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被喬司南一意孤行地抽了出來。
司徒娟雖然不甚贊同,也如今的形勢也容不得她反對,只讓喬司南放手去博。
畢竟她心裡也撐著一口氣在,雖然難上加難,但也總是想要再回喬家鈐。
喬司南的想法也無可厚非——做慣了主宰的人,又怎麼可能俯首稱臣洽?
黎洛還是沒有住在年舒那裡,她依舊回了洛家。
說不出為什麼,只是覺得哪怕被自己母親傷得再深,也好過沒有媽媽的人。
說她可憐也好,可悲也罷,總之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媽媽。
她打算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等過完年再回到洛氏童話去上班。
這日剛剛出門,便見到洛錦書在洛家門口,倚在紅色的瑪莎拉蒂邊上,看她出來,他將車門打開,「洛洛。」
黎洛的視線膠著在那輛車上,「為什麼這輛車在你手裡?」
這明明是喬司南的車。
「這是喬氏名下的車。」
「」
她心裡泛起一股子涼意,「你非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洛錦書古井無波的眸子略略一沉,「公司的車,自然是只有我能用,難道這樣不對嗎?」
黎洛清楚地知道車子對於喬司南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冷笑一聲,「洛錦書,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這樣連名帶姓地喚他。
洛錦書的情緒,忍不住便爆發了出來,「洛洛,難道你不希望看到我功成名就?!」
「功成名就?」
黎洛只覺諷刺,「那是喬家的東西!你騙了正芸,騙了我!騙了所有人!我們都以為你要娶她!爸爸是因為想讓你對正芸好,所以才留那些股份給你的對不對?!你就是個騙子!」
「黎洛!」洛錦書重重握住她的肩膀,「我給你說實話,就算喬遠山不給我這百分之十,喬氏也遲早是我的!只不過他的遺囑加快了我的進度!我不想看著你一輩子因為洛氏的投資被困在喬家!你知道不知道?!」
「」
原來是因為自己!
黎洛錯愕地看著他,突然覺得,最殘忍的劊子手,就是自己!
她忍不住有些發寒,「你去美國,到底是去做什麼的?!前段時日洛傾傾問我知不知道你當時為什麼離開,我懶得和她糾纏,可是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什麼要去美國?!」
他不辭而別的原因,瞬間顯得那麼陰暗起來!
洛錦書別開臉,臉上的表情頹然頹敗了下去,換了話題,「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回來,若早一點,我也不會白白犧牲掉你!」
「」
她聽不懂,也不想懂,「錦書,你還是我的錦書嗎?還是我的哥哥嗎?」
「自然是。」
他收斂住自己的情緒,「我還是你的錦書哥哥,一直沒變過。從今開始,你可以做你自己,再也沒有人會傷害到你,也沒有人會因為什麼投資就把你嫁人!」
「」
他如此偏執,她無話可說。
洛錦書聲音放軟,「洛洛,一起吃飯吧?好久都沒和錦書哥哥一起去吃飯了,好不好?」
「不好。我還有事。」
「我送你去。」
「我一個已婚婦女去醫院看女人的問題,你也去嗎?」
她的話讓洛錦書一怔。
在南山老宅看到的畫面悉數湧回,又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黎洛轉身,離開。留下洛錦書一人,站在寒風之中,眸光複雜地看著她
喬司南和amy坐在某公司的大廳之內。
amy有些憤憤地看著手中的件,「喬總,你說為什麼我們的計劃書這麼完美,人家就是看都不看一眼?」
喬司南峻峭冷硬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窗外陽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臉上,像在上面蒙了一層細的灰。
他目光淡淡的,卻很深邃。
將手中的煙頭掐滅,他淡淡起身,「走吧,去下一家。」
amy推了推眼鏡,沒有再說話。
今天已經跑了十多家了,沒有人給他們任何機會。
連對方老總的面都見不到。
以前求著喬氏投資的那些大小公司,現在統統給他們吃閉門羹。
像是統一說好了的一樣。
