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舒其實生得很美,安靜下來的時候,更是讓人移不開眼,而她的語氣裡,也帶著平日裡少有的嚴肅,「洛洛,你後來跟喬司南相處了那麼久的時間,難道三年前就沒處出一點感情來嗎?」
她頓了頓,阻止黎洛開口,又繼續道,「你先別急著否認,我知道那時候你在喬家經歷的事太多,多到你沒有辦法思考。可是你想清楚沒有,如果沒有感情,你怎麼願意留下花花?」
黎洛一震,抬頭對上年舒的目光。
本能地想要反駁幾句,可卻發現,自己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口。
不得不承認,年舒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理有據的。
是啊,倘若自己三年前對他沒有感情,又怎麼會生下花花?若是三年前沒有感情又怎麼會有這一切的糾纏?
心裡某個角落的燈像是被人啪嗒一聲打開,瞬間點亮鈐。
「洛洛,家都是需要自己去經營的。好好去經營這段感情,不管是為了誰,都要好好的。好不好?慢慢地,給自己經營出一個家來!」
家
黎洛反覆咀嚼著這個字眼。
不管這個家裡有沒有她愛的人,最起碼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棲身之所,可以免她驚苦,免她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至於依靠的那個人
喬司南,會是你嗎?
她心裡突然,生出淡淡的希冀,像一股子清泉,緩緩滑過心湖
送走了年舒和夏唯朵,黎洛倚在床邊,一遍一遍地想著年舒的話——
家,喬司南;喬司南,家
病房門再度被人推開,她帶著幾分放鬆和釋然抬眸,就看到了門口的安然和顧小黎。
後者看到她立刻咋咋呼呼地上前,顧不及自己身上的純白西裝,上前一把抱住黎洛的肩膀,「姐姐,你被人綁架了?!嚇死我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媽咪多擔心你?!」
黎洛有些尷尬他這樣的擁抱,心裡卻覺得暖融融的一片,她看向門口的安然,連忙招呼著,「阿姨」
「不必跟我客氣,」安然吩咐身後的歐管家將帶來的營養品全部放進病房,這才優上前落座,眼中是比顧小黎還要幽深真切的關心和焦急,「傷得嚴不嚴重?這個洛傾傾,也太不懂分寸了!真不知道洛凡詩是怎麼教育她的!」
「」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晚輩皆是一愣。
顧小黎愣的是從未見過自己母親如此嚴厲。
而黎洛愣的,則是為什麼安然會對自己母親的名字還有洛傾傾這麼熟悉?按理說案子沒有破案之前,誰都不會知道洛傾傾參與了這件事才對啊?
她狐疑地看著安然,「阿姨,你」
安然這才察覺失言,從來嫻端莊的臉上有一絲不自然滑過,她輕咳了一聲,「我在警察局有朋友,早上出來之前我打電話問了一下情況,一時有些憤慨。」
黎洛神色一鬆,「謝謝阿姨關心,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那便好,那便好,」安然嘴上這麼說著,可還是不放心地將黎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還一邊拍著顧小黎的頭,「別這樣抱著你姐姐,她會不舒服的。」
「哎喲,媽!」,顧小黎摀住頭,轉臉委委屈屈地看著安然,「媽咪,你偏心了!」
偏心兩個字讓安然眉色一頓,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我這是在關心病人,你別亂說話!」
「是是,關心病人!」
顧小黎聳了聳肩表示理解,起身從床頭拿出一個梨子在手中拋了拋,「姐姐,我去給你洗水果,等我哦!」
說罷便跑進了料理間,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傳出。
安然對黎洛溫和地笑了笑,「你弟弟他就是毛手毛腳,你別」
「我弟弟?」
黎洛顯然又是一怔,沒想到安然會用如此親近的話來稱呼自己和顧小黎之間的關係。
「瞧我,」安然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肩,在黎洛病床邊上坐下,「小黎總是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我也跟著他習慣了。」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帶著幾分試探一樣地看著黎洛,「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黎洛含笑搖頭,「我也把他當弟弟看的。」
「好好,」安然更加釋然,語氣裡都帶著莫名的放鬆,「洛洛,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黎洛越發受寵若驚,可安然已經開口——
「我聽說是有人救你回來的,是不是你上次跟我說過的那個人?」
