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靈墨極其稀有，按照古籍記載，這種墨塊應當只有在我們仙界才能夠找到……」
平安長街的巷子口，夜色已暗，來來往往的人群又多了起來，過了用膳的時辰，這裡的夜市也是相當熱鬧的。
「仙尊，這佈告上寫的……好像是人界的官府，要找有仙緣的人？」
繼終南弟子提出質疑後，天山的一名小弟子將那張佈告拿在手上看了甚久，大致得出了個這麼著的結論，引得仍舊跟著玄仙的一眾弟子議論紛紛。
「人界找有仙緣的要做什麼？還有賞賜？」
許多弟子都是在不大的年紀就拜了師，自然不懂得一些個人情世故，對於成仙拿賞賜這種事情……弟子們都以為能拜師已然是最大的嘉獎。
「穆亦笙，你認為呢？」
仙界的尊者心底其實已然有了答案，卻沒有說出口，這方面的解釋，白衣的仙人以為，應當要找最最專業的。
「這應當是地方官貼的告示，估摸著是這附近發生了什麼，仙尊且等著，我去找人問問。」
終南的弟子近日來處事果斷了許多，不過穆亦笙當然不知道，引了這告示的罪魁禍首就是當日將人帶走的他們自己。
數日前，天山與終南兩派的弟子曾經發現平安鎮上有一戶人家內藏有妖魔之息，元寧的人將夫婦倆帶了走，除卻了妖魔之氣又送了回來。
所以當穆亦笙來到了地方官的官府之中，聽聞如此通告的緣由後，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烏龍之事，竟是讓終南弟子有些不好意思與玄仙說了。
因而穆亦笙最後幾乎是苦著臉回來的，幸而當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通後，仙界的尊者並未怪罪。
白衣的仙人凝視了手中的佈告許久，兜兜轉轉一圈，眾弟子見識過後，這一紙東西終究又回到了宿陌塵的手裡。
玄仙似乎是在想些什麼，眉心微鎖，在穆亦笙的回話引來眾弟子的一通無語後的片刻，仙界的尊者突然如此說道：
「你們且去看看這城內大小佈告中，是否有較為特別的游髓。」
「唉？」
宿陌塵的話對眾弟子而言顯然怎麼好理解，游髓這個東西已經夠特別了，難道還有更特別的？！
朗清也看著玄仙，一時之間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接話，不過華山座下的弟子見到了一旁終南弟子的微微點頭，如此稀少的東西，穆亦笙卻顯然是對它瞭如指掌！
「當年師父與我說過，終南曾經有一塊探靈墨，後來送給了別的門派，師父說探靈墨上的游髓其實就是一種靈，一旦游髓找到了下界之靈，那接觸到靈的游髓便會變得更為強大。」
「六界之物，都是不願意寄生的，變得足夠強大的游髓有時會竭盡全力脫離墨跡本身，脫離控制者，探靈墨雖尋靈有效，但其實這也是個弊端。」
身著月白色華袍的終南弟子如此說道，白衣的仙人頷首算是認同，小弟子們卻不禁咂舌，終南一派是有多大方，居然能把這麼寶貝的東西都送了？！
但穆亦笙沒說的是，探靈墨中的游髓其實是帶有反噬能力的，當控制游髓與墨塊的仙人靈力不繁盛時，游髓如果成功出走，會將仙人的一部分靈力一併帶走。
每條游髓能帶走的雖然不多，但加總到一起，這也夠嗆了。
而且游髓帶走的仙靈與仙人的修為成正比，仙人的修為越高，前期對其控制力越強，反噬力也越強。
因而終南弟子以為，這就是當年邱啟禹為何會將它送走的原因，而倘若妖後聽見，便也應當知曉了，魔神為何會將探靈墨稱作為「小鬼」。
「仙尊，那我們先去東邊找，讓寧兒從西邊開始。」
元寧的叮囑朗清方纔還記在心裡，只是這一圈下來長華殿的弟子早已將這事兒拋棄到九霄雲外去了，仙界的尊者當即點頭，灰袍弟子這就帶人離開了。
「你們也跟著天山的弟子，一起去。」
朗清的事情是實在不焦急，終南弟子的心底卻有亟待需要證實的事情，穆亦笙便把餘下的那些終南小弟子也遣走了，其實這些終南的弟子，純粹是穆亦笙偷出來的。
早先其他門派的仙長與仙界尊者的關係略略好點時，他趁邱啟禹帶人來時留了些下來，對仙界第一美人而言，自家師父好糊弄得很。
不過自家徒兒……謝千靈後來給他認錯過，但穆亦笙以為以後還是什麼事都別叫上她了，她的成分太複雜。
「仙尊……」
眼下，這巷子口的左道上儘是那些個來來往往逛集市的凡人，右道上卻甚是清淨，半點人煙都無。
該走的都走了，要留下的也將心底的困惑準備好了，穆亦笙走近了立在一旁的玄仙，而宿陌塵手上的那張佈告又不見了，被眾弟子拿去，當了「標準游髓」的樣板。
「……？」
終南的弟子有困惑，白衣的仙人自然是看了出來，不過宿陌塵卻沒有開口，只看向他。
「仙尊，你將人界的妖魔都殺了……就是為了讓我們可以更快找到丫頭吧……」
穆亦笙的一雙桃花眼中似苦又甜，此刻終南弟子的心底更是五味雜陳，世人都以為玄仙無情，只是眼下……他真的為丫頭感到高興。
「妖魔在人世，如今的局勢容易引禍害。」
宿陌塵這話似乎是在否定終南弟子的揣測，但穆亦笙，顯然是不信的。
「按照仙界如今的局面，這人界的事情就算你不管，要出頭的人應當也不少……」
跟前的墨瞳似是動了動，終南弟子側身看他的眼底有笑，卻很誠懇。
「修仙，自然是為了蒼生。」
玄仙不痛不癢地答了一句，宿陌塵的下顎略略揚了揚，抬高了目光，似是在躲避什麼。
「是。」
穆亦笙長舒了一口氣，既是仙尊無意明說，他也不好硬逼。
可他心底已然知曉，宿陌塵其實早已為了某人，棄了他的蒼生。
從他將成妖後的丫頭帶回天山開始，亦或是從他下令將所有的干擾都剔除掉，只為讓弟子們能更快地找到丫頭開始……
如今的玄仙對六界而言恐怕早已沒了原先的博愛，但對於丫頭而言……無疑是最好的……
「仙尊，當日師父曾說，我們終南的那塊探靈墨去了華山，六界之中探靈墨並不多見，我以為，那塊墨會不會就是這紙上用的？」
對於此事，穆亦笙是突然想到將其聯繫起來的，畢竟眼下妖後失蹤，終南弟子以為，兩者應當必然是有關聯的。
「而且方纔我去問時，那地方官看來應當並不知曉探靈墨之事，所以……是不是有人偷偷為之？」
兩條線索加總到一起，事情看來是值得推敲的，玄仙背過身去，看了眼人來人往的集市——
按理來說，人界的妖魔已然被肅清了……
而且就算是為了剷除可能潛在的妖魔，用如此稀有的探靈墨……未免顯得太奢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