洛城所有的市場,一夜之間對他們關閉了。
喬司南帶著amy出了這家公司的門,便見到對方一個高管從車上下來。
他沒有立刻迎上去,卻也沒有像往常那樣不理會人家,只是靜靜地等在門口。
等人家靠近,他才頷首示意。
對方看到他,有些
些吃驚,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大少。」
「你好,」他淡淡開口,「請問現在有時間嗎?」
對方是一個女高管,年過40卻依舊保養得宜。
見到喬司南,目光中露出一抹別樣的情緒,「大少有什麼新計劃嗎?不妨給我看一看。」
amy立刻將計劃書遞上去,然後退到一邊。
「大少,我們去辦公室說?」
「好。」
喬司南與她並肩上樓。
「你等在外面就好。」,女高管砰地一聲合上房門,將amy堵在了外面。
女性風格的辦公室溢著一股子的霏霏之氣。
喬司南坐在沙發椅上,「這份報告我們趕了許久,可以說是很完美的。請你看一看。」
女高管粗粗一方,直接看到後面的數據,笑了笑,「大少手中的資金也不少,可是不夠做這一次的工程。需要我們公司投資?」
「是。」
「五億有點多。」
「那麼多少合適?」喬司南長腿交疊起來,手放在膝蓋之上,做成一個閒散的姿態。
不急不躁,十足的談判專家。
無論是以前處於強勢,還是現在的不利態勢,不管面對誰,他永遠都是那個掌控局面的人!
「我想想。」
女高管起身,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出來,將一杯遞給喬司南,「大少,喝一杯吧。」
喬司南接過酒杯,不拒絕,也不答應,只是將被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等合作成功了,我們再喝也不遲,是不是?」
「很快就會成功。」
對方趴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小鮮肉,我跟你明說,我垂涎你很久了。以前不敢,是因為你是喬家大少爺。現在,喬氏已經發出風聲,要全面封殺你。洛城誰也不敢給你生意做。不過嘛你把這杯酒喝了,陪姐姐睡一覺,我給你一億。然後盡量說動其他董事投資。如何?」
所有人都認為喬司南已經龍困淺灘,再無呼風喚雨之力。
「」
五分鐘之後,這家公司的所有員工都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從某間辦公室裡傳出。
喬司南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黑黑的短髮有些微微的凌亂,完美的下頜弧線和稜角分明的輪廓依舊足以讓其他女員工驚呼出聲。
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看向那些抬頭的員工,「你們經理不小心掉到窗台外面的空調機上面去了,你們去救她一下吧。」
員工們震驚錯愕,連忙推開辦公室的門。
只見女高管的雙手被一條領帶反綁起來,整個人掛在窗外的空調外機之上,瑟瑟地抖著,臉色灰敗得像一個死人一樣。
這裡,是十六樓!
喬大少瘋了不成?!
有人追出去想要找他要說法。
可外面,哪裡還有喬司南的影子?!
樓下。
喬司南將amy手中的計劃書全部拿過來,掏出打灰機,一把點燃。
「喬總?!」
這可是他們熬了好幾個晚上的心血!
「不需要了。」
他緩緩開口。
那張曾經妖媚的俊顏,在紅色的火光之後,漸漸冰涼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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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喬司南的離婚協議書在黎洛離開喬家兩個月之後終於被律師理了出來。
黎洛站在別墅門口,看著那兩扇關得緊緊的門,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走了進去。
依舊沒有見到司徒娟。
喬司南倒是在。
但是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蜷著身子,睡得很熟。
對她的靠近渾然不察。
半月不見,他臉上消瘦了很多,灰白的臉色,眼袋都有些浮腫。
這個人,真的是喬司南嗎?
那個長身玉立,氣度不凡的喬家大少,完完全全的變了樣!
變得誰都不認識了!
