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黎洛沒想到司徒娟會對喬正宸的訂婚宴這麼盡心盡力。
隆冬時節,她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多薰衣草和玫瑰?
快要將喬宅扮成花海了鈐!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下車。
今晚她穿著得體的灰綠色蟬紗衣,長及膝蓋,耳墜上是兩顆翠如明珠的翡翠耳釘,脖間也是同色系的翡翠項鏈,每一顆都足夠大,且是老坑老料的玻璃種。
頭髮挽成端莊大方的髮髻,精緻的妝容在翡翠的襯托之下,愈發熠熠生輝。
喬家的大少奶奶,果然如外界所傳那般,端莊大方。
小素見她下車,將手中輕軟的狐裘披肩遞了過去,「小姐,大少爺還沒到,不如我們等等他吧?」
黎洛抬眸,見司徒娟正在主宅門口親力親為地打理著氣球拱門,腳步微微一頓。
「進去吧。」
身後已經有聲音傳來。
黎洛轉身,便看到了喬司南的臉。
他穿著銀灰色的定制西裝,三件套,極好的面料與上好的剪裁,襯得他挺拔修長,從容俊。
與她的禮服相得益彰。
兩個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輕輕鬆鬆便能羨煞旁人。
他大步上前,站在她身邊,對她伸出自己的手,「昨天去哪裡了?」
「年舒找我有事,去她那裡了,」她淡淡答著,「晚上睡在她那裡了。」
「為什麼不回家?」
「年舒要我陪她。」
她明明就是在逃避。喬司南十分篤定這一點,卻垂眸沒有再說話,也不打算戳穿她。
難得地能夠壓住心中的不悅,他幾秒鐘之後,再度伸手,「進去吧。」
黎洛將手伸進他的臂彎,挽住他的胳膊,與他一起往主宅走去。
主宅中一改往日的沉悶,此刻被裝點得如夢如幻,就連香檳塔都搭了數十層。
黎洛記得司徒娟曾經在自己的婚禮上說過,香檳是窮人喝的玩意兒。
看來她這個名門大媽,日子也不好過,為了討好喬遠山,不得不忍著洛傾傾的這些『低俗』喜好。
整個宴廳被佈置成粉色的公主風,真是難為了所有人。
洛傾傾一襲白色魚尾長裙,長長的卷髮,輕盈飄逸,女神一般地站在遠處和客人們聊天。
黎洛遠遠地望過去,忍不住嗤笑一聲。
「怎麼?」喬司南側臉,看了她一下。
「能把白色穿得這麼無害,也真是難為了心黑成那樣的洛傾傾了。」
她燦然一笑。
喬司南一怔。
在她的笑容裡,他微微失了神,又旋即附上自己的笑容,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寵溺。
洛傾傾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來,目光姣美柔和,與天下所有幸福的準新娘毫無二致,「姐姐,姐夫。」
「哦,不對!」,她撫上自己的心口,「或者我應該叫大哥大嫂?」
「」
氣氛瞬間有些僵冷。
喬司南鳳眸一挑,「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不用叫也罷了。」
「」
誰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喬司南看不慣的人,就算是對方笑得艷若桃李,他也照打不誤。
洛傾傾臉色僵了僵,「二位自便,訂婚宴快要開始了,失陪。」
黎洛輕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取一杯香檳,可有一隻手,比她更快——
童欣拿過香檳杯,遞到她手中,「黎小姐。」
「呵」,黎洛掠過她的手背,自己取了一杯香檳下來,「你來找喬司南嗎?你們聊,我走了。」
她姿態優的轉身。
笑容,卻一點點從唇間隱去。
為什麼她如願轉身,為自己求得了一方清淨,心口卻再度難過了?
童欣勾起興奮的笑容,黎洛,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喬司南見黎洛遠去的背影,不贊同地皺了皺眉,看向童欣,「童童?!」
「司南,」童欣將手中的香檳遞到他掌中,眸中隱隱有淚光,「我想你了,你都好幾天沒來看我了。而且你為什麼不開心了?不想看到我麼?只是來做客的,難道不好麼?」
他看了她一眼,旋身,那張俊顏上並無殊色,卻也沒有猶豫,「童童,這是喬宅。我馬上讓人送你回去。聽話。」
童家對於喬遠山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十分清楚。
童欣在這裡,只怕會搞砸了晚上的宴會。
屆時媒體怎麼寫,就不是喬家所能掌控的了。
他目光旋了旋,看著那邊那個穿著煙灰色禮服的俏麗剪影,目光溫和了一些。
「司南!」
 
童欣一把扔掉手中的香檳杯,上前不著痕跡地擋住喬司南的目光,從自己的小包裡拿出一張請柬遞給他,委委屈屈地開口,「司南,我也是客人,你不能趕我走。」
「」
燙金的請柬,上面有喬家的家徽,不可能作假。
那麼這張請柬,是誰給她的?
