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玄仙,妖後本就封閉不全人性不知怎得居然悉數回來了,愁思難斷如亂麻,此事她卻沒有告訴君不蒼。
封存許久的思緒再開,內裡的東西竟像是吸了水的海綿一般膨脹開來,鏡妖嬈險些被那股殤絕整個吞噬了,滯塞的翻攪整整困擾了她三日。
姬無雙說這是她的心緒與認宗之主的意念相沖,她的認宗之歷本就不斷,妖族的認宗又有不可抗戒條,妖必須與宗主意念相一致……
魔神要她閉絕情感,鏡妖嬈的人性卻再開,這違背了魔神的意念,便會造成內靈錯亂,週身不適。
魔神殿裡,玄仙的身影無端在腦海中重複,盛氣凌人的妖後竟是如小貓一般地蜷縮到了一起,在石榻上側臥著,甚是可憐……
鏡妖嬈心中鈍痛,久久緩和不過來,狐妖舞兒不知王這又是怎麼了,她已然進出了三四回,妖後卻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態。
她本還要質問風凌夜的,但無暇顧及,浮生殿的朝朝暮暮在短暫的揮別後居然又是重現,像是不斷在腦中上演的戲……
再要閉絕情感,卻再是不能,妖後的淚腺已干,卻因了掩飾無人知曉,狐妖舞兒侍奉得極其小心,宗主一言不發,她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響。
「王,您還好麼?」
不知過了多久,蕭條數日的妖王終究坐直了身子,小狐狸這才敢開口,妖後點頭。
「舞兒,去給我把風凌夜和醉琉璃找來。」
鏡妖嬈的腦子還有些脹痛,但已然好了太多,該處理的事情還是不願意拖沓,雖然,阮清秋若是成妖,她還是會有一絲快意!
「可是王……殿前護法與左護法不是前些日子剛被您趕去妖界?您命他們三月之內不得踏出千妖殿半步……」
妖後之命為上,但狐妖不免又覺得奇怪,王從不托付她做事,雖然她也不敢說出口,但兩位護法正在禁足,莫非是王忘了?
「我有事找他們。」
許是妖後又有別的事情交待?舞兒也再不揣測什麼只領命去了,鏡妖嬈本想還是讓十二妖辦事,可這單薄的丫頭到底需要鍛煉……
天山弟子中蠱之事本是只有靈鷲宮知道,連其他門派都不曾外傳,最後卻入了帝君的耳朵,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帝君突然起興動用神力看見了,還是有人和他說了。
本為天下之尊的玄仙,棄了仙尊位也就罷了,眼下辦事不利,就連對付妖界的蠱蟲都束手無策,宿陌塵去魔界拿解藥無功而返,帝君震怒!
凌霄殿上,一席紫袍的帝君下了旨意,曰此番勢必絕不姑息,玄仙之過,非得由宿陌塵親自擔起責任不可,他的仙尊之位是不當也得當——
於是,九重天上的上神竟然親臨天山,在這個天山最最混亂的時候,帝君也要來插一腳,當即急壞了掌教傅音。
「師父,帝君不是上神之神麼?仙界之事仙尊總能處理好的,他又為何非要走上這麼一遭?!」
長華殿裡,傅音要元寧帶領沒有中蠱的弟子將麓瑤請宴之地清理一番,以便帝君來時小住。
「怪你師叔,就是不愛當這仙尊之位!」
掌教傅音歎了口氣,所幸冰湖之變的寒靈芝已經長足,玄仙折了靈芝入藥,給阮清秋暫時穩住了毒性,其餘弟子也皆是服用了寒靈芝的汁,暫時沒那解藥也還過得去。
帝君降臨是在半月之後,上神界之事悉數交待妥當後,才帶著他的儀仗來了。
這日沉寂了多時的天山仙鍾又是敲響,樂聲陣陣,卻是再無當年的仙門大會來得熱鬧。
上界的最高統治者親臨,饒是門內已然亂作一團,還免不了要宴請接風——
如今天山的人數竟是單薄得要靠分支十八長老來豐厚,但長老在外也僅僅只有十八人而已,長華殿上,迎接的隊伍到底沒有當時壯觀……
天山唯一的凡人——巖敏,便也有幸可以見著九天之尊的真容。
本以為是天人之姿,入眼卻是個略顯矮胖的君王,滿臉的富態,神界的頹然硬撐,可見一斑!
巖敏一回天山,傅音便盤問了她許久,最後以她與一名弟子同乘一雲為結尾,才終於解釋清楚了她既能喬裝改扮又能順利到達人界的問題。
至於喬裝之術,巖敏說是原先在青巒時問鏡妖嬈看書借的,人界的女子泣淚她是因為討厭妖才會那般冒險,掌教也是信了。
「恭迎帝君聖駕……」
妖魔橫世的時代,就連景致也差了很多,饒是上神界的金龍拉著那逐日車破了雲層,祥雲依舊沒有出現,只有濃重的灰色暮靄。
「免禮。」
就連玄仙都跪了下來,那三界之巔的人很是滿意,儀仗從長華殿前一路到了那階梯下,金龍又去,好歹上天界的隊伍也短了一半。
「帝君,麓瑤已經開闢了出來,馬上就可以過去。」
素來嚴厲的掌教此番居然也開始奉承起來,一臉冷意的到底還是玄仙。
「不急,先把正事辦完。」
帝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的是宿陌塵,後者顯然也早有準備,但玄仙卻沒有太多迎合的意思,只等著那凌霄殿上之人走到他跟前。
「宿陌塵,你辭去仙尊位也就算了,怎麼如今連點事情都辦不好了?」
神界與仙界,原只是地位相當的兩界而已,六界初始不分等級,卻在上三界,不知何時以帝君為首,仙界以眾神馬首是瞻。
在玄仙跟前,紫色錦袍之人說了一通,大致的意思便是要他重回尊位,平衡四界,再回六界安和的正軌。
唯一的要求帝君也提了,便是誅伏鏡妖,理由只有一個,鏡妖在世,則六界難平!
九重天上的人甚至以出動神力相要挾,倘若宿陌塵不在一月內想辦法將妖後或是封印或是誅殺,天界便會派諸神來殺之,屆時必然是半點生路都不給——
玄仙這才是答應,兩樁事情便都有了著落,仙尊依舊是仙尊,仙門慶賀,掌教傅音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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