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不愛他?」
千妖殿,紅衣的女子似乎被所有人都棄了,於是妖後派醉琉璃找來了魔神,鏡妖嬈的容貌很醜,墨發變成了銀絲,只因她不願意吸食人靈。
「我的王后,你好醜……」
魔神卻彷彿沒有聽見紅衣女子的話,只笑著打量她,略帶嫌棄,半張臉露在斗篷外。
「君不蒼……我是認真的……」
妖後已然知道這幅皮囊支撐不了多久了,但就算明日就會死,她也要馬上就忘了他,蝕骨之痛片刻難忍。
「辦法是有,不過我都幫你這麼久了,如此無私……是不是有些對不起魔的稱號?」
森寒邪佞的聲音,魔神突然走近她,讓正旁觀著的人心裡都微微揪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紅衣的女子仰頭看他,瞬間蒼黃的眼珠靜靜的,卻明淚清澈。
「沒什麼意思,好人做久了,想做次壞人,要點回報而已。」
她看見魔神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便微微後退一步,魔神道,跟著也稍稍往前近了步。
「什麼回報?」
她有些警惕,卻是那斗篷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灼灼。
「你放心,這點要求絕不過分……」
銀色的斗篷動了動,魔神突然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看起來如此輕巧的舉動,卻竟然半點掙脫不得!
「王后累了,也該回家了,我也正好要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千妖殿中,寂靜如死,氣氛有些侷促,眼前的魔神答應幫她,卻向她提了兩個要求。
「你的……東西?」
鏡妖嬈看他,卻是終於展露了笑顏。
「君不蒼,你做什麼夢呢?!」
其實魔神的一個要求當真是為了妖王好的,卻是那另一個,竟然要這紅衣的妖王嫁給他!
「先代妖王說出的話和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上輩子是他女兒,這輩子出生的時候他早就不在了!」
魔神拿先代妖王的話壓她,紅衣的女子卻是冷笑。
「王后……你這麼反悔可不好……」
魔神放開了她,半張臉上的表情儘是玩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記不記得我說過宿陌塵也有弱點?」
他這是在威脅她,女子的容色果然一變!
「宿陌塵畢竟是仙,再怎麼樣……我都是神。」
魔神的眼底帶笑,紅衣之人卻是緊張了。
「你想做什麼?!」
「我做什麼是我的事,你只要拿出你的誠意……」
虛景之中,魔神如是道。
……
「君不蒼,你要我嫁給你可以,但是我也有兩個條件……」
數年前的千妖殿裡,妖後的寢殿,紅衣女子的容色冰冷,坐於榻邊,眉梢似乎已然緊鎖了多時。
「我的王后……你父王上輩子給你定下婚約的時候,要求都沒你這麼多……」
魔神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樣子,卻是並不見怪,彷彿一早就意料到似得,君不蒼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只挑眉。
「第一,你要答應我,此事絕對不能告訴第三人知道,包括你的那些沒用的手下。」
妖王完全不理會眼前人的廢話,只自顧自地說出了她的要求,殿裡雖然清冷得只有兩人,女子的聲線卻是充斥了整個殿宇。
「第二,便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了宿陌塵麼?」
魔神到底是上神,鏡妖不曾知曉的是,即便他不用窺心之術,有些個事情他也是會知曉的。
「君不蒼……你……你怎麼知道?!」
虛景裡的人面上露了驚訝,而景中二人不知曉的是,那正看著他們的白衣仙人身形也隨之怔了怔。
「我的王后,你的那麼點心思總是輕而易舉地就表達這麼出來了,我若是想不知道……除非我是瞎子?」
……
月華如水寒涼,卻是已然淺了很多,月亮又即將要從暗無天日的下界隱去,只餘下白衣的仙人,一襲袍子依舊是那般的耀眼。
在昏沉的下界,這樣的色澤簡直可以說是刺目的,仙界的尊者長身而立於昔日妖後的床榻邊,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塊東西。
玄仙的面上卻是有些失神,手中的東西被他用力地捏在掌心,指骨都已然發白,細看之下那竟是一塊墨玉的腰佩!
當年被仙界的尊者輕率地拋擲出去,救下了仙界的弟子,卻是被妖後小心翼翼地撿了回來,再仔細拼湊到一起……
這墨玉珮是玄仙走時帶下了那輕軟的枕頭,腰佩便從那枕頭裡落了下來,顯然妖後曾經夜夜伴著它入眠,直到她嫁給了魔神。
倘若沒有找到這枚腰佩,有些事情恐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再知曉真相,宿陌塵只慶幸,原先這枚腰佩積存了自己太多的靈,因而已然能
夠記事。
宿陌塵不知是究竟在想什麼,卻是眼底極少地翻滾起了濃烈的怒意、痛楚,抑或還有……悔恨?!
當年驚動了整個仙界的一樁婚姻,仙尊的小徒兒嫁給了魔神,長華的幾個弟子甚至困惑得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無論如何,就是想不通!
仙界的尊者彼時也是又氣又怒,問起鏡妖嬈時,小徒兒竟用一句「前世婚約」搪塞了他,不聽勸言地執意要嫁給魔神。
甚至是青巒的大弟子為了她葬身於界河,再也入不了輪迴,眾仙動容,卻依舊是沒能停住那妖後出嫁的鸞轎……
宿陌塵其實一早就知曉了小徒兒對自己的感情,卻是曾動過那縱容的念頭,要她跟著自己回天山,只要回天山便好。
他曾以為是小徒兒變了,因為成了妖,所以便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到頭來卻是鏡妖嬈為了忘記他而成妖,為了不讓魔神傷他而嫁……小徒兒傻,從小就是這般傻……
而此後白衣的仙人其實曾經問過被關押在淨瑤的宮傾城,竟是連魔界的護法都說魔神與妖後是因了前世的婚約才成婚的,妖後的謊言之所以能夠撒得如此滴水不漏,多半是因為小徒兒沿襲了他的習慣——
說重要事情的時候,他都會極其小心地布下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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