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醫院回到城北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司徒娟依舊精神不濟,找不出任何振作理由的她,最近時時昏睡,半夢半醒,竟是有些恍然了。
傭人將早已準備好的晚餐侍弄好,擺在他們面前。
黎洛沒有胃口卻還是勉強自己吃了許多,又看了喬司南碗裡的粥,從傭人手中接過粥碗,親自餵他鈐。
喬司南苦笑一聲,「我是不是很沒用?」
「看著我這麼秀色可餐,白粥才更有滋味,對不對?」
她難得俏皮,喬司南微微一笑,將粥吃了大半。
喬飛終於回來,見到他們二人,倒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候著,等黎洛喂完粥又給喬司南仔細擦了擦手指,才抬眸看想他,「司南,喬飛來了。」
「大少,」喬飛上前在喬司南面前站定,「安建國跑了。」
喬司南眉鋒微劃,不等喬飛解釋,已經猜出幾分,「他手中是否有槍?」
「是。」
喬飛汗顏,不得不說喬司南還真是料事如神。
洛傾傾手中的刀傷了年舒,那麼老的,當然會比小的更加危險。
思及此,喬司南握住黎洛的手忍不住緊緊縮了縮,「抓緊讓人把安建國找出來。」
這樣的人,多留一天對黎洛來說便多一分危險。而那些警察的辦事效率,顯然不能夠讓喬司南足夠滿意。
喬飛頷首,欲言又止地看著黎洛,「少奶奶」
既然她和喬司南已經和好,下面的人便知情識趣地改了稱呼,黎洛也不計較,「什麼事?」
喬飛下意識地看了喬司南一眼,「洛傾傾被送到警察局了,但她一直嚷著要見你,看樣子,好像有些話想對你一個人說。」
洛傾傾和自己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黎洛想起下午她那句咒罵,心中更加反感,「我不見。」
見了,不是咒罵,便是求情了。
她已經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
「她鬧得很凶,說如果你不去的話,她就什麼都不說。」
喬司南起身,將黎洛扣在自己懷裡,「警察會有一萬種方法讓她開口說出該說的東西,你去告訴警察局,我很期待結果。」
喬飛領命而去,心裡,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同情那個叫洛傾傾的女子了。
兩個人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十指緊扣地上樓。
黎洛拒絕了任何護工的幫助,將喬司南安置在床上,親自打來溫水,慢慢地擦拭著他的全身。
喬司南心疼不肯,她卻十分堅持,「你是我丈夫,夫字天出頭,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夫字天出頭
時隔三年,他又從她嘴裡聽到了這句話。
三年前在祠堂,她護住挨打的他,說出了這句話,當時他有感動,有感激。
現在,再次聽到,他的心情更加繁蕪,感動依舊有之,可更多的,卻是更深層的東西
「發什麼愣?」,黎洛見他沒有說話,抬起他的手指,放在嘴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喬司南痛得微微一哼,唇角卻勾起一抹足以將她溺斃的寵笑,「小野貓。」
「下次再敢亂紋身,我就撓花你的臉!」
黎洛伸手,在他的俊臉上狠狠一掐,「聽清楚沒有?!」
「你看到了?」
「我自己的名字我當然看到了,」黎洛聲音裡帶著甜蜜的心疼,「你的什麼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再這麼破壞了,知道了嗎?!」
他立馬點頭,乖巧地像個小學生。
黎洛這才心滿意足一笑,將他身後的絲絨枕頭放平,又扶著他躺下,「快睡。」
手,卻被他扣住。
喬司南剛剛還掛在唇瓣的笑容,微微隱去,「你呢?」
生怕自己一個轉身,她就走掉一樣。「你睡不著,我也不睡,我去洗把臉,」黎洛聲音輕快地走進浴室,合上.房門。
喬司南卻輕緩地,合上眼睛。
明天,領證?她會重新變成自己的喬太太?照顧著他這個幾乎等同於廢人的人?
這樣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
他心裡冰火兩重天似地煎熬著,將他快要撕扯成矛盾的兩半。
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可情感,又豈能容理智二字做主?