臉上倏然一熱,黎洛沒想到前段時間跟安然說過的話她會這麼地放在心上,有些含羞地點了點頭,「他一會兒應該會來,到時候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好,讓阿姨看看,我們洛洛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好男人。」
「媽咪,他可不是什麼好人!」,顧小黎的聲音隔著水聲,響徹整個病房,「他是個大叔,而且,我看他還很腹黑!」
話音
音未落,喬司南已然立在了門口。
抬頭,狹長深邃的鳳眸對上黎洛含笑的眼睛,然後才一一掃過安然和從料理間出來的顧小黎,「黎洛傷口還沒恢復,不能吃涼的。」
氣氛瞬間有些僵冷,不復剛才的活絡。
黎洛乾咳了一聲,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這樣,可喬司南選擇了直接無視,然後將手中買來的溫熱白粥放在床頭,十分自然地開口,「我去洗手,然後餵你吃飯。」
顧小黎則在喬司南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直接賞了一記白眼給他,後者視而不見,直接用強大地氣場壓迫得他吞了吞口水,憤憤然地跺了跺腳,「姐姐,你看他——」
「小黎,別讓你姐姐為難!」,安然起身,對著黎洛歉意一笑,「對不起,不知道你不能吃生冷的東西。」
然後就上前打開喬司南帶來的白粥,熱氣氤氳的粥很快就將香味散播到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安然一邊盛粥一邊看著看向黎洛,「這個粥熬了很久了,有點火候,看來他對你是真的很上心。」
黎洛則是看著保溫桶上的標記——林記的粥,是她最愛吃的粳米白粥,離醫院很遠。
原來喬司南不在,是去買這個了
心裡的暖意,又多了幾分。
顧小黎在一旁看在眼裡,不屑地哼了一聲,「就是個粥嘛。」
然後,直接被其餘兩個人忽視了。
安然看著黎洛此刻的模樣,心裡越發覺得安慰,將粥滿滿盛了一碗出來,放在嘴邊輕輕吹涼,「對了,還沒問他的名字?」
黎洛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介紹喬司南,連忙開口,「阿姨,他叫喬司南。」
啪地一聲,安然手中的瓷碗摔在了地上,滾燙的粥直接潑到了她的腳背上,可她卻渾然不察,就這麼愣愣地看著黎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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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司南從料理間出來,看到的就是粥灑到一地都是,醫院護工在做衛生的情況。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耐,「怎麼這麼不小心?」
護工被他聲音裡的寒冰凍得一個哆嗦,連忙開口小聲解釋,「喬先生,不是我」
「不是她,」黎洛怕波及旁人,幫著護工說話,「剛才是安阿姨不小心把粥灑了,她自己也燙到了,小黎已經送她去燙傷科了。」
「她全名就叫安然?」,喬司南看著那些灑掉的粥,越發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嗯,不然還能叫什麼?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沒什麼,」他壞壞一笑,突然小孩子氣犯了一樣地開口,「我只是在想,不會是小的追不上你,又要他媽咪幫忙吧?」
「」,黎洛無語。
「不過,」他臉色一轉,又變得有幾分嚴肅,「你不許喜歡那個小屁孩。」
這是哪兒跟哪兒?黎洛有些頭痛地捻了捻眉心,「你想太多。」「但願是我想多了,」他說得理直氣壯。
他已經草木皆兵將她身邊的所有男人當成了敵人,就算不是敵人,那也是假想敵。
這次換她哭笑不得,「你不餓嗎?」
這個男人,穿著白襯衫睡了一夜,哪怕是襯衫有些皺了,可還是能看到他壁壘分明,足夠讓女人臉紅心跳的胸膛,以及沒有絲毫疲倦的俊臉。
護工已經出去了,此刻病房裡只剩下他們二人。見她換了話題,他也跟上節奏,「你要吃什麼?我再去買。」
邊說邊往門口走去。
黎洛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指微微縮緊,「如果我說我不想吃呢?」
「你不餓?!」,他腳步一頓,旋身看向她。
「餓。」
「那就等著。」
「等等!」
「」,喬司南挑眉,「你不是餓了嗎?」
「是餓了,」黎洛吞了吞口水,「我怕餓可是我更怕」
「什麼?」
「更怕你再回來的時候,我就沒有勇氣告訴你——」
喬司南瞳孔狠狠一縮,旋即灼灼地鎖住她的眼眸,「告訴我什麼?」
「告訴你,我願意和你再試試看。」
喬司南放在門把上的手猛然僵住,難以置信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的臉上灼出一個洞來。
黎洛看著他的反應,手指半握成拳,小心謹慎地開口——
「但是,我想把這個當成一場戀愛,至於最後結果,我們邊走邊看,好不好?」
她像一隻小小的蝸牛,慢慢地伸出自己的觸鬚,一點一點地探索著前面的路,那樣的小心謹慎,卻又如此可愛。可是,他終究將她帶出來了,不是嗎?