喬司南面色一沉,遙遙環顧了一下四周。
童欣無害地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小包,「司南,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送訂婚禮物給准新人了。你什麼時候來我那邊,我等你!」
「」
喬司南抿了抿唇,想要追上去,可洛傾傾已經和童欣站在了一起。
她抬眸瞥了一眼遠處的喬司南,「怎麼,他不歡迎你嗎?」
童欣臉色一變,已然不悅,不過也極力壓制住,「有你歡迎我就夠了,不是嗎?」
她拿出包中的錦袋,交給洛傾傾,「祝你婚姻美滿幸福。」
「這太貴重了,」洛傾傾看著裡面的鑽石手鐲,推脫著。
「怎麼會?」童欣失笑,「既然是盟友,自然需要表達一點誠意的,不是嗎?希望今晚,你也能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那是自然,」洛傾傾素手一伸,拿過桌面上的杯子,遞給童欣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
都生活在同一個圈子,她自然是認得童欣的。而兩個人又有共同的敵人,很容易就合作成功。
「愉快,」童欣欲放下酒杯,「我不能喝酒。」
「這不是酒,」洛傾傾清地笑了笑,「知道你要來,特意讓人準備的果汁,試試吧,特別的口味。」
兩個女人碰了碰杯,掩住眼中的所有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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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正宸將賓客都安頓好,折身走向黎洛,「大嫂。」
「正宸,」黎洛勾唇,端起手中的酒杯,「恭喜你。」
「謝謝。」
她看向喬正宸,「正宸,幸福不是兒戲,也不是玩笑,你真的想好了嗎?」
昨天她去南梧苑,卻沒有找到喬正宸。
這些話,卻思來想去,也不得不說。
「大嫂這是什麼話?」
喬正宸清雋一笑,似無限愛憐地看了不遠處的洛傾傾一眼,「傾傾和我十分合得來,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一見鍾情存在的,對不對,大嫂?」
「」
他眼中的情意並不假,黎洛一時也找不出破綻,沉默了片刻,看著舞台上的燈光變化。
她才緩緩開口,「正宸,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幸福。」
他是知冷暖的朋友。
而她的朋友並不多,所以每一個,她都十分珍惜。
「大嫂,親上加親,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喬正宸笑得溫,「以後我會和傾傾好好的。你和大哥,你們也要好好的。我們都要幸福,好不好?」
有一見鍾情存在嗎?
黎洛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的喬正宸,看起來的確是滿足而釋然的。
她輕輕頷首,「那麼你去忙吧。」
「大嫂,你自便。」
「好。再見。」
喬正宸轉身。
再見?
如何說再見?
黎洛,你可知道,我多想每日和你互道早安,然後又給你一個晚安吻?
每一日的晨光中,若在我身邊醒來的是你,我會有多幸福?
他的唇畔,緩緩勾起一抹冷然
主持人宣佈晚宴開始,拉開的一切的序幕
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將紛沓而來
黎洛獨自坐在角落,口中的玫瑰香檳讓她差點把舌頭都吞掉。
誰說香檳上不了檯面?
偏偏她的最愛就是這個。
宴廳的燈光倏然暗了下來,鎂光燈打在了舞台之上,傾瀉而下。
紫色的絲絨幕布被徐徐拉開。
斯坦威的白色三角鋼琴,出現在台上。
鋼琴前的男子
黎洛手一緊,香檳含在喉口,忘了吞下去。
胸口像是瞬間飛進了一群黃蜂,嗡嗡作響!
居然是洛錦書。
居然是他!
他穿著白色的燕尾服,頭髮打了發蠟,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俊美無瑕,清雋無雙。
而他的身後,站著的是亦是仙女般的喬正芸!
難怪剛才沒有見到她!
原來如此。
她笑了笑,見喬正芸往
往自己這邊看過來,便抬手舉杯,對著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喬正芸釋然地勾唇,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
「今晚是我哥哥喬正宸,和錦書妹妹洛傾傾的訂婚宴,我們的表演,送給這對新人,祝他們百年好合!」
場內掌聲雷動,不時有人猜測著,喬家的長女是不是也快要嫁人了,因為她和台上的鋼琴王子看起來真真是般配極了。
旁邊的女人用手肘戳了戳黎洛,「大少奶奶,喬家是不是好事連連,下一次訂婚宴我看也近了吧?」
黎洛吞掉口中的香檳,「對不起,無可奉告。」
然後抬眸,定定看著台上的人。
鋼琴曲緩緩響起,隨著柔和的燈光一切,飄逸渺然起來——
他彈的,是根據昆曲改編的《牡丹亭》——
「沒亂裡春情難遣,驀地裡懷人幽怨。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裡神仙眷」
神仙眷,神仙眷!
這是外婆在世的時候他們一起改的曲子!
