上摁下來的。這種花紋很老,應該是您以前的東西,對嗎?」
喬蓉眸色速黯,盯著喬司南手中的那塊軟香皂和那枚老金戒指,蒼老的臉龐狠狠顫動了幾下,然後,才抬手慢慢將那枚戒指捏在掌心裡。
烙手一樣,滾燙。
喬司南握緊喬蓉的手,「奶奶,喬家現在內憂外患,我總得要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才能和敵人對抗,您說對不對?!」
喬蓉沉默良久,只是抬起枯瘦的手,反覆摩挲著喬司南的臉龐,「司南都是孽債,孽啊」
話音未落,已經是老淚縱橫。
這座豪門裡,從來不缺的,就是秘密…
喬蓉覺得自己的這一生,都在保守秘密,都在贖罪——
為了贖喬安然的罪,她讓喬司南娶了黎洛。
可喬遠山的罪,又有誰來贖?!
她噙著淚,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兒,看著那張和喬遠山年輕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長得太好看,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司南,你記得你小學的時候和同學打架,被劃破手臂那件事嗎?」
喬司南點頭,「記得。」
當時他和班級裡的一個男生打架,因為那個男孩子不知道從何處道聽途說了一件事,說喬遠山以前是鐵公雞,連自己老婆被綁架了都不管,還說要五十億沒有,五十塊倒是可以考慮的這句話。
最後,直接導致了自己的老婆被撕票。
那時候他還小,只覺得對方在污蔑自己的父親——明明司徒娟好好地在喬家待著,怎麼可能已經被撕票?
結果就是他和同學打了一架,對方直接拿教室裡的教學圓規把他的手臂劃破了。
可喬家
卻難得沒有追究這件事。
喬司南覺得奇怪,喬遠山只淡淡告訴他,得饒人處且饒人。
現在細想…
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事?
喬遠山只是在掩蓋,在逃避。
「正芸的名字,是你父親堅持要取的,他是為了紀念他的第一位妻子,夏芸。這也是你父親為什麼特別偏愛正芸的原因,他把他的愧疚,對放在了正芸身上。」
喬司南脊背略略一僵,雖然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可聽到喬蓉親口驗證,卻還是覺得害怕——
難怪,那些人會在綁架黎洛的時候說這件事,原來是真的…
他當時只以為那些人在拿謠言試探自己,現在想來,綁架黎洛的人,很有可能就跟女總統有關。
因為黎洛說了,綁架她的人有兩批,第一批和第二批,根本不是同一個檔次的。
第二批已經確定了是洛傾傾的人。
那麼當時那氣定神閒的第一批綁架者,就是雲婭,或者說是夏芸的人。他們並不是為了要對黎洛怎麼樣,而是一次警告,要告訴喬家的人,她夏芸,已經要回來了。
只可惜,這個傳言,在他們小輩心裡,只是傳言而已。
「奶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喬蓉定定地看著喬司南,她知道,這個瞞了幾十年的秘密,自己再也瞞不下去了…
ps:年前大家想再來一次活動嗎?那就要好好複習哦,哈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