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嬰兒和他在黎洛包裡看到的那張一模一樣,而唯一不同的是
這張是黑白照,黎洛包裡那張是彩照,同樣都是嬰兒,一模一樣的臉龐。
短信再次響起——
「喬先生,這是我們在洛家找到的黎小姐童年照,跟你發給我們那張對比了一下,應該是同一個人。鈐」
還真是她自己?
喬司南響起她包裡那張照片,還有後面的花花兩個字,無奈地捻了捻自己的眉心。
這般多疑,他到底是不甘心麼?當年明明親眼看到的那張流產同意書的。
真是魔怔了不成?
「喬先生,您委託我們調查的黎小姐的事暫無進展,請問是否繼續?」,對方又發了短信過來。
他卻沒有猶豫,直接回復了一個「是」。
翌日。
晨光灑灑。
黎洛剛剛睡醒,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床邊的喬司南。
他穿著寶藍色的襯衫,配鉑金球袖口,整個人看起來矜貴又沉穩。
見她醒來,他勾起一個清雋的笑容,「醒了?吃早餐吧。」
空氣中浮動著羊角麵包的香氣,而眼前這個男人,跟三年前那個需要傭人三請四催才能起床吃飯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黎洛輕咳了一聲,起床走進浴室,洗漱完畢之後,才來到陽台邊。
那裡,有早已準備好的早餐。
喬司南坐在法式圓凳上,目光溫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在面前的杯中倒滿牛奶,「牛奶比咖啡養胃。試試吧,早上農場剛送過來的。」
黎洛微微訝然,可他卻神色自若,沒有任何澀意。
她走上前,端起那杯牛奶,道了一聲謝,順勢坐下。
古堡外鳶尾怒放,陽光溫柔,這個早晨,很美好。
喬司南伸手拿過桌上的餐刀,將羊角麵包切成小片,塗上草莓醬送到她手邊的瓷碟裡,「吃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去看你的第二件禮物。」
黎洛一怔,喬司南已經起身,雙手插回口袋,「這裡是喬家的產業,有需要都可以按鈴叫傭人們上來,衣帽間裡都是你的衣服。我去樓下等你。」
說完不顧黎洛的錯愕,他已經折身出了房間。
黎洛聽著房門合上的聲音,想了想也坦然了下來,乾脆將桌上的麵包和烤松露吃完,才慢慢起身,走到衣帽間。
裡面居然
都是她以前在喬宅沒帶走的那些衣服。
他怎麼會弄到法國來?
還是說,他以前就從喬家帶出來了?
越是想弄明白,就越是弄不明白,黎洛乾脆放棄。
她巡視了一圈被熨燙得十分平整的衣物,選了一件圓領白襯衫和及膝黑色蓬蓬裙,再配上圓頭蝴蝶結平跟小羊皮軟底鞋。
精緻的鎖骨微微露出,既優,又嫵媚。
快速地將頭髮紮成一個馬尾,想著此時法國的天氣,她又折身,從櫥櫃裡拿出了一件burberry經典格子的披肩,拎起自己的包,這才下樓。
喬司南卻沒在廳內。
只有夏唯朵端著一杯熱茶坐在大廳內,看向黎洛的目光裡帶著深深的探尋。
「怎麼?」
黎洛扶著樓梯款款下樓,「不認識我啊?跟烏眼雞一樣盯著我看。」
「去你的,」夏唯朵抓起一個抱枕丟了過來,「你要跟喬司南出去?」
「嗯。」
「」,夏唯朵看著她,忍了忍,還是說了出口,「我們可是他的婚禮策劃師,你別又陷進去了。」
又?
黎洛彎起的嘴角軟了下去,櫻唇拉成一個平滑的弧度,「只是公事。」
他說的第二件禮物,應該跟第一件差不多吧?