喬正芸雙頰點了兩朵怒梅,唇畔嬌艷如花,她身著一襲純白宮裝,前襟是一枝水墨丹青的寫意梅花,柳腰盈盈一握,如絕世名伶那樣,將長長的水袖一迭一迭甩到眾人面前
如夢如幻,似飛仙一般。
畫面,美得不可思議,不像在人間一樣。
而這畫面裡,再也沒有她黎洛什麼事了。
她輕柔一笑,轉身,打算去外面透透氣——
可卻撞進喬司南堅實的胸膛。
他垂眸,聲音難得的平和,「去哪兒?」
「喝酒。」
「我和你去。」
「不必。」,她冰冷地拒絕,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跟你一起喝酒,有風險。」
風險還很大。
她是女人,她承認昨晚她也有快意,但是卻並非是心甘情願。
那種快意,帶著恥辱,也帶著讓她後悔的刺。
一根一根地扎進她心裡。
拔不出,去不掉。
想起自己對年舒說的那句——我也不知道喬司南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是丈夫?可有他們這樣的夫妻嗎?
是情.人?可她對他有情嗎?
想起昨夜,心裡堵得慌。
那種事情她雖然不懂,卻也知道那應該是靈.肉合一,自然而然發生的事。
他那樣的手段把自己灌醉,算什麼?!
總之,現在她並不想面對他,所以,不如不見。
從未在宴會上被人落單的喬司南唇角一凝,目光陡然沉了沉。
她就這麼防著他,跟防狼一樣嗎?!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她的丈夫?!
黎洛卻渾然未覺,逕直走向一旁的香檳塔,又拿了一杯,放在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啜著。
酒還未飲盡,手便被重重一撞。
抬眸一看,是一個侍者。
黎洛將杯子啪地一放,「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侍者神秘地環顧了一眼週遭,發現沒有旁人之後,將一個物件塞到她手中。
「大少奶奶,有人在二樓雪茄室等你。對方需要你的幫助!請你不要聲張。」
對方說罷便匆匆離開。
黎洛不解地攤開掌心——
掌中的物件圓潤光滑,發著瑩瑩的光。卻讓她瞬間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一樣定在當場,全身的血液驟然被抽走。
她抬眸,看了一下週遭。
所有人還在狂歡之中,連喬司南也不知道在哪裡。
咬了咬唇,她抬腳,往樓上走去——
握住珍珠的手心微微沁出一絲涼薄的汗。
這枚珍珠是奶奶給自己的那一顆,怎麼此刻會在這裡?
黎洛想不明白。
所以她來了。
宴會過程中,自己的確沒有見到過奶奶。難道她人家真的需要自己的幫助?
黎洛甩了甩頭,讓自己盡量平靜,然後推開雪茄室虛掩著的門。
窗邊的人應聲回頭,見到是她,洛錦書長身玉立地轉身,濃眉緊鎖,眸中滑過濃濃的訝然,「洛洛?你不是在樓下和喬司南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像曠野的風,裹著濃烈的失落,粗糲地呼嘯著,刮過她的耳膜,帶來無限的荒涼。
黎洛亦是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主宅的二樓,怎麼會隨隨便便讓客人上來?
心裡猛然一驚,像是明白了什麼!
手一鬆,那顆珍珠就這麼重重地砸在地上,沿著柚木地板的紋路滾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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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順著珍珠追了出去,彎腰想要將它撿起。
可洛錦書動作卻更快,將珍珠握在手中——
「洛洛。」
雪茄室燈光燦爛,不若宴廳那樣黯然,是以黎洛終於看清楚,那顆珍珠,根本就不是奶奶給自己那一顆!
雖然這顆也同樣圓潤飽滿,卻不若那一顆那樣,帶著一絲淡淡的煙灰色!
她心口一沉,腦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立刻抓過那顆珍珠,轉身要往門口走去。
可洛錦書的動作卻更快!
他一把扔掉手上的煙頭,踩滅,「洛洛!」
下一秒,已經將她捲進自己的懷裡,聲音溫柔無匹,「你看到我上來的?所以才來找我?是擔心我,還是告訴我你要改變主意,不想和喬司南在一起了?」
黎洛哭笑不得,心中亦是警鈴大作,理智告訴她,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房間,因為災難很有可能快要,不,應該是已經在降臨!
這是一個騙局!無論設局的人是誰,她都被騙了!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拚命抬手去拉他的手臂,「放開我!讓我下去!」
心跳,越發快了,讓她覺得悶得快要透不過起來
可他卻不依,直接俯身過來——
唇,被他堵住,不讓她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唇膏被他的舌尖描摹殆盡——
黎洛咬緊牙關,死命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怎麼都不肯讓他的舌進入到自己的口腔之中!
而身後,猛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伴隨著門被推開的響動,以及喬司南的聲音——
「黎洛!」
黎洛一慌,這下糟了!
只怕跳進黃河洗不清!
她張口,猛地咬在洛錦書的唇片之上,痛得他悶哼了一聲,重重往後一退!