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子煩躁,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留下協議書?
可他不簽字,她又能怎麼樣?
將他叫醒,又重蹈前一次的覆轍嗎?他看到這份協議,會再度對自己施暴嗎?
掙扎了許久,她將那份協議書握緊,折身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
可還沒走兩步,腳下卻踩到了一個東西——
一聲清脆的卡嚓聲提醒她,自己踩到了果盤!
黎洛懊惱得想要咬舌頭!
她站在原地,如被點了穴一樣不敢動彈分毫!
沙發上的喬司南倏然睜眼,眼睛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遮住了眼睛,幾秒之後,才放下手,然後,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了一樣——
睖睜了幾秒,他愣愣地看著黎洛,明顯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最後,翻身從沙發上爬起。
他身上的爆米花滾落了一地,身上的睡袍也皺皺巴巴,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可他卻不管那些,上前一把將黎洛抓住,扯進懷裡,「原來只要做夢,你就會回家了。」
「」
原來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黎洛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心口紛亂如麻,根本不知道應該點醒他,還是讓他繼續醉著。
還沒想好,喬司南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
「黎洛,老婆」
他猛地銜住她的唇瓣,不肯放棄地吻著,手開始熟練地拉扯著她的衣服——
他居然還在想做那種事!
黎洛推著他的胸膛,「喬司南,你清醒一點!」
他哪裡肯?
她的反抗,更加催化了他的動作!
黎洛一急,像個被逼急了的小貓一樣,直接撓在他的臉上,「瘋子!」
「你不是可憐我嗎?那你乾脆可憐到底啊!」
「我才不要可憐你!你連我的可憐都不配得到!」
她一巴掌揚了過去,快速整理還自己的衣服,飛快跑出屋子——
留下他一個人,跟孤魂野鬼一樣,站在原地
門外。
「黎小姐,簽好了嗎?」
「」,黎洛的唇哆嗦了一下,「沒有,快點離開這裡!」
律師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門。
身後的別墅越來越遠,黎洛才緩緩開口,「我可以單方面申請離婚嗎?」
「能,但是最少要一年才能離婚。如果喬先生一直不回應的話,兩年的分居是必要條件。」
黎洛摀住臉,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不肯再說話
夜,終於降臨。
黎洛站在包廂門口,看著那兩扇閉得緊緊的門,心裡生出一股子焦躁。
門卻在她面前被倏然打開。
兩個歡場女子從裡面出來,她們神情興奮,從她們手中的那疊鈔票就可以看出來,裡面的客人有多大方。
門再次合上。
黎洛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推門,可身邊卻有一道怯怯的聲音傳來——
「你好,請問是喬太太嗎?」
「你是」
女子年紀不大,一張清秀的小臉上全是怯生生的情緒,她囁嚅著看著黎洛,將一張紙遞到她面前——
dna鑒定報告!
黎洛震驚地看著手中的紙,這才發現女子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
「我懷了喬大少的孩子,已經有四個月了。這是羊水穿刺做的dna報告。」
四個月?!
那不是在他們婚後沒多久嗎?!
喬司南到底有過多少女人?!
黎洛只覺一股子涼意從腳底竄起,整個人再也無法淡定!她不知道應該相信那個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還是眼前的這張白紙黑字的紙!
「我找不到他,只有來這裡」,女子還在說著。
黎洛大腦裡面一片空白,她忘了自己是怎麼踹開包廂的門的!
喬司南在裡面玩得不亦樂乎,任憑身邊的女人將手放在他的臉上和胸膛上來回撫摸,往他身上靠。
他只是叼著煙,半瞇著眼睛坐在牌桌前,雙眼血紅地盯著那些牌。
黎洛一步一步的走進,快要將手中的那張報告捏碎!