所以只是公事。
這是她剛才在樓上找出來的說服自己下樓的理由。
夏唯朵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語氣中依舊有些不放心,「你自己要把握好。」
黎洛將包放在玄關的鎏金矮櫃上,「唯朵,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和他」
她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
「我和喬司南之前的那段婚姻對我來說也只是過去,我們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對彼此的信任也微乎其微。所以才會離婚。既然已經如此了,我就不會回頭。」
她昨晚不是沒有仔細想過自己和喬司南的過去。
是的,在這段婚姻的最初,他們平和地相處過一段時日。不過那都是無風無浪時期的表面和平。
至於後來的分開
只能說是無愛婚姻的必然結局,只不過外人看來,都是她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踩了他一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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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不過她也不必去在乎外人怎麼看。
夏唯朵聽她這樣說,到底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叮囑了她一句注意安全便看著她出了門。
黎洛出了古堡就看到了喬司南。
也看到了他身後那輛小型直升機。
她有些微微吃驚,也終於相信了洛城那些人對於喬司南的猜測——他的財力只怕不減反增,更勝從前。
見到黎洛出來,他十分自然地丟掉自己手中的煙,用皮鞋碾滅,待她走近,又接過她手中的包,「上去吧。」
「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
兩個小時後。
飛機穩穩停在了慕尼黑bmw的頂樓,黎洛看著那藍白相見的經典車標發呆,問題還沒問出口,就已經被喬司南握住手,扯下了飛機。
樓上等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德國人,見到喬司南都很是客套,上前嘰裡呱啦用德語說了一通之後,又用不太蹩腳的中對黎洛表示了歡迎。
然後直接將他們迎進了頂層的辦公室,恭敬地遞上一份合同。
黎洛看著合同上面的中,一個一個的字,感覺已經不夠用震驚來形容。
那分明是她三年前遍尋不獲的航空材料採購合同。
當年她設計的童車被洛傾傾盜用,可洛氏也採購不到這種新型的材料。
她以為這個夢想就此擱置
喬司南居然
「很驚訝?」,喬司南挑眉,拉開椅子將她摁坐了下去,「bmw以前就是生產飛機的工廠,他們的航空材料一流,不會讓你的童車遜色的。」
她明明驚訝的不是這個。
他還在繼續,「我用你的名字已經註冊好了公司,只要你簽字,童車的材料就會供你獨家使用。」
換言之,國內其他廠商想要使用這種材料,都必須通過黎洛的授權,經得她同意。
那款童車她昨天看過,早已經投放市場,引起了很好的反響,這個合同簽下去,絕對會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
對迫不及待地模仿自己產品的洛氏和洛傾傾來說也絕對又一次沉重的打擊。
「黎小姐?」
對方的負責人見她不說話,出聲輕催。
黎洛回神,看著那些白紙黑字,「對不起,我」
喬司南已經抬手,握住她手中的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她的名字,然後將合同遞回給對方,「合作愉快。」
對方和他握了握手,和黎洛說了一聲恭喜,然後全部離開。
偌大的空中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彼此的呼吸聲,交纏。
過了許久,黎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叫花花童車?你不是嫌土嗎?」
「這不是你的小名嗎?難道你不喜歡自己的小名?」,他不答反問,一雙鳳眸輕輕半瞇著,似笑非笑地,也讓人看不出話裡的真假。
黎洛突然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喬司南卻輕輕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動作極為親暱,「你小時候怎麼胖成那樣?跟小豬似的。」
「」
黎洛趕緊垂眸,眼圈突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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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坐在黎洛對面的年舒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傻了?」