門,也被喬司南全部打開!
他站在門口,屏著呼吸,殺氣騰騰地看著房間內的兩個人!
這個女人!
她的頭髮散亂,連唇瓣上的唇彩都沒擦得有些亂,唇角都染上了淡淡的玫瑰色!
他的理智,瞬間被燃燒殆盡,雙拳在身側緊握成拳,骨節如小鋼珠一樣一個一個從手背的皮膚裡爆突出來,卻還是克制不住渾身的怒氣,劇烈地顫抖著!
黎洛下意識地往前走,往他的方向走去,「喬司南,你聽我說!」
他額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突出來,眸中暴風聚集,表情恐怖森駭至極!
而洛錦書,只是淡淡地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挑釁地看著喬司南!
連嘴唇,都破了!
他們都激烈到這種程度了?!
想起那一夜,他在陽台之上,聽到的洛錦書在電腦彼端對黎洛說的那些話,喬司南步子往後一退,猛然抬手,指著黎洛!
卻,說不出說話!
黎洛蹙眉,「喬司南,真的不是,真的!」
她抬手,將手中的珍珠露出來,「剛才在樓下,我」
啪地一聲,他大掌一拂,她手中的珍珠再度滾落在地!
他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真可笑!
一向厲害的喬司南,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就這樣看著她,目光中是懷疑,是否定,是完全的不信任!
他這樣的目光,像一個陳年的泡菜罈子,瞬間將黎洛的心泡得酸脹起來。
不被信任,原來,是這樣讓人難受
這個男人,前一晚還在和她翻雲.覆雨,今天,卻打算要擺出一副捉.奸的樣子了來了麼?
他當她黎洛是什麼?!自己又何必再解釋?!
大門,同時被人猛地推開!
洛傾傾領著童欣等人站在門口,身後跟著許多客人。
「洛大哥,你哎呀,你們這是怎麼了?!」
她驚呼一聲。
身後的眾人開始紛紛議論——
「大少奶奶怎麼會這個樣子?還有洛,他們該不會」
「這可是喬家醜聞啊!」
「是啊」
黎洛的視線,重重地落在洛傾傾身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給自己珍珠,洛錦書也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小時候外婆說的那句——輿.論是這個世界上成本最低的殺人武器。
原來這句話,不僅自己記得,看來洛傾傾,也記住了。
所謂捉.奸在床,看來自己被撞見的這一幕,是她導演的好戲了。
「如果你們是來看戲的,那麻煩讓一下,戲要謝幕了。」
黎洛冷笑一聲,不
不再看任何人,平靜地走向門口,將手中的珍珠往洛傾傾臉上狠狠一砸,「好手段!」
「」
洛傾傾臉頰被砸得一痛,期期艾艾地開口,按照自己預想地那樣開口,「姐姐,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可她的目光卻往下滑了滑,落在那顆珍珠上。
珍珠?!
這玩意兒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黎洛為什麼要拿它砸自己?
她抬眸看向一旁的童欣,壓低聲音,聲音中的茫然也不是裝出來的,「這是什麼?」
「不知道,」童欣亦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那顆珍珠,「你送她的?」
「我哪有這份閒心?!」洛傾傾嗤笑一聲,「喬家少奶奶偷.情被抓,真是一場好戲。我們還是看戲吧。」
「洛洛!」
洛錦書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可張了張唇,也只再度喊出她的名字,「洛洛!」
「放開我!」
黎洛抬手,扯出自己的手臂,步伐決絕地踩在地板上,發出讓人心澀的嗒嗒聲——
可還沒走兩步,門外傳來更加慌亂的聲音,伴隨著一記劃破長空的尖叫——
「啊——夫人!你怎麼了?!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眾人一驚,再也沒有人管雪茄室的事,匆忙往聲音的來源趕去。
黎洛亦是嚇了一跳,睖睜之中已經被喬司南一把扯了過去,他們趕在眾人之前往走廊盡頭走去——
走廊盡頭。
司徒娟一襲黑色禮服,臉色蒼青地倒在二樓的走廊盡頭,肩頭中了一槍,呼吸已經微弱到了極點,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
看起來她中槍的時間已經不短,因為身下那白色的地毯已經被染出了一大塊暗紅的顏色
血腥味,浮動在空氣中,成功地引起了人們的驚惶。
大家尖叫著往樓下跑去——
喬司南則快速地放開黎洛的手,上前推開傭人,一把將司徒娟抱起,伸手顫抖著掐住司徒娟的人中,聲音裡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媽!媽!你們快去叫醫生!醫生!」
「先止血!」
黎洛扯過他西裝上的裝飾手帕,摁在司徒娟的傷口處——
「司南!」,童欣和洛傾傾擠成一團瑟瑟發抖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樓下的喬遠山等人聞訊趕來,亦是驚得臉色丕變,喬正宸立刻拿出電話,「我馬上報警,叫救護車!」
「不要報警!」
喬遠山一把摁住他的手,狂吼道,「叫醫所裡的醫生都過來,立刻!馬上!」
喬家怎麼會允許有這樣的醜聞流出去?!