可裡面已經玩瘋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掩蓋不住所有人的貪婪。
她上前,拎起桌上的酒瓶子,直接將酒倒進了音響的擴音器裡!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黎洛這邊看來。
喬司南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從椅子上彈起,口中的煙頭掉在了手背上他也來不及弄,仍憑手背被燙傷,手一撥,就將身邊那些穿著暴.露的香艷女郎們甩開。
他極其狼狽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襯衫,然後站在那裡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委屈地看著黎洛,張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然後,他才像是突然認出了黎洛,嘴角猛地掛起戲謔的笑,重新將滾落在桌上的煙頭拿起來叼在嘴裡,表情吊兒郎當地吐出一個煙圈,「找我有事?我沒空!」
他瞇了瞇眼,再度狠狠將煙吸了
了一口,嘴角勾成不羈的弧度。
黎洛看著他。
饒是如此頹廢,這樣的喬司南依舊能夠將女人的心都勾走。
他又開口,語氣極度隨便,「有事就說,沒事就滾!不過我今天也沒時間跟你說,你趕緊走吧!」
黎洛咬牙,將手中的報告捏緊,「喬司南,你讓他們都滾出去!」
「幹嘛要走?」喬司南抬手,左擁右抱起來,「她們都是我的darling,我為什麼要她們走?要走的人是你才對!」
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紙!
那是離婚協議書對吧?
就跟她今天早上掉在別墅裡的那張一模一樣的離婚協議書,對吧?!
唯一的念頭,就是不給她機會開口,這樣,她就不會離婚!
黎洛目光環視過眾人,將手中的酒瓶子匡噹一聲丟在地上,「滾!誰不滾,誰今天就死在這裡!」
最近這兩夫妻是報紙上的頭條,誰都認識。
其餘人再也不敢說話,魚貫而出。
喬司南抬步,慢慢走到她面前,拿過她手裡的那張紙,正要撕碎!
可上面的字,卻讓他猛然一震——
dna鑒定?
黎洛抬手一指,看也不看,直接往自己身後一指,「喬司南,這是你的種!你們喬家的長孫來了!可以放過我了嗎?!」
「」
他一臉迷惑地順著她的手往後看去,「你說誰?」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挺著肚子,站在自己妻子身後的人。
「她懷了你的孩子!做過dna了!」
黎洛的聲音,回想在他耳畔。
喬司南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孕婦,語氣森冷陰寒,「我認識你嗎?」
「大少,你,我」,孕婦像是極慌亂,喃喃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喬司南已經快步上前,雙手一抓,狠狠握住孕婦的肩膀,步子又快又重地將孕婦抵在了牆上——
黎洛一怔。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喬司南要做什麼之前,他已經緩緩開口,「是我的孩子嗎?」
他的聲調完全沒有了起伏,冷冽如如寒風刮過耳膜。
這個俊美無雙,讓女人們迷戀無比的男子,此刻是如此的睥睨,如此地倨傲,又是如此的無情!
「是。」
孕婦顫抖著,細細地應了一聲。
喬司南的嘴角突然勾了勾,冷到骨子的笑,冷到骨子裡的邪,冷到骨子裡的妖,在這一剎那,瞬間迸發了出來——
「那我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黎洛全身顫抖著看著這樣危險的喬司南,只覺自己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只見喬司南長腿一曲,用力一頂,直接撞在了孕婦的小腹之上——
「啊——」
孕婦發出痛苦的慘叫,彎下腰,摀住自己的肚子!
黎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嘴巴張得大大的,但是卻發佈出一點聲音來!
喬司南雙目幾近赤紅,卻像個沒有溫度的殺手,看著地上臉色慘白的人,「羊水穿刺的結果不准,等這個孩子出來,我們再去做dna鑒定!如果是我的孩子,我給他陪葬!如果不是我告你訛詐!」
說罷抬腳,又是一腳想要踩下去——
「喬司南!」
黎洛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這個男人,冷漠到近乎無情!可是她也不能看著他如此!像一個沒有溫度的魔鬼一樣!