喬司南啞然失笑,眸中多了許多的篤定和認真,「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答應。」
黎洛一怔,也學著他的樣子笑了笑,「世事無絕對,不是嗎?」
沒有什麼好矯情的,就像安然說的,跌倒了,再爬起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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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這個男人
眼前是深淵還是坦途,她都願意去試一試。她不像有的女人,喜歡玩曖昧。她玩不起,也不喜歡那樣的曖昧遊戲。
更何況就算是輸了,也就是當一場失敗的戀愛,再怎麼粉身碎骨,也不及三年前的失婚來得痛吧?
喬司南看著她眼裡那豁然到像是淬了陽光的笑,突地就失了神。
他步步為營地想要將她納入懷中,可是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就已經失去了最初的那份決心,而取而代之的是
重新回到病床前,將她抱進懷裡,下頜輕輕放在她的頭頂,「好,我們來戀愛。」
「嗯,」黎洛仰頭望著他,目光真誠,如一汪一眼見底的潭水,「不過我希望你也能夠和我一樣,認認真真地對待這場戀愛。」
他沒有說話,只是拉過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
嗒咚,嗒咚——
她感知到了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這比任何承諾,都似乎更能讓她安心。
黎洛愜意而滿足地勾唇,臉頰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要是你負了我,我就」
「就如何?」
他抬手緩緩撫摸上她的唇角,低頭輕輕一吻,氣息在她嘴邊纏.綿,「告訴我,就會如何」
黎洛嬌俏一笑,像所有陷入戀愛中的女人那樣溫溫婉婉卻又酸意十足地開口,「如果你負了我,我就永遠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他挑眉。
「不告訴你!」
「」,喬司南長指一伸,直接撓住她的腋下,像得像個痞子,「說不說?」
「不說,啊——哈哈哈——」
黎洛一邊求饒一邊在病床上打滾,兩個人的笑糾糾纏纏,充斥著整個房間。
外面護士端著藥品走近,卻又悄然走開——
「喬大少和他前妻的感情可真是要死灰復燃了吧?」
而不遠處,拎著早餐的洛錦書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眸色微微一暗,不得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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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出院那天,洛傾傾被正式立案。
毫無意外地,她在自己家門口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洛凡詩,還有她身後的安建國。
在他們說出求情的話之前,黎洛已經先一步開口——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原諒她。」
然後,關上了門,再也不去看洛凡詩臉上的表情。對這個母親,她付出得太多,得到的,卻永遠只是無盡的失望。
喬司南從臥室出來,「東西都整理好了,你的怎麼哭了?」
她無聲地靠在門板上,眼角垂淚的模樣讓他心口狠狠地悶了悶,來不及思考其他,喬司南已經上前無聲將她抱在懷裡,「傷口不舒服?」
黎洛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一句話都不想說,整個人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喬司南的大掌緩緩拂開她額際的髮絲,看著光暈之下她輪廓清晰的臉龐,眸中暗流緩緩流動,然後俯身在她的鼻尖輕輕吻了吻,將她抱得更緊。
氣息糾纏之間,之前的種種怨懟,似乎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三年前她的狠心離開,她的決然以對,她所做的種種,帶給他那樣焚心蝕骨的痛,似乎都抵不過她此刻的一滴淚,輕易地就能讓他心中最堅硬的部分揉化開來。
他可以不管別人說的種種,不去看所有世俗的目光。
可是黎洛,你是不是,也會和我一樣勇敢?