一旦報警,不管兇手是誰,帶著什麼目的,可這件事是發生在喬家!所以屆時只怕所有的清名都會前功盡棄!
「是!」,喬正宸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黎洛,大步下樓。
「正宸!」,樓下的李璇一把抓住喬正宸的手,微微顫抖著,「怎麼回事?剛才本來是我要上去幫你爸爸拿衣服的,後來你大媽臨時說她去拿,結果就」
「媽,我也不知道,你先別慌。」
喬司南安撫著李璇,目光再度往樓上移。
喬宅,怎麼會有槍?!
「其他人全部下去,司南留在這裡!」,喬遠山保持著大家長最後的鎮定,快速地吩咐著。
黎洛立刻配合地起身,不驚不懼,強自鎮定地開口,「其他人,跟我一起下樓,誰也不許離開!」
語氣決然,面目威嚴!
喬遠山眸中劃過一抹欣賞,旋即又轉身,專注於司徒娟的事上。
黎洛帶著眾人下樓,吩咐傭人,「立刻把門窗關上,不許任何人走出喬家!」
傭人犯難地看著她,「大少奶奶」
「按照我說的去做!」黎洛大吼一聲,鳳眸中是一片不怒自威的寒冰,話語如鐵索,聲聲催促,「要是今天喬家飛出去一隻蒼蠅,你們都不必做了!」
「是!」
傭人立刻應聲,再也不敢耽誤地往門口湧去。
主宅內瞬間靜默下來。
只有窗外的樹影在月光下瘦骨嶙峋地搖曳著,讓所有人的心像被上了發條一樣,一點點擰緊——
誰也不知道,他們之中,會不會就藏著那個持槍的人。
人們三三兩兩地抱成一團,驚懼地等待著未知的一切。
黎洛站在了樓梯上,咬緊自己的牙關,目光沉沉地開口,「大家放心,喬家一定會讓大家平安無事地回家!請放鬆一些!」
然後吩咐一旁的侍者,倒了一些酒端給眾人,自己也順手接了一杯過來。一邊輕啜著杯中的酒,一邊用看似漫不經心的目光悠悠散散地逡巡著全場。
可是好像怎麼都找不到剛才那個遞珍珠給自己的人了
酒才喝了一半,她就聽到一陣急促卻整齊的腳步聲從主宅
外面傳來——
幾個穿著制服的高大身影匆忙地魚貫而入。
警察們看著眾人,亮出自己的證件,「有人報警,說這裡有謀殺案!請所有人在原地,不許動!」
黎洛一僵,渾身震住一般看著如神兵一般降臨的警察。
喬宅不在鬧市區,警察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可此刻門口已經拉好了警戒線,所有人似乎也鎮定了下來,自動地在原地不動。
黎洛吸了一口氣,看向樓上,有醫生不斷地上樓,卻聽不到喬司南的聲音。
他現在會怎麼樣?
見到自己的母親倒在血泊裡,他會怎樣?!
身邊猛然傳來一陣重重地倒地聲,接著,是急促的喘息——
黎洛連忙旋身,只見童欣捂著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著
她大駭,面色一僵,上前想要幫著她,卻被洛傾傾一把拂開,「你滾開!」
「童欣,你怎麼樣,童欣!」
「我」
童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色慘白如紙,像一隻被拖上岸的魚,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垂死的掙扎
洛傾傾蹲在一旁,不停地護著她的頭部,抬高,幫她順著胸口,「童欣,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黎洛驚得連忙疏通著週遭的人,「大家讓一下,把空氣留給她!」
「我去叫醫生!」
有人大步上樓,快速地叫了一個醫生下來。
醫生掀開童欣的眼皮一看,驚得大叫,「快,送去醫所!」
洛傾傾驚得全身發抖,立刻叫了幾個傭人七手八腳地將童欣從地上抬起,往醫所方向狂奔而去——
可隨著醫生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個目光沉沉的警察。
只見他沉步站在樓梯口,目光如鷹隼一般掃過眾人,然後拿起手中的一個包揚了揚,「請問這個包是誰的?!」
「我的。」
黎洛連忙回答道。
包是她剛才掉在雪茄室的。
「確定?」警察目光一沉。
「當然。」
mcqueen的限量版,國內只有這麼一隻。
這還是年舒去年送給自己的聖誕禮物,黑色包底有自己名字縮寫的燙金字。黎洛當然不會看錯。
警察的視線,從上到下將黎洛打量了一圈,然後當眾將那個包打開——
一把小口徑的無聲手槍,和一個沒有標籤的藥瓶,讓人一時看不真切,卻也同時泛著森冷幽黑的光,就這麼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驚得倒抽一口涼氣,目光赫赫地看向黎洛,帶著無聲的指控!