她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無情,也知道再這麼下去,這個孕婦會死!
可喬司南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哪裡是黎洛能拉住的?!他聽不進任何勸阻,他只是要除掉他不喜歡的東西!
他一把拂開黎洛,再度抬腳——
「不要!」
孕婦伸手擋在自己的小腹上,「這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只是來訛詐你的!他們都說喬大少好訛,最近見誰都給錢,所以我」
「喬司南!會出人命的!你瘋了嗎?!你會進監獄的!到時候你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黎洛嚇得不輕!空氣中已經有血腥味濃濃地傳來!
喬司南終於放下腳。
冷冷地看著那個孕婦,「要繼續嗎?要證明這個孩子是喬家的嗎?」
「不證明了!不證明了!」,孕婦喘著粗氣,大口大口地呼氣。
喬司南全身一鬆,肩膀虛力一垂,再也使不出力氣。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開門進來一看嚇了一跳,立刻開始打120救人。
喬司南卻轉身看著黎洛,像個委屈的孩子,「她沒有懷我的孩子。我結婚以後,都沒有對不起你過。」
黎洛狠狠一震,「現在不是說這個
的時候,趕緊送她去醫院!」
孕婦被送去及時,孩子也保了下來。
這樣的歡場女子,到底也是不可靠的。
黎洛將包裡的錢全部掏了出來,放在床頭,看著病床上那個虛弱的女人,「以後別做這種事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冤大頭的。」
惹怒了喬司南,後果誰都不敢保證。
她都替這個女人後怕。
女人抬眸看著她,眼睛裡有淚光點點,「我也是迫不得已,讓我代生這個孩子的人我突然找不到了。」
「」
黎洛無語。
怎麼這種事也有?這世間到底有多少醜惡?
她歎了一口氣,指了指那疊錢,「將錢收好,自己買點營養品,好好對孩子。」
女子紅著眼圈,「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黎洛腳步一頓,為什麼?
她想了想,抬手覆住自己的小腹,輕輕道出一句,「可能因為我不想你跟我一樣。」
留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她走出了病房。
孕婦靠在床頭,看著緩緩合上的病房門,將那疊錢放進自己包裡,然後,又拿出手機,一個鍵一個鍵地摁了出去——
「你好,我」
「沒事別打來了!」,那邊的女人聽到她的聲音就極其不耐地開口,直接將電話掛斷,「孩子我們不要了!要來也沒用了!」
「」
孕婦掛掉電話,摀住自己的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紅袖首發,請支持正版————————————————————
喬司南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見到黎洛過來,又將手中的煙掐滅。
黎洛徑直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喬司南。」
他看著她,不說話,狹長的眸子裡,緩緩地有墨色在流動。
黎洛深吸一口氣,還是將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在了他面前。
這一次,是真的離婚協議書。
喬司南臉色慢慢變白,然後,他聽到了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黎洛再度打開自己的包,掏出一支筆,遞到他面前,「速戰速決。」
喬司南一怔,伸手,緊緊地將她抱在自己懷裡,「黎洛,能不能不離婚?我和你結婚以後我真的,連童欣我也沒有」
黎洛低下頭。
她能感受到喬司南環住自己的手臂在顫抖。
但是,他以為她要和他離婚,是因為他的前塵往事麼?