悶在他懷裡許久,聽著他的心跳,黎洛慢慢才找回自己一絲力氣,甕聲甕氣地開口,「喬司南,我餓了。」
他勾唇,「去換衣服,帶你出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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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香包廂內。
黎洛一踏進包廂,便看到了裡面的高遠臻易流雲等人,想起前段時日這些人的話,她邁出去的腳步又微微退了退。
不是怕,只是不想麻煩。
身後的喬司南感知到了她的退縮,抓住她的手扣在自己掌中,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開口,「別怕,有我在。」
心吧嗒一聲就嵌回了原來的位置,感知到了無限的暖意融融。
黎洛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撓了撓,算是回應,「我沒有怕啊,哪裡有怕。」
答應和他和好的時候就不是沒想過別人的冷言冷語——他最潦倒的時候離開,他最風光的時候回來,外人會怎麼看?
只怕說什麼難聽話的人都有,只是,又有什麼要緊?她不必仰人鼻息,她相信他也不會在乎。
喬司南清雋地勾唇,噙笑彎腰在她耳垂邊輕輕地吻了吻,「進去吧。」
「嗯。」
裡面幾個人見到喬司南都吊兒郎
當地開口和他打招呼,目光移到他和黎洛交握的十指的時候,十分默契地選擇了緘口不問。
黎洛和高遠臻的目光在空中觸碰了一下,然後別開,誰也沒有說話。
喬司南幫她拉開椅子,紳士地看著她落座之後才在她旁邊坐下,伸出一隻手臂搭在黎洛的椅背上,虛虛地將她攏在懷裡,在外人看來絕對是一副護犢子的樣子,「上菜吧。」
旁邊的侍者趕緊上菜。
十幾道精緻小菜很快上齊,喬司南夾起一隻野生河蝦,放在瓷碟裡剝起來,那邊高遠臻已經開始給眾人斟酒。
喬司南蹙眉,「我們不喝,一會兒還要開車。」
「你不是帶司機來了嗎?」,高遠臻看著黎洛,意有所指地道。
喬司南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黎洛,立刻就有些不悅,將手中的剝好的蝦放進她碗裡,「你傷口還沒好,今天先吃些清淡的。」
最後,像高遠臻投去了警告的一瞥。
氣壓,一時就低了下來。
蝦剝得很好,連蝦線都被悉心剔除,黎洛看著那只蝦子,「你喝一點沒事,我一會兒開慢點就好。」
喬司南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舉起向高遠臻淡淡示意,然後淺淺啜了一口。
後者有些意興闌珊,將面前的酒杯放回原處,一直埋首吃菜。
在他看來,黎洛自然是不配站在喬司南身邊的。
可是配不配,都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又豈容他人置喙?