而黎洛則是重重地往後退了一步,一股子驚怕從腳底開始升起,直衝她的腦門!
她瞪大眼睛,看著所有人或譏諷或畏懼的表情,再驚慌失措地轉頭看向那個包——
怎麼可能?!
自己包裡怎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黎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平靜地開口,卻不吝於一枚炸彈又被投進了深水之中,激起千層浪!
立刻有人議論開來——
「我知道她和她婆婆關係不好,沒想到會這樣!」
「還有童家小姐,是她情敵吧?」
「嘖嘖,還有樓上那個洛錦書」
黎洛回頭,狠狠剜了多話的幾個女人一眼,嚇得對方立即噤了聲,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她看向警察,「請問為什麼我要跟你們走一趟?」
警察將那個包晃了晃,「黎小姐,是你親口承認,這裡的東西是你的。」
「呵,」黎洛握拳,忍住心中滔天.怒意,平緩地開口,「我只是說,這個包是我的,沒有說裡面的東西是我的,請你不要偷換概念!」
倒是伶牙俐齒!
可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並不懼怕她的森然語氣,大掌一揮,吩咐幾個手下,「請黎小姐移步!」
「慢著!」
黎洛杏眸一瞪,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肅殺之氣,「我是喬家大少奶奶,你們沒有證據,誰敢帶我走!」
「證據?!」
警察又指了指那把槍,「有這個東西,就足夠了!帶走!」
「你們」
黎洛還想再說什麼,可對方早就一步上前,抓住她的雙臂,狠狠反剪在身後,「老實點!」
這句話,帶來莫大的屈辱!
黎洛拚命掙扎著,抽出自己一隻手,啪地一巴掌就往對方臉上揮去。
警察臉上立刻被她的指甲刮出長長的血痕。
她順勢往後一退,抓過長形餐桌上的一個酒瓶,匡噹一聲敲碎在桌
沿上,然後將鋒利的口子對準警察,暴喝一聲——
「誰敢過來?!」
「」
幾個警察對視一眼,快速地從腰間掏出配槍,直接對準她的腦袋!
「黎小姐,請你放下武器,立刻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上膛的聲音驚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此刻就連一個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
黎洛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心口一陣發緊,寒意涔涔地從背上升起,浸入骨骼,凍得她連骨縫都在發僵!
她為什麼要投降?
什麼叫爭取寬大處理?!
此刻她想放下,也是不能了!
一旦放下,反而成了認罪!
到時候自己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但會被關進那個讓她驚怕的小黑牢,更是會成為永不見天日的階下囚!
手,將酒瓶緊緊握住,「什麼叫寬大處理?!我什麼都沒有做,輪不到你們來處理我!」
「黎小姐,請你配合!」
為首的警察大叫一聲,「數到三,還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們就開槍了!」
濃濃的烈酒流瀉了一地,怎麼都掩蓋不住空氣中那一絲鑽入肺腑的火藥味。
她看著眼前的警察一張一合地啟唇,腦中轟地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手,卻一點也肯放鬆地緊緊握住那個瓶子,彷彿那是她最後的屏障!
她寧死,也不會認罪!
週遭的聲音,好像被隔開了。
她什麼都聽不到了,什麼都聽不到了!
「一!」
「二!」
「三!」
警察的手指,緩緩搭上扳機——
「誰敢?!」
一記怒喝,猛然從門口傳來,如一道長劍,劃破長空!
警察被這把聲音一驚,連開槍都忘記了,連忙回頭往門口看去!
從來深居簡出的喬家老太太喬蓉居然出現在門口!
她的肩頭還有來不及拂去的雪片,她的眼神,卻鋒利如冰凌!胸口,甚至還因為急急趕來,而微微地喘息著!
「開槍!」
為首的警察怒喝一聲,將前排的人喚回神!
「有老太太在此,誰敢放肆!」
喬蓉身後的小素不知從何處生出來的勇氣,大吼一聲,飛快上前擋在黎洛面前,「小姐,別怕!」
「小素!」
黎洛怔怔地抓住她的手,顫抖著幾乎要落下淚來!
所有的鋒銳,只不過是保護自己的殼!
她,亦是會怕的!
「別怕,」小素一把抱住黎洛,安撫著拍著她的背,「小姐,別怕!」
「你們——」
喬蓉抬手,指著那些警察,猛地加重語氣——
「該死!」
警察們大驚,心房猛地一縮,撲通亂跳,衣衫瞬間被汗水浸透。
電光火石之間,喬蓉已經以身為盾,擋在了黎洛面前!
「誰要開槍殺死我孫媳,先殺死我!」
語鋒銳如利刃,刺入所有人的神經!