黎洛洗漱完畢出來,見到喬司南躺在床上,雙目輕合,胸膛微微起伏,看樣子應該是睡了。
她微微一笑,脫掉鞋子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想要靠近他的胸口卻又怕吵醒他,最後,便只能躺在一邊,悄悄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指,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
指尖,微微觸碰到他的小指。
這樣和他只有一丁點兒的交碰,卻已經足以令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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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溫熱的指尖將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他,黎洛盯著頭頂的幔帳,壓頂聲音小聲開口,「菩薩,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能不能求你,把我的性命平均一下,分給我身邊的這個人」
她聲音低潤,卻很清晰,一字一字,說得無比堅定,語氣裡,全是滿滿的虔誠。
一句話,被她重複著,再重複著,直到疲乏至極了,黎洛才終於心滿意足地合上眼睛。彷彿自己的禱告,真的有用了一樣,連眼梢,都掛著一絲甜笑。
清淺綿長的呼吸終於傳來。
喬司南在黑暗中,倏地睜開了眸子。
右手小指還能觸碰到她溫熱的手指,輕輕地將她的手在掌心裡握了握,喬司南才折身起床,從自己的枕頭下方熟練地摸索出一根煙,又摸索進了洗手間,點燃。
睡眠,於他來說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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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黎洛醒來,喬司南已經不在床榻上。
她猛地撐起,正要喚出口,一旁的傭人已經出聲,「少奶奶,大少在書房處理公事,吩咐說您醒了就先下樓用餐,他隨後就到。」
公事?黎洛皺眉,翻身落地,簡單洗漱了一下徑直朝書房走去。
門是虛掩著的,她剛剛推開,便聽到了律師的聲音,「喬先生,這份件是不是需要和您母親商量一下再簽署?」
「不必。」
喬司南抬筆,在一旁喬飛的幫助下已然落下自己的名字。
律師很快收好件,轉身看到門口的黎洛,他先是一愣,旋即道了一聲恭喜。
黎洛一頭霧水地看著律師和喬飛走開,快步走到喬司南身邊,「他為什麼對我說恭喜?」
結婚證還沒領不是麼?
喬司南勾唇,「沒什麼。」
黎洛不信,「你在騙我。」
「沒有。」
「昨天說過的不欺不瞞呢?」,她拿出殺手鑭。
喬司南下頜微收,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對她招了招手,「來這邊。」
黎洛順從地走過去,手臂被她握住,整個人跌入他的胸膛,「剛才,把q』s所有的股份,還有喬氏所有的股份,都過戶到了你的名下。」
他說得輕鬆,黎洛卻訝然地抬眸,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喬司南大掌微抬,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熨帖住她的半邊臉頰,「今天不是要去登記麼?這是我給你的聘禮,好不好?」
「你」,她思緒被打得一片混亂,「你不怕報紙上的頭條又是我和你?我可不想鬧那麼大。」
婚禮的事,已經讓她有了陰影,心有餘悸便說的是這樣的她。現在再度想起那些記者報道出來的事,儘管知道喬司南迫於無奈,可黎洛還是會覺得自己心口微疼,無法釋懷。
「司南,」她將頭埋在他的脖頸出,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的鎖骨,「我們就去拿結婚證就好,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喬司南心口微鈍,有些悶然。
他授意律師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全城看到他對她的寵愛,可她卻說不要。這樣的她
婚禮的事,傷慘了她吧?
手臂,將她抱緊,唇瓣,貼住她的櫻唇,他在她唇邊繾綣輾轉,「洛洛,對不起。」
對不起,因為我的自以為是,傷得你那麼深。
黎洛眼圈發脹,搖頭。
若是還計較當初種種,她又怎麼可能回到他身邊?
兩個人靜默相擁,抱得那樣緊,她的淚,滑落了出來,濡濕了他的衣衫。
喬司南吻去她的眼淚,「以後我要當小白臉了,全靠你養著,你高興就賞我兩塊錢花花,不高興,就直接把我踹出門,好不好?」
黎洛還掛著眼淚,卻被他逗笑,「也好,那你以為就是我的小跟班了。」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門被人敲響,喬飛立在門口,見裡面兩個人的如此姿態,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睛,恭敬開口,「大少,少奶奶,時間到了。」
黎洛連忙起身,從書房的桌子裡拿出自己早已看過很多遍的戶口本,生怕他反悔一樣抓著他起身,往樓下走,「快點。」
恨嫁。
喬司南失笑,又心酸,卻也沒有遲疑,扣緊她的手,和她一起往樓下走去。
樓下司徒娟和司徒菁正在吃早餐,見到他們二人,司徒娟倒也面無殊色,應該是還不知道剛才喬司南簽署的件。
兩個人順利出門,上車很快駛出別墅區。
可剛到路口,司機便一腳急剎車踩了下去——
「怎麼回事?」,喬司南手快地護住黎洛,聲音冷沉了下來。
司機從後視鏡飛快看了他們一眼,又無可奈何地頂著雷開口,「大少,童小姐攔在路中央,她」
童欣?!
喬司南手臂一僵,正要出聲安撫黎洛,可她卻已經更快一步地推開他的手臂,「你坐在這裡,我下去看看。」
她推開車門,便看到了坐在馬路中間的童欣。
童欣一頭亂髮,雙眼無神地盯著喬司南的車牌號,嘴角有口水流出來,「司南,司南我等了你一個晚上,好冷,好餓」
她是昨天聽說自己和喬司南要去登記,所以受刺激了嗎?
黎洛皺眉,正要上前將她拉開,可目光卻落在童欣懷中,接著——
狠狠一僵!
她居然,真的抱著一個孩子!童欣居然抱著一個孩子!
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站在原地,黎洛一瞬不轉地盯著她手中那個約莫兩三歲的孩子,意識,開始被抽離
而同一時間,童欣也抬頭看到了黎洛,她傻氣地一笑,將手中的孩子舉得高了一些,像是在獻寶一樣獻到黎洛面前,「孩子,司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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