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淨瑤,妖後被貼身的小妖一刀穿心,掌教與仙尊也是帶傷而歸,讓眾弟子本已安定了的心又動盪起來。
眾人不禁揣測,那狐妖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將妖界的四大護法都馴服了,是不是十二妖如今也與她有聯繫?
有弟子說那狐妖有可能會是下一任妖王,也有弟子說妖界會另推妖王,不過白川的弟子們一致認為,只要那些魔眾妖眾還被關著,那逃出去的五個就構不成威脅!
而鏡妖嬈則是多虧有元神石護著,仙界的尊者又傾盡了全力去救,終是吊住了那一口氣,元魂未散——
「仙尊,丫頭什麼時候會醒?」
七天七夜,莫說是穆亦笙,浮生殿裡的每個人都像是在煎熬。
「快了。」
玄仙這七日以來都未曾闔眼,寸步不離地守在榻邊,每日都為小徒兒把脈,悉心觀察她血脈的每一寸變化。
「穆亦笙,你也幾天沒睡了,不如先去休息?」
元寧勸道,眼前人從終南乘雲去了淨瑤,又從淨瑤回到天山,卻只在仙尊宣佈妖兒無事的那一日才睡過兩個時辰,到今日,又是四天。
「我不累!」
嘴上這麼說的,穆亦笙的眼皮子卻已然打架了,一個哈欠以來,不一會,月白色的身影就在仙案邊倒了下去。
一旁的朗清不由得歎息,到底他不比宿陌塵千年的修為,卻在此時聽得一個聲音道——
「你們也去歇著。」
弟子們這一番交流,仙界的尊者聽在耳裡,看著這一屋子個個迷醉的樣,玄仙終於沒忍住,下了逐客令。
「仙尊,我大前日剛睡過……」
元寧這廂還和穆亦笙說得好好的,原來自己和他半斤八兩,也是個三天沒睡覺的大熊貓!
「寧兒,你看穆亦笙都睡了,你也去休息休息。」
朗清不免心疼,眼前這張臉憔悴得他都快要不認識了,她還真以為仙人不要睡覺呢,變成老婆婆可怎麼辦?
「兩天沒睡的傢伙,你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元寧賞賜五十步笑百步的傢伙以白眼一個,算是犒勞他自己沒做好還不忘記得瑟的頑強精神,朗清立即沒了聲。
「……」
「朗清,帶穆亦笙去偏殿睡,妖兒醒了我叫你們。」
這一邊兩人還在相互指責,那裡仙界的尊者已從花名冊上選了人,灰袍的弟子被玄仙戳了,當即露出了一臉的不無奈。
「仙尊,那你可千萬千萬記得要來叫我們。」
他也是背著錯的人,近妖樓裡他的態度不好,聽說妖兒和寧兒和好了,他也想要嘗到那甜頭。
「嗯。」
宿陌塵淡淡點頭,玄仙顯然是嫌屋裡幾個太吵,元寧本還和朗清暗示讓他編幾個理由好讓他們留下來,卻見仙尊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那仙尊,我們先走了……」
元寧這就立馬讓朗清將穆亦笙扛在了身上,像是扛著個沙袋似得,其實玄仙說妖兒沒事時他們已然放下了心,只是都想盡早出現在妖兒面前,安慰安慰她而已。
當日元寧等人抱著一睡醒就能看見玄仙小徒兒的心思乖乖去了偏殿,卻哪知,直到她們幾百覺睡下來後,鏡妖嬈還是昏迷著。
被惜守從後心所傷,整個心臟都破了洞,玄仙終於也有了失算的時候,因為鏡妖嬈連人魂都沒,靠著元神石維持性命,她的癒合能力居然比凡人還要慢三倍!
這一慢就是一年,玄仙的小徒兒昏睡在榻上整整過了一個四季,眾弟子甚至都沒見仙尊出殿,還聽說鏡妖嬈能活著不餓死是因為宿陌塵一直用靈為她補元。
而在雲端被玄仙打傷的狐妖和妖界的四護法們,也似乎就此消失了,不救妖眾,不復妖界,彷彿狐妖利用護法刺殺妖後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根本沒有想過別的作為……
「元寧,你說仙尊要將妖兒的識記倒推回去?!」
駭人聽聞的消息是在妖後剛好睡滿一年時傳出來的,早時穆亦笙終究沒能等到鏡妖嬈轉醒,便又回了終南,這次再來,居然聽元寧說宿陌塵要將鏡妖嬈的記憶消退?!
「嗯,好像是說連身體都要變回十歲之前,不然妖兒就要撐不住了。」
元寧皺眉,她也不希望妖兒不記得自己,剛從師父那裡聽見這消息時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前兩日仙尊還說妖兒的身體全愈了,咋日卻說她剛好的身子居然又開始枯萎!
「什麼叫要撐不住了?!」
穆的笙顯然是沒能理解元寧的話,這最嚴重的傷都好了,哪兒還能有什麼問題,玄仙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是認宗反應……」
元寧歎道,長華弟子的眼眶都紅了,仙尊說妖兒的身子突然瘦如枯槁是因為她對魔神認宗導致的,魔神死了,妖兒理應隨去,元神石和那些藥雖然減輕了認宗反應,卻免不了根本。
穆亦笙與元寧都不知道的是,更早之先,其實天山的掌教就已然與玄仙說過,他生怕鏡妖嬈的仇恨難舒,希望宿陌塵可以消除了她的記憶。
那時的仙尊卻是沒有答應,半道將小徒兒的記憶奪了,這等於是
讓鏡妖嬈活得不明不白。
卻是前兩日他給榻上人兒擦身的時候,鏡妖嬈的頭髮都開始脫落了,機體消退,她正在游離境的意識也變得愈發浮散起來。
玄仙終於是做了決定,要解除妖界的認宗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浮生殿裡,仙界的尊者已然將退回術的藥材備齊,要讓小徒兒沒有認宗,便要送她回到認宗前的時間……
「仙尊!丫頭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赤色丹藥已然拿在了宿陌塵的手裡,終南的弟子卻在此時闖了進來,滿面不認同。
「或許你要看著她死?」
玄仙已然知曉了來人是誰,白衣的仙人轉過了身來,仙界尊者的眸色森寒。
「不……不是……」
穆亦笙有話難說,宿陌塵不知道丫頭究竟有多愛他,雖然如今的她看上去只有恨意……
「那便別再說了。」
玄仙轉過了身去,退回術的術印已然結在手上,終南的弟子不禁呆站在殿裡,看著那印逐漸落在榻上人的心口——
丫頭……你的記憶被消除後你還會記得愛你的師父麼……?
如果你的記憶連同那感情也不在了……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你可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