喬蓉身份特殊,放眼全國,只怕是也沒人敢動她的!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警長上前試圖解釋,「老首長,事情是這樣的,黎小姐她」
喬蓉鳳眸一挑,抬手凌厲地阻止住對方的話語,「我喬家的事,我孫媳自然會對我說清楚,不需要外人來對我匯報!」
「」
警長面色一僵,臉漲紅成了豬肝色,訕訕地退到了一邊。
「收起你們的槍!老太婆我見到子彈的時候,你們的爺爺都還沒出生!」
喬蓉眸光灼灼地逡巡過他們的面容,「滾出喬宅去!」
有個警察的目光下意識地往樓上看了一眼,卻被警長喝了一聲,「驚著了老夫人,還不快道歉?!」
「」
「老夫人,我們這就回去,」警長上前陪著不是,話鋒卻也一轉,「這個包,我們要帶回去調查,請老夫人配合!」
喬蓉看著他們,目光沉斂,正欲反駁,卻被樓梯口的一道悠然的聲音打斷——
「我們喬家的東西,誰敢帶走?」
眾人抬眸,只見喬司南倚在二樓的鏤花檀香木欄杆上,鳳眸輕輕掀開,語氣漫不經心,卻又巍然不動地開口,「要試試嗎?!看看你們,能不能帶走喬家的東西?!」
幾個警察一凜,只覺頭皮發麻!
這位小爺出了名的不好惹,此刻雖然是淡淡的語氣,卻也足夠讓人害怕了!
他胸前甚至
至還染著血跡,樣子中帶著一絲狼狽,卻也足夠,如君王一般,將他們視作螻蟻了!
他揚眉,眉梢斜入鬢角,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清淺的笑,眸潭中卻掠起一股子刺骨的深寒,「要麼,現在用你們自己的腿滾!要麼躺著出喬家!」
躺著出去?
不死也半殘啊!
警察立馬收起自己的槍,再也不敢久留地往門口走去!
一群鼠輩!
「慢著!」
小素快步上前,一把將黎洛的包奪了回來,死死抱在懷中!
包括那把槍和那瓶藥!
整個過程中,沒有人敢再說一句話!黎洛突地膝蓋一軟,就這麼軟軟地往下滑去——
喬司南的動作卻更快——
誰也沒來得及看清他是怎麼從樓梯上下來了,待眾人回神,黎洛已經跌進了他懷裡!
「沒事了。」,他的聲音,放低了下來。
「謝謝你喬司南」
還有奶奶,小素。
謝謝你們
可這些話,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便暈厥了過去!
「黎洛!」
喬司南將他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二樓的休息室很多,他隨便推開一間,將她安置在床上,然後旋身,往門口走去。
「大少爺!」
小素一把橫在喬司南面前,心一橫,咬牙道,「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小姐,她是無辜的!」
喬司南微微蹙眉,聲音沉沉,「讓開!」
「大少爺!」
「我說,讓開!」
他已經開始不耐。
「」
小素咬唇,有些不甘地側開身.體。
喬司南掃了她一眼,走出休息室。
門外,喬蓉聽見聲音,旋身,「你母親如何了?」
「子彈擦過鎖骨,血流得多,卻沒有傷及要害,父親在陪著她,還有很多醫生。」
喬蓉鬆了一口氣,走到走廊盡頭的床邊,看著地毯上的那一灘血跡,「這件事,你如何看?」
「時間緊迫,我目前還沒有任何看法。」
那把槍,在黎洛包裡,童欣甚至也同時發病。
他甚至在樓上,看到了黎洛和洛錦書共處一室
他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將這許多的事理出一個頭緒來。
喬蓉蒼老的手,不停地撥著手中的琉璃佛珠,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些血光,旋身朝向窗外,看著喬宅的一切。
湖泊,山巒,小橋,流水,還有路邊的紅燈籠。
以及湖邊每一棟樓的燈火輝煌。
漆黑如墨的天空,月華漸漸不復輝煌,半空之中,雪似下得更重了一些。
像綿綿而落的染料,將世界重新染上一片純然的白。
所有的罪惡,好像都不復存在了一樣。
半晌,她啟唇,「司南,我只問你一句,你要誠實地回答奶奶。」
「好。」
喬蓉洞察一切地看向喬司南,「你相信黎洛嗎?」
喬司南墨玉深眸重重一沉,唇線抿得涼涼的,「喬宅裡,誰都有可能是兇手。」
黎洛自然也不例外。
喬蓉心口一冷,將手中的佛珠轉得更快,「窗口風太大了,你幫奶奶把窗戶關上吧。」
「好。」
喬司南上前,將窗欞上的鎖扣扣好,「奶奶,我送您回泰和苑休息吧。」
「司南,」喬蓉轉身,看向自己的長孫,抬頭撫上他的精緻的眉眼,「司南,還記得小時候,爺爺經常抱你嗎?」
「當然。」
老爺子早年征戰傷了腿骨,長坐不起,但卻是將他捧在手心裡地疼著。
雖然很小爺爺就去世了,可喬司南依舊有記憶。
喬蓉看著他,忍住歎息,幽幽開口,「你和爺爺,長得最像。」
像的,也不光是皮相。
還有那份不羈,那份倔強,簡直一模一樣。
當年她嫁到喬家,被老爺子抵制了很久,說是不滿意封建社會的包辦婚姻,對她各種冷漠以待,冷血到近乎殘酷。
到最後,差點勞燕分飛。
可最終,也和和美美了一輩子。她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孫兒走彎路,可事實證明,人生都是要自己去實踐的。
哪怕她再從旁提點,都是徒勞罷了。