其餘的人也都是世家公子哥,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換女人的速度堪比換衣服,是以也不會再有人在意此刻陪在喬司南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換句話說,只要喬大少高興就好。
氣氛很快熱絡起來,黎洛窩在喬司南身邊,看著他幫自己布菜,心安理得地吃完他交代的菜色。
桌上酒過三巡,就有人端著杯子來到她這邊,「大少,好事將近?」
喬司南勾唇,心情像是舒暢地開口,「你說呢?」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黎洛對他喬司南來說,自然是不一樣的。
「那便好,那便好!」
那人舉杯,「嫂子,我敬你一杯!」
黎洛看著那杯被遞到自己面前的紅酒,輕輕蹙眉,還未開口,酒杯已經被人接了過去——
「我幫她喝。」
是喬司南。
一杯酒喝完,他轉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喜歡這裡?」
黎洛搖頭,包廂裡酒味煙味太濃,她只是一時有些不適應而已,「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好。」
其餘人的幾個女伴也嚷著要出去,幾個男人乾脆丟了一張房卡出來,「你們去隔壁房間,一會兒我們好了去找你們。」
黎洛起身,跟著其餘的人往外走。
喬司南沒有阻止,只是抬眸,視線隨著她走出包廂,才緩緩收回。
不可否認,黎洛無論站到哪裡,永遠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一個,眉眼出挑,身材浮凸玲瓏。
這是他的女人。
「大少,」易流雲見沒有女人在場,才吐出一個煙圈開口,「你和喬氏最近你死我活的,有意思嗎?俗話說殺敵一千得自損八百,我看」
喬司南垂眸,「喬氏本來就是我的,哪裡有敵我之分?就算現在不是,不久,也會是了。」
眾人皆是一怔。
這句話若是換了旁人來說,絕對是自大狂妄的表現,可從喬司南嘴裡出來,他們知道,他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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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拒絕了其他女伴們要去搓麻將的提議,獨自一個人走到洗手間。
剛從裡面出來,就遇到了站在門口的年舒。
後者看到她,馬上露出一臉壞笑,「在這裡看到你,看來是真和好了?」
黎洛應了一聲,大方承認,「是。」
「bingo!」
年舒歡呼了一聲,「臭丫頭,好好的,知道嗎?」
黎洛看著雀躍的年舒,心情也被她感染,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和閨蜜用力點頭,「我會努力。」
努力讓自己幸福,努力讓自己有個家。
年舒這才滿意地垂頭,打開面前的鎏金水龍頭,將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著,「唯朵和工作室的同事們都在,一會兒跟我們一起玩?」
「好,」黎洛點頭。
年舒抬眸看了她一眼,「洛洛,花花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喬司南?」
黎洛微微一怔,這幾日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從何處開口說起?
往事繁蕪,她得找一個時機,好好和他說。
「洛洛?」見她不語,年舒再度開口,「這件事,我覺得你早點和他說清楚比較好,他畢竟是花花的」
年
舒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得走廊上傳來一聲尖叫。
她和黎洛對視一眼,心裡咯登了一聲,這是夏唯朵的聲音!
兩個人連水龍頭都來不及關,大步跑了出去,就看到夏唯朵站在走廊盡頭,被一群人圍住瘋狂地撕扯著——
幾個中年婦女圍在她周圍,外面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你們夏家又怎麼樣?還不是懷了我們舒揚的孩子?!」
「這是我們許家的長孫,不能讓他流落在外!」
「夏唯朵,跟我們走!去做dna!」
夏唯朵一張臉已經蒼白得不成樣子,在人群中瑟瑟地抖著,伸手拚命揮打著撕扯她的人,嘴裡喃喃地,「我和他已經離婚了,孩子和他沒關係!」
「呸!誰信?你離婚五個月,你肚子多大了?你自己看!」
為首的女人看起來五十多歲,一身名牌衣服價格不菲,身上首飾也值得許多,「離婚了也把孩子給我還回來!我們只要孩子,不耽誤你找下一春!」
站在外面的三十出頭的女人則是冷冷地看著夏唯朵,「妹妹,孩子還給許家吧,那是他們的骨血。」
黎洛認得她是夏唯朵的姐姐,夏唯心。
年舒氣得渾身發抖,拉著黎洛就衝了上去,脫掉高跟鞋直接就往那幾個女人身上招呼——
「給老娘滾開,不然讓你們破相!」
黎洛趕忙抱住瑟瑟發抖的夏唯朵,「朵朵,沒事了,有我們在」
夏唯朵頭髮被那幾個人扯得稀爛,臉色蒼青,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額際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滑落,一雙手也顫抖得不成樣子地抓住黎洛的衣服,全然沒了平日裡雷厲風行的形象,「黎洛,你讓他們滾,滾!孩子不是他們許家的!不是!」
「你還嘴硬」,看起來像是夏唯朵婆婆的人一臉憤然,上前又想抓住夏唯朵,「跟我們去做dna!」
刺骨的冷意從黎洛心底冒出來,將她凍得有些僵,卻也不忘將夏唯朵牢牢護在胸前,不讓別人碰到她一點點。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孩子,對於豪門的意義,遠遠不止天倫之樂四個字那麼簡單。
他們代表著龐大財產的繼承,代表著千絲萬縷的利益,他們是利益的終點,是很多人爭搶的核心。
許家,無疑是只要孩子不要母親的。
許家婆婆還在不依不饒,她的嘴一張一合,每一個字眼都足夠毒辣得能將人逼瘋,黎洛看著這樣的畫面,竟是漸漸將眼前的一切和司徒娟的臉重合起來
曾幾何時,她經歷的那些,又何嘗不是足夠讓人難堪,讓人崩潰?