「沒有。」
黎洛看著侍者上菜,將那盤年舒愛吃的魚推到她面前,「快吃,不然涼了。」
「我發現你從法國回來開始就有點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
「再不吃飯菜就涼了,」黎洛將筷子拆開,自顧自地埋頭吃飯。
在慕尼黑簽完合同,喬司南將她送回巴黎之後,像是接到一通電話便又離開了古堡。
工作室的人在完成了工作之後就集體回到了洛城。
兩個人之間再無交集。
這一個月以來,她名下的童車風捲殘雲一樣的把控了整個國內市場,所有人都開始好奇幕後的老闆是誰。
洛氏,再度風雨飄搖。說心裡不難過,是假的,可是真正想要去同情,又覺得自己做不到。
這樣的矛盾,著實讓黎洛覺得有些煎熬。
年舒見她如此,乾脆伸筷子和她一起搶著那盤魚肉,「小沒良心的,我這麼擔心你,你什麼都不說,我以後就真不管你了。」
「先管好你自己,」黎洛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別再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了!把你自己嫁出去再說!」
不提還好,一提年舒就打開了話匣子,「話說,你和南錚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回來一個月,聯繫了幾次,卻都是因為別的事。
南錚是謙謙君子,倒也從不逼迫她,只是盡
心盡力地幫著她查自己要查的事。
年舒撇了撇嘴巴,「你還以為你是年輕小姑娘嗎?南醫生條件不錯,你」
黎洛將魚眼睛夾起來丟進年舒碗裡,「吃你的飯。」
話音未落,頭頂便被壓上了一塊黑壓壓的影子。
餐廳領班畢恭畢敬地站在他們面前,雙手交疊在身前,「黎小姐,喬大少請您和他共進晚餐。」
「」
黎洛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在桌上,她對面的年舒也是一臉訝然。
黎洛抬眸,順著領班指過去的位置看了一眼,喬司南和他那幾個發小正站在門口,他的目光穿過所有的人,落在了她身上。
收回視線,她聲音平淡,「請你轉告喬大少,我們自己人吃飯,不需要他請客。」
得,一句話,把喬司南撇成了外人。領班為難地看著她,「黎小姐」
「你就告訴他是我說的。」
她端起面前的檸檬水輕啜了一口,「沒別的事的話,就不要打擾我們吃飯了。」
「」,領班臉上青白了一陣,又不得不應了一聲好,匆匆離開。
年舒側臉回頭張望了一下,「我聽唯朵說,你和喬司南在法國」
「打住,」黎洛做了一個停的手勢,「還吃嗎?不吃我們走。」
「」,年舒扒拉著碗裡的米飯,瞪了黎洛一眼,「還沒吃飽,走不了。」
「快吃。」
年舒扒拉了兩口飯,還是猶猶豫豫地開口,「你和他,是不是想和好了?」
黎洛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碗裡的魚,將刺一根一根挑出來,「唯朵告訴你那麼多,怎麼就不告訴你關鍵的?我和他,現在算是合作。他幫我推廣童車,算是q』s的一個投資項目。你知道我缺錢。」
說到錢,年舒就沒了聲響,過了半晌才開口,「那你也別太拼了,這種事,急不來的。」
黎洛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繼續吃飯,就見得有人去而復返。
又是餐廳領班。
眼見他走到黎洛面前,將手中的餐盤恭敬地放下,「黎小姐,大少說給您加菜。」
黎洛皺眉,看著年舒眼裡的了然和戲謔,再看看那盤菜。
耳邊就響起了餐廳領班的聲音——
「大少說,這盤菜名叫破鏡重圓。」
是雞蛋羹和豆腐羹拼成的圓形太極圖案,黃白兩色搭配得宜,在盤中顯得精緻細膩。
樓上包廂內。
高遠臻從窗邊折身,看著喬司南,「你點錯菜了吧?」
喬司南單手壓住椅背,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目光閒散又慵懶,「破鏡重圓,有問題嗎?」
「你沒發燒吧?」,一旁的易流雲作勢就要去探喬司南的額頭,去被後者一個眼神制止住,訕訕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高遠臻亦是一臉不解地看著喬司南,「司南,這三年陪在你身邊的人可不是黎洛。當年她」
「我有分寸。」
喬司南傾身,將手中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薄唇間逸出一股子煙,讓人更加看不真切他的臉了。
門被人敲開。
餐廳領班走到眾人面前,彎腰放下手中的水晶皿。
「這是什麼?」,易流雲出聲問道。
領班看了喬司南一眼,「這是黎小姐讓我送上來的,說是給您的回禮,菜名是」
喬司南握住餐叉的手微微一頓,一向漫不經心的耳朵也微微凝了神,像是在等一個答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