喬司南抬手,握住喬蓉有些枯瘦的手,「奶奶,您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喬蓉卻搖了搖頭,「司南,你答應奶奶,要隨時,記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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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什麼?」
「黎洛是你的妻子。」
夫妻本一體。
這個道理,喬家的家訓裡面就有,她相信喬司南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只見他身形微微一僵。
抿唇半晌,終是垂眸,應了一聲是。
喬蓉溝壑遍佈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疲態,褪去所有的矍鑠,她撫了撫眉心,「我回去休息了。這裡交給你處理。」
喬司南將喬蓉送到門口,旋身,看著廳內眾人,「大家請隨傭人去喬宅的客苑裡休息,明日一早,就可以離開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跟著傭人下去。
最後廳內,只剩下洛錦書和喬正芸。
他穩步上前,「洛先生,你也不能走。」
「是。」
大事當前,關乎黎洛清白,誰也不會在此刻意氣用事。
一旁的喬正芸連忙挽住洛錦書的胳膊,「錦書,我帶你去客苑。」
「麻煩你了。」
洛錦書從善如流地跟著她出門,往客苑的方向走去。
寒風襲來,讓喬正芸忍不住打了一個突。
洛錦書見狀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又幫她悉心攏緊衣扣,才道,「正芸,暖和一點沒有?」
豈止是一點?
她連心都是暖的!
剛才的驚怕已經不足懼了!
「謝謝你,錦書!」
「客氣了,」他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怎麼手也這般涼?」
明明是冬日!明明是夜裡!
可喬正芸卻看到眼前繁花一片!
她雀躍地朝他靠近,「錦書,不冷了,不冷了!」
有他在,冰雪世界,只怕也要闖一闖!
「那便好,」洛錦書就著她的步伐節奏走了幾步,才緩緩開口,「正芸,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只要他開口,刀山火海只怕她也願意去闖!
「這幾日我身上的傷口癢得厲害,又有些痛,我想在喬家多住幾日,讓你二哥給我看看傷口,可好?」
「這有什麼難的?二哥剛才和我媽一起回去了,我一會兒就去找他說。他肯定會同意的。」
「那就叨擾了。」
「客氣了,錦書。」
洛錦書清雋一笑,沒有再搭話。
只是在兩個人路過東來苑的時候,他的目光,微微地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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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宅中。
喬司南站在光暈之下,眼睛被頭頂的水晶燈晃得有些迷離。
這盞直徑約兩米長的水晶燈在喬宅掛的年數比他的年齡還要大。
是國外的某個元首所贈。
喬家尊榮,從這盞燈中便可窺一斑,風光無二。
可現在
有人槍殺,投毒竟然到宅子裡來了。
他眸光斂斂一沉,最後停留在餐桌上那個包上面——
黎洛的包,裡面的手槍和藥瓶都還在。
他抱著她上樓之前吩咐過傭人看著,是以沒人敢動分毫。
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從醫所回來的傭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面前,「大少,童小姐已經沒有大礙,在休養中。」
喬司南唔了一聲,連眼皮都沒有掀動一下。
傭人不解地看著他,在喬家上了年歲的傭人都知道童欣對於喬司南來說意味著什麼,此刻喬司南的表現著實讓他迷惑了。
「大少,您要不要去」
「不必,吩咐醫所,全力照顧好童小姐。」
他揮了揮手,打發掉來人。
然後上前抓起餐桌上的那個包,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裡面的槍支和藥瓶,然後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是我,喬司南。」
那邊的人聽到他的聲音明顯地大吃一驚,壓著嗓子開口,卻難掩興奮,「喬司南,許久未聯繫了。」
「是,」喬司南面無表情地開口,「麻煩你明日來喬宅一趟,有幾樣東西,需要你過目。」
對方沉默了半晌,應了一聲好。
喬司南掛斷電話,抬眸看向二樓。
那裡,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妻。
可他卻是,不敢再去相信了。
母親和黎洛一向不和,是真。
童欣中毒,亦是真。
黎洛是你嗎?
心緒
緒瞬間繁蕪成一團無邊無際的沼澤,拉著他往下沉
一陣慌亂的腳步,驚了他的沉思。
小素驚慌失措的臉就這麼闖進喬司南的視線之中,她的聲音裡裹著濃濃的恐懼——
「大少爺,求求你快上樓!小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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