他,依舊是不懂得的
心,像被人丟進油鍋之後又泡進了酸菜缸,有些痛,有些酸,有些脹,有些麻,但是卻沒有動搖。
她抬手,想要將他推開。
可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
下一秒,他們已經被記者包圍——
「黎小姐,請問你是要和喬大少離婚嗎?」
「走開!」,喬司南伸手,去拂那些記者的話筒。
可記者的下一句話,直接將他釘在原地——
「我們在黎小姐扔出來的垃圾裡面找到驗孕棒,結果是陽性!請問黎小姐,你懷孕了是不是?!這個是喬家的長孫,你打算要他嗎?!」
喬司南停住了全部的動作,耳邊所有的聲音他都已經聽不到了。
神色間,也漸漸染上一層越來越濃的歡喜!記者們也靜默了下來,看著這對夫妻,緊張地等著大新聞。
半晌之後,喬司南輕輕開口,「黎洛,我要做爸爸了,是嗎?」
他的聲音那樣柔,那樣低,像極了小時候外婆在自己耳畔唱的搖籃曲。
幾乎讓她沉溺了。
可,只是幾乎。
喬司南見她不說話,又緩緩開口,「我們把孩子生下來,我保證,會對你好,對他好。好不好?」
「你如果是因為我哪裡做得不好才要離婚,我給你道歉,以後我都改,但是不要賭氣,好不好?」
她依舊不說話。
他卻急了!
一把抓住她的肩頭,狠狠道,「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如果不要,我一定殺了你!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我要你們洛家全部陪葬!我讓你們全家沒有一個人能夠好好活著!」
黎洛怔怔地看著他,並不接受他的威脅。
喬司南的心,倏然地就涼了下去。
高高在上,從來驕傲得如神祇一般的喬司南,就這麼當著所有洛城記者的面,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只差給她跪下,哀哀地開口,「黎洛,把孩子生下來。我求求你,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就滾,滾得遠遠的,滾到國外去。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黎洛眼圈
圈一酸,一滴淚就這麼滑落了下來。
她看向喬司南,正要開口,遠處就傳來一陣喜極而泣的聲音——
「司南,是不是黎洛懷孕了?!她在哪兒,我的長孫在哪兒?!」
是司徒娟!
黎洛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看著喬司南,重重往後一退,躲開他的觸碰。
然後,掃了一眼眾人,故意不去看喬司南眼中的哀戚,將包中的另外一張紙拿出來,遞到他面前——
上面的流產同意書幾個字直接將喬司南擊潰!絲毫不留餘地!
他將它奪過來,握在手中!
捏碎!
然後,長臂一撐,狠狠將她抵在牆角——
呼呼地喘著粗氣,像一頭被惹瘋了的野獸,聲音裡都是悲鳴的叫囂——
「黎洛,你到底有沒有心?!你是不是人?!他是活的,你感覺不到嗎?你把他生下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有胎動,等再晚些時候,他會笑,會叫,會哭!他會叫你媽媽了!會叫你媽媽,你知道嗎?他會叫媽媽!全世界,你是他獨一無二,最重要的人!你憑什麼放棄他,憑什麼?!」
黎洛牽唇一笑,滿眼的驕傲,「你,不配讓我給你生孩子!」
司徒娟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昏厥了過去!
記者們對著他們一頓猛拍!
醫生護士匆匆趕到!
喬司南抬手,猛然掐住她的脖子,「黎洛,你不是人!你沒有心!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從天堂到地獄,不過一念之間!
一切,拜這個女人所賜!
他的生氣,他的鮮活,他的心跳,全部被抽走!
醫生匆匆趕到,見到這個陣仗,立刻上前想要將喬司南拉開。
可他的手堅硬如鐵,怎麼也撼動不來!
最後還是護士一個激靈,上前直接狠狠摁在了喬司南的脖頸之上!
