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父王喚我明日回去……」
天華峰上,眾弟子們正在殿外兩兩成對,練習劍術。
難得見到白衣仙人出現來此,恰巧今日天界又來了旨意,嵐熙便與搭檔弟子停了比試,往前跑了幾步,來到宿陌塵的跟前。
「問帝君好。」
仙界的尊者也不多語,只點頭,算是准了。
嵐熙向來是如今的天山弟子中最最例外的一個,可宿陌塵也從不管她,卻是今日玄仙的眸色很沉,似有心事。
白衣仙人頎長的身姿沐在天光下,單手負在身後,仙界尊者環顧四周,像是在諸弟子之間找尋著什麼。
剛要離開的帝君之女便頓住了腳步,嵐熙的眼底儘是隱隱有流光浮動,見玄仙許久找尋未果突然開口:
「仙尊是要找雲師兄麼?」
玄仙的目光還落在那白花花的的劍光上,鋒芒連成一片,遮蔽了執劍人的面容。
神女到底是神女,天界八公主一言便道出了仙界尊者所想,宿陌塵看她,點頭。
「雲師兄在後山呢!」
不可否認,如今的嵐熙是個極為機靈的少女,一雙眼裡也有著暖意。
卻是也因了那過分的機靈,讓玄仙不禁想到一個人來,而那黑色瞳眸底的絲絲柔暖……仙界的尊者驀然收回了目光!
「嗯。」
金雲騰空起,仙界的尊者來得快走得也快。
眾弟子比試的招數才過了百十,白衣仙人的身影便又消失了。
「巖姑娘,聽聞今日是你生辰,仙門之人不講究這些,只能請你將就著了……」
後山繁草,宿陌塵的靈雲這才剛落下,弔唁之音便入了人耳,整個後山之中,只有一座孤墳,墳前,跪著一名灰袍男子。
「落凡。」
天山的首座弟子剛要將紙錢燃了給逝者燒去,玄仙的聲色便出現在了灰袍弟子的身後,雲落凡在第一時間微微轉了身。
「仙尊……」
天山的首座弟子尚且跪在那墳前,還沒來得及起,在雲落凡看來,那墳頭應是並沒有被允許安置的,就連巖敏的屍身也是他彼時讓人偷偷從妖界運回的……
「今日是巖敏的生辰?」
宿陌塵卻沒責備首座弟子的自說自話,只想知道自己方才入耳的話是否正確,其實朗清一早便將雲落凡準備為巖敏落墳一事告訴了他,灰袍弟子點頭,當是確認。
「算來……巖姑娘這一走……也有三年了。」
按理來說,仙家是不能有憂怒嗔喜的,後來聽玄仙言道此事,鏡妖嬈以為這件事情也是造成當時仙界沒落的背景因素之一,與仙門的衰敗也有著直接聯繫。
「元寧朗清挺擔心你。」
玄仙極少表達如此重情的話語,宿陌塵自己說得都有些不習慣,但這兩孩子也確實一早地就注意到了雲落凡的不對,因為巖敏死後,朗清就來找過他一次,說雲落凡對於巖敏的死……似乎是有介懷的。
「弟子只是……原先聽巖姑娘說,人界喪亡皆有此風俗……」
其實墳頭跟前的人根本算不得是墳主人的親眷,雲落凡與巖敏僅在昔日有過些微的交情,當日尚且是凡人的女子去人界採辦時,天山的首座弟子曾與其有同行之緣。
「巖敏是神。」
宿陌塵看了眼黃土堆的墳頭,已然去往冥界的遊魂應當要欣慰了,難得,天山上下還有一人記得她,只是這長華弟子的情緒……到底還是需要點醒的。
「是。」
雲落凡的眸色似乎暗了暗,雖說巖敏是蛟龍,可當年蛟龍死,上天界和南海那邊卻並未讓人來收……
因而如今天山的首座弟子今日才會獨自一人,來看看這墳頭底下的亡者,儘管她對天山而言算是個心思難測之人,但死後無人念,未免有些太過淒涼了……
「弟子只是有些感懷而已……」
玄仙無言,灰袍弟子又開口,雲落凡這話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其實他一感懷就感了三年,都快要感動仙界了。
不過感情方面玄仙也是不能再說些什麼的,好在雲落凡的情緒穩定,玄仙也就沒什麼擔憂了,宿陌塵點頭,算是瞭解。
「三日後我要離開天山,此後一切門內事物,交給你來打理。」
白衣的仙人突然又道,仙界的尊者此話一出,天山的首座弟子當即站起了身子,雲落凡以為玄仙這是有一去不復返的意思——
「仙尊……您……您不回來了?!」
玄仙搖頭,先代祖師當年的囑托宿陌塵到底是不會違背的。
「只是離開一段時間,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去到人界,將小徒兒帶回來;這一天仙界的尊者本以為永遠不會到,卻到底……他勝不了那妖蠱。
首座弟子看了玄仙片刻,應聲,雲落凡心知宿陌塵當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但也沒能與仙界的尊者想到一處去——
「仙尊,若是本門找到師妹了怎麼辦?!」
宿陌塵就是去找鏡妖嬈的,天
山的首座弟子卻沒察覺,他只知曉近兩年來各門各派其實都沒放棄過尋找鏡妖,而仙界的尊者……似乎對此並未有太大的反應?
「帶回本門,我自會知曉。」
雲落凡暗道自己糊塗,既然玄仙敢將天山整個托付與他,自然會作出些安排,好應對一些難以處理的突發事件。
「是。」
「讓弟子注意些靈鷲宮的動向。」
長華弟子應道,白衣的仙人卻突然牛頭不對馬嘴般如此交待,宿陌塵的目光正落在那墳頭之上,而雲落凡聞言思緒片刻,居然沒能理解——
「靈鷲宮?」
可再回過神時,眼前卻是沒了人,徒留灰袍弟子,獨自揣摩。
「……」
仙界尊者離開天山一事,宿陌塵後來傳音另有交待,當只知會門內弟子。
是以本門以外無人能曉,而對於玄仙的囑咐……眾弟子討論下來,覺得可能是玄仙生怕幾年之後靈鷲宮萬一找到了鏡妖嬈,卻對鏡妖之事還耿耿於懷。
而白衣的仙人,回浮生殿一趟又下了青巒峰後,玄仙是直奔平安鎮的。
好在穆亦笙近日回了終南,拖油瓶便少了一個,不過妖後身畔之人……卻依舊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