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是有意。
張麗是什麼樣的人，沈天晴可是很清楚。
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微笑著，看似溫和地望著張麗。
張麗沒有覺察到沈天晴微笑的背後掩藏著什麼，仍然在故作姿態地說著：
「我從前是服侍以前太太的，和我們太太的關係真的很好，感情也很深。所以看到您和我們以前太太長得這麼像，才會嚇了一跳。真是不好意思……」
絞著手，她似乎很想擠出兩滴眼淚，但卻實在擠不出來，「我們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的很好，我就沒見過他們那樣感情好的夫妻——也是先生太想念太太了，才讓我服侍他……」
這話，說得可真是曖昧。
怎麼服侍？！寄情於他人？！
偏過頭，沈天晴看著江楚天，笑盈盈的，可是眼底卻是滿滿的嘲弄。
江楚天被看得有些發毛，「不是你想得那樣……」
「啊，太太是誤會了？我是說，先生常常因為想念太太喝醉酒，我照顧他而已……」
張麗慌忙解釋，可是越解釋卻越是把白的往黑了上描。
睨著張麗，沈天晴真是再沒辦法聽下去了。
「你說完了？」太多廢話，聽得真的讓人不舒服。
「我剛下飛機，很想早點休息。」
「啊，是我不好——先生，我先去給你放洗澡水……」
眼眸微微瞇起，沈天晴真的是怒了。
如果說剛才張麗說那麼多，只是讓她討厭的話，那現在這樣的姿態真的是很讓人討厭了。
是，女傭放洗澡水，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為什麼她就是從張麗的態度裡感到了某種讓她很生氣的東西。
「咳……」輕咳了聲，沈天晴衝著琳達招了招手。
琳達立刻上前，神態很是恭敬，「太太，您有什麼吩咐？」
目光微瞬，沈天晴的目光在琳達臉上停留了片刻。
雖然她和琳達從前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但她不得不承認，這位法國女管家從當女傭時就一直是這樣，專業得讓人不得不敬佩。
沒說話，沈天晴手指一點，指向了張麗。
在張麗驚訝地指向自己時，她才淡淡道：「我明天不想在這裡見到她——開了！」
一句簡單的話，就決定了張麗的命運，沈天晴平淡得就好像在說今晚說什麼菜一樣。
琳達的目光一閃，看著沈天晴，雖然沒有說話，卻在這一瞬間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
「沒聽到我說的話？」偏過頭，沈天晴看著琳達，仍然在微笑。
「不是……」舔了下嘴唇，琳達直起身，轉向張麗，沒有半分質疑地執行了沈天晴的命令。
「張麗，你現在就去收拾行李，我會開支票給你。」
「不、不……」張麗瞪大了眼，一時間都說不出別的話了。
「琳達，我已經在這裡工作快十年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氣急敗壞地叫嚷著，張麗轉向江楚天，一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卻被江楚天閃過。
「先生、先生，」張麗急切地叫喊：「這五年來我盡心盡力地服侍您，您是知道的，您想太太時，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您怎麼能讓那個女人把我趕走？她是見不得太太的舊人，容不下我……」
「夠了——」江楚天皺起眉，不給張麗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琳達，你現在辦事溫和了？」
琳達猛地抬頭看向江楚天，但一眼之後，就收斂了情緒，直接示意兩個女傭過去拉起張麗。
「對不起，太太，讓您看笑話了，我會處理好的。」
又躬身行禮，琳達帶著人，拖著張麗走開。
張麗一直都在大聲叫著，喊江楚天，又在罵沈天晴是壞人，但沈天晴卻連眉毛都沒有掀一下。
只是牽著樂樂的手，溫和地道：「樂樂，我們先去看房間吧！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眨著眼，樂樂有些膽怯地牽著沈天晴的手，又仰頭問：「媽咪，這裡的人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雖然只是短短時間，但樂樂還是感覺出這棟大宅裡不友好的情緒。
「或許吧！」沈天晴沒有掩飾的意思，只是微笑著道：「樂樂，媽咪不是說過嗎？這個世上，沒有誰會被所有人都喜歡。所以，我們只要讓喜歡我們的人更喜歡我們就好了，那些不喜歡我們的人，不要理他。」
樂樂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在旁邊的江楚天已經沉聲道：「那些不喜歡你的人，就讓他們滾出去好了！滾出這棟房子，也滾出你的生活——」
雖然沈天晴剛才就在做相同的事，但這會卻是抬起頭白了眼江楚天。
她做了，但並不希望兒子受這樣的影響。
「上去看看房間……」江楚天笑笑，沒有和沈天晴爭辯的意思。
挽著她的手，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他親自帶著沈天晴去看房間。
和記憶裡相差不大，這棟豪宅仍是法國宮廷風格，不過有些
家居，除了那些古董傢俱之外，都是新換的。
熟悉而又陌生。
等上了樓時，沈天晴更覺得驚訝了。
「這裡是我的房間……」站在被打開的門前，沈天晴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那不是江楚天的房間。
這扇門後的一切，她那樣熟悉，藍色的色調，那幔簾，那張床，陽台上的桌椅……
這分明是五年前，沈天晴住過的房間。
「這五年來，我都是在這裡睡的。你看，連同被褥，都是五年前的，我抱著被子，總覺得自己聞到你的氣息——雖然知道，那是錯覺，但只有那樣，我才會睡得著。」
咬著唇，沈天晴回過頭看著江楚天，澀聲道：「你——真的不像是那種人……」
他本該很快就忘記，開始新生活，新的女人，新的愛情，把她拋到腦後，不再想起她。
在五年前，她定下那個計劃後，是這樣想的。
就因為那樣，她在那個錄像裡承認了孩子不是江楚天的，讓他恨她。
可是為什麼，一切都和她想得不一樣。
「小晴，我一直在等你……」捧著沈天晴的臉，江楚天凝視著她泛著水意的眼眸，嘴角卻勾起一抹微笑。
「五年，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樣漫長，長得讓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