他身子一軟,整個人失去意識——
閉眼之前,卻還在喃喃——
「你怎麼捨得?怎麼下得去手?!你捨得嗎」
黎洛面如死灰,怔怔地靠在牆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或許,讓他掐死自己,自己也就解脫了
看著醫生將喬司南拖走,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醫院,卻再也沒有了半分力氣,就這樣跌坐在路邊,看著蒼青的長空。
眼淚,滴落下來。
「你為什麼哭?」
旁邊一記細嫩的聲音打斷黎洛的思緒,她側臉一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就站在自己旁邊,他的臉上,也有淚痕。
黎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原來自己哭了。
她笑了笑,將自己的唇角輕輕拉開,告訴自己要微笑。
小男孩胖胖的手在她的臉上擦了擦,他自己都帶著哭腔,卻還在安慰黎洛,「別哭了。但是也別笑了,真的,比哭還難看。」
黎洛:「」
「對不起,」遠處一個美麗的少婦匆匆跑來,將小孩子牽了過去,「我孩子的小貓咪剛才被車子撞了,送到醫院沒有搶救回來。」
黎洛一怔,看著那個臉上還掛著淚痕,卻故作堅強的孩子,心口狠狠一抽。
她抬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臉,「你的小貓咪,叫什麼名字?」
「它叫花花。」
小孩子提及自己的寵物,哭得更加傷心。
黎洛笑著擦掉他臉上的淚,「別哭了,阿姨給你一個花花,好不好?」
男孩看著她,臉上表情嚴肅,「全世界只有一個花花。」
就像小王子只有一朵玫瑰一樣,他也只有一個花花。
黎洛輕柔一笑,拉過小男孩的軟軟胖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裡,也有一個花花,我保證,你幾個月之後再來這裡,就會看到。好不好?」
幾分鐘後,小男孩戀戀不捨,又將信將疑地看著黎洛的肚子,走了。
黎洛突然又想笑。
她站起身,擦掉自己眼角的淚。
又撫上自己的小腹。
花花?
真是個好名字。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可她又突然有點後悔。
如果是個男孩,叫花花的話,到了當爺爺的年紀,別人豈不是會笑話他?
想起剛才那個小孩的破涕為笑,還跟她對掌發誓的模樣。
她突然又覺得,叫花花或許不錯。
喬花花?黎花花?
嗯,是黎花花
原本應該天真可愛如小小安琪兒一般的孩子,在喬家卻被人看成工具!
去爭奪遺
產的工具!有各種用途的工具!
只可惜,他們太不瞭解她黎洛了。
她黎洛是籌碼,是洛凡詩的籌碼。她的母親生下她,只是為了威脅某個人。
而這個威脅,還失敗了。
這讓她成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籌碼。
所以她的孩子,她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任何人的籌碼,不會是任何人的工具。
ta只會是一個孩子,一個幸福快樂地成長著的孩子。
不管她何時成為母親,也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這都是她黎洛會給自己孩子的童年!
這個決定,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所以,她不會告訴喬司南,那張流產同意書自己簽了許久,卻沒有下定決心去做。
這個選擇,她不知道對錯,但她,亦是不後悔!
緩緩地,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
街燈昏黃,黎洛撫著自己的肚子,唱起小時候外婆唱給自己的歌——
「小寶貝,快快睡,夢裡會有我相隨,
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小寶貝,快快睡,
你會夢到我幾回,
有我在,夢最美」
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
她的,和孩子的。
合二為一,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翌日。
機場。
迎來送往的地方。
喬司南駕著墨鏡,依舊是身姿挺拔,從容俊。
彷彿昨日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廣播裡傳來催促登機的聲音。
旁邊的女子起身,拉過他的手,「我們走吧。」
他應了一聲,沒有再回頭。
從那天以後,再也沒有人在洛城見過那個曾經高高在上,長相邪魅無雙的喬大少。
有人說,他出國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也有人說,他整容留在了國內,繼續潛伏在喬氏。
還有人說,他吸毒死掉了
因為這一天的頭版頭條,是司徒娟將喬氏的百分之十五股份悉數捐給了慈善機構!所以他們猜測,喬司南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了!
吸毒?死掉?
黎洛看著報紙上的猜測,心口狠狠一窒。
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會吸毒死掉?
這些記者,為了錢就知道亂寫!她胡亂將報紙扔掉,像扔掉一個燙手山芋一樣!
工作室的門,卻在此刻被人推開。
秘書送進一封信給她。
是喬司南寄來的。
裡面,是他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ps:大更,各位小主還喜歡嗎?下章就是三年後,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