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晴哭得那麼傷心，蹲在地上，像個孩子。
不像別的女人，哭起來梨花帶雨，還講究個美感，沈天晴是真哭，連鼻涕都流了出來。
可就是這樣的真哭，才真是讓人聽得心都揪了起來。
蹲下身，江楚天抱著她，柔聲哄著，「不哭了哦，誰說你沒有家？有我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嗎？好乖乖，寶貝，跟我回家……」
「寶貝？！」沈天晴吃吃笑了起來，睜著迷濛的眼，她看著江楚天，笑問：「你是我爹地？！要不然，怎麼你的家會是我的家呢？！」
江楚天皺眉，還沒有答話，金碩已經笑起來，「他當然不是啦！姐，我和你說啊，我知道你的家在哪兒……」
「閉嘴——」大聲吼人，江楚天一腳踹在金碩身上，「滾開，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你把他幹什麼？你個壞人……」沈天晴撅起嘴，抬手打著江楚天，「你壞、你是壞人……」
「你夠了！沈天晴……」江楚天忍不住大吼出聲。
他一吼，沈天晴立刻扭過臉，抱著頭，害怕地哭起來，「別打我，別打我，我不會再纏著媽咪了，叔叔，別打我……」
「小晴……」既心疼又無奈地叫了一聲，江楚天抓著沈天晴的雙肩，沉聲道：「你看清楚啊，我是江楚天，是江楚天，不是別人啊！」
「江、江楚天？！」沈天晴眨了眨眼，睜開眼，似乎想努力看清楚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江——他也是壞人！」尖叫著，沈天晴用手推著江楚天的臉，完全沒有收力。
「掐我的脖子，你壞！關著我，你壞！背著我亂搞，壞死了！還有居然認不出我，你真是個大混蛋！江楚天，是個大混蛋……」
「大混蛋……」金碩拍著手，搖晃著站起身，又是幸災樂禍，又是得意。
「姐，我帶你走——我們回家。」
用力推著江楚天，沈天晴伸手去拉金碩的手。
原本還覺得鬱悶的江楚天更加火冒三丈。
打開金碩的手，他用力搖晃著沈天晴的肩膀，「不要再借酒裝瘋賣傻了！沈天晴，我知道你還有幾分清醒！你聽著，現在就和我回家！再鬧，我真的要生氣啦！」
「壞人、壞人，還逼我……」沈天晴尖叫著，也不知是真的喝多到分不清江楚天是誰，還是像江楚天說的一樣在裝瘋賣傻。
江楚天不耐煩了，抱起沈天晴，想那樣扛著她走。
只是他才抱住沈天晴，沈天晴就抓住他的手，重重地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得真狠，江楚天吃痛，卻強忍著不肯放手。
沈天晴乾嘔兩聲，胃被江楚天的肩頭頂得噁心不已。
「我要吐了……」
沒辦法，江楚天只能放下沈天晴。他才一放下沈天晴，沈天晴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活該，誰讓你喝那麼多了！」江楚天抱怨著，卻伸手撫拍著沈天晴的背，「下次再喝成這樣，我可不理你。」
半伏半跪在地上，沈天晴吐了一陣，才像是回復了點精神。
肩頭一聳，她甩開江楚天的手，扭過頭，看著江楚天，「不用你管我！江楚天，我不想跟你走——你能不能放過我？！如果你真的曾經喜歡過我一點點，或是念在我也算盡到了你情婦的本分的情份上，放我走好不好？！」
「又在胡說了！」江楚天不理她，扯著她的手臂要拖她起來。
沈天晴卻是拚命往外掙，「我不走、我不走！」
「別鬧了！」江楚天氣得發狂，「沈天晴，我說過，除非你死，否則別想離開我！」
這一瞬間，沈天晴突然就安靜下來。
江楚天還在奇怪，沈天晴已經抬頭看他，「只要我死？！」
目光忽閃，江楚天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就在這一瞬間，沈天晴猛地推開了江楚天，轉身衝到平台邊上，三下兩下就爬上了欄杆。
「只要我死，就可以離開了是吧？！江楚天，你就是想讓我死嘛！」
慢了半拍，沒有扯到沈天晴，江楚天驚駭地看著沈天晴爬上了欄杆，在那一剎那，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下來——沈天晴，我命令你下來！」
「命令？」沈天晴吃吃笑了起來，「這個時候，你還和我說什麼命令！？江楚天，你真的以為自己是上帝嗎？還命令……」
她大笑著，張開了手臂，「只要我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你還以為能再命令我嗎？」
「不要——不要啊！」本來半醉的金碩也被嚇得酒一下子就醒了，「姐，你別犯傻！快下來——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為了江楚天就去死，太不值得了！只要你想離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帶你走的——我說真的！帝國集團的兒子又怎麼樣？我賭上大宇，也會帶你走的！」
「金碩，你真好……」笑了笑，沈天晴的目光卻仍是落在了江楚天臉上。
「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地放手，我走不了的——江楚天，你真的不能放我走嗎？」
哀聲問著，沈天晴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明知道
我有多痛恨那份契約，你還是要用那份契約囚禁我嗎？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太累了……」
「沈天晴，」深深地望著站在欄杆上的沈天晴，江楚天的聲音在不自覺中已經沙啞了。
「留在我身邊，真的就那麼痛苦嗎？！」
「你覺得呢？」沈天晴回望著他，微微笑著，「從一開始，我們的關係就是不平等的。那個時候，我感激你，恨你，唾棄我自己。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份恨突然變了質……」
合上眼，沈天晴哽咽道：「我是真的喜歡你——江楚天，我愛你，愛到讓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我本不該這樣，甚至給我們之間的關係描了一圈漂亮的花邊。但，那樣的美化其實從來都沒有改變事實——我，仍然只是你的情婦，是你買回來的女人！」
「齊霽的事，讓我終於看清楚了這段時間來我一直蒙蔽自己雙眼的事實。現在，我還怎麼能告訴自己，我們之間其實是真的有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