抬手,摀住夏唯朵的耳朵,「朵朵,不要聽,乖。」
「黎洛」,夏唯朵抱住她,泣不成聲。
年舒當機立斷,一腳踹在了對方肚子上,拿下高跟鞋直接砸了過去,「滾,姑奶奶打死你們!」
或許是她臉上那股子打家劫舍的狠勁兒,或者是其他人已經看到了匆匆趕來幫忙的工作室的人,許家的人在鬧了一會兒之後無果,便跟著夏唯心一起匆匆撤了。
黎洛和年舒將夏唯朵帶回包廂,檢查了好一會兒確定她無礙之後,兩個人才算略略放心,可心裡到底也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一樣,透不過氣。
同事們意興闌珊,也玩不下去,很快便散了場。
黎洛找服務生要了薄被蓋在睡在沙發上的夏唯朵身上,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然後才起身走到年舒身邊,「舒舒,花花的事,我想緩一緩再說。」
年舒嗯了一聲,兩個人就這麼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萬丈紅塵,誰也沒有再說話
回家的時候,喬司南很快感知到了黎洛的低落。
他閒適地伸出一隻手握住方向盤,另外一隻握住她的手,「怎麼了?看你不大高興?剛才跟那些女的玩得不好?」
從包廂出來看到她,就發現了她的情緒不對。
「沒有,」黎洛看著窗外的霓虹,「有點累。」
「那回去泡個澡,好好休息一下,」他頓了頓,聲線不覺降低,帶了一點曖昧,「一起洗?」
黎洛一怔,轉頭看著他,目光坦然,「不要。」
「」,喬司南憋到內傷,卻也知道她真的是心緒不佳不好再逼,於是將車速慢了下來。
「喬司南,」黎洛將自己的手抽回,蜷縮在座椅上,「其實,我有點怕。我們不回喬家,好嗎?」
怕喬家,怕司徒娟,怕面對那裡的一切。
說她懦弱也好,可總歸是不想有的東西變得面目全非。
喬司南抿唇,認真地聽著她繼續道——
「我從喬家出來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要再回去。」
那個冬夜,她連行李都沒有拿,就那麼從喬宅匆匆地跑了出來,寒夜之中霧氣濛濛,他就站在東來苑門口,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霧氣盡頭,最後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那個畫面,成了他這三年來的一個
魘,在腦子裡怎麼揮之不去,隨時想起,都會毫不客氣地讓他的心口疼一下。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看著她,「黎洛」
「喬司南,我們彼此認真,只有我們,沒有旁人,好不好?」
黎洛抬眸,一瞬不轉地看著他,「誰都沒有,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喬司南抿唇,將她的話一字不落地摁進自己的耳朵裡,記下來,然後點頭,「好。」
黎洛傾身,將自己放在他懷裡,心裡帶著一絲雀躍,「喬司南,謝謝你。」
「只有我和你。」,他垂頭,吻了吻她的髮絲,再度點頭,聲音低沉,目光堅定,「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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