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天，你不是一個好人！」看著江楚天陰沉的表情，沈天晴說得很認真。∷。~？
「嘴巴很毒，做事霸道又囂張，金錢至上，老是『老子最厲害』的樣子，很多時候都不會為別人著想，還是個會把世界也陷入災難的投機商人……」
偏著頭，沈天晴似乎是在想江楚天的樣子，「你真的不是什麼好人，有時候我也恨你。可是——」
她吐了口氣，聳了聳肩，沉聲道：「我相信，你不是無緣無故去傷害別人的瘋子！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傷害，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不相信亞當說的話，如果你真的是殺害他母親的兇手，那你現在就不該、也不可能還站在這裡，早就被送進監獄裡去了——讓雷諾家族的人能做到這一點——不是嗎？」
凝視著沈天晴，江楚天沉默了很久，才苦笑起來，「你說的不錯，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們恨我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垂下眼簾，江楚天的聲音很低，「我的出生，就是原罪。那代表著一個丈夫的背叛，一個父親的錯誤，所以不管是伯爵夫人，還是亞當，他們恨我，都是理所應當的！」
摸了下自己的頭髮，他笑道：「你看到了，這黑色的頭髮，曾經是法國上流社會嘲弄的對象！一個被伯爵帶回來的私生子，甚至還是黑頭髮，就是想裝成是伯爵夫人親生的，都裝不成。」
笑了下，江楚天雖然在笑，但笑容裡卻有一絲苦澀，「我十歲之前，一直都是染成金髮的。那讓我看起來，和亞當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哪怕陌生人看起來覺得我們很像，可是認識的人還有我們自己，都知道那是假的，永遠都成了不真。」
輕輕握住江楚天的手，沈天晴凝視著他陰沉的藍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江楚天卻仍在說下去，「那年我十一歲，正是平安夜，城堡裡舉行了很隆重的派對，有很多貴族，社會名流，還有帝國集團的高層，而那天，我把金色的頭髮漂回了黑色……」
「當我出現在大廳時，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伯爵夫人很生氣，在派對散了之後，她衝著伯爵大喊大叫，而亞當，則帶著他的保鏢把我按在聖誕樹下痛打……」
聲音越說越低，江楚天的表情暗沉，眼神很是落寂，似乎已經完全沉溺在往事中。
這樣帶著脆弱表情的江楚天，是沈天晴從未見過的。
在此之前，她覺得瞭解他很重要，可是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卻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問。
可是潘多拉的魔盒打開，就再也關不上。
「我躺在地上，看著聖誕樹上閃亮的小星星，那些漂亮的雪花，還有小雪人，心想一切都會很快就結束了——但，為什麼？！我為什麼要被亞當打？為什麼要一直受他們的氣？就因為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控制的出生？我不甘心，我希望那些欺負我的人死掉——我想亞當死，想伯爵夫人死，想伯爵死——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活著才好……」
「我跳起來，壓在亞當身上，發了狂一樣打他。那些保鏢過來拉我，可是我卻怎麼都不放手，就是死死地勒著亞當的脖子——然後，我聽到伯爵夫人在尖叫……」
「她站在樓梯上，大聲喝罵著我，飛快地跑下樓梯——忽然，她踩在了裙擺上，整個人都栽倒在樓梯上，像個球一樣滾了下來……」
合上雙眼，江楚天似乎是在回想當年的那個情形，過了很久，他才睜開眼來。
「她死了，滾下樓梯時，她扭斷了自己的脖子。雖然警查判定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亞當不那麼想。如果不是我在打他，伯爵夫人就不會急著跑下樓梯，也不會跌倒，所以我是殺人兇手，是殺了他母親的兇手。」
偏過頭，他看著沈天晴，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擺了擺頭，沈天晴有些忐忑，她不想傷到江楚天的，但那些回憶，真的讓江楚天不好過。
咬了咬嘴唇，她扶住江楚天的肩膀，啞著嗓子道：「你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好了。」
「不，我想說，其實——我很開心的！」江楚天突然笑起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和人說過這些事，沒有人想要知道我的想法。就是那些聽從我命令的人也一樣。」
江楚天的笑，有些古怪，像是戰慄，又像是興奮，「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嗎？不要讓自己成為受害者！比起受害，我更喜歡成為兇手！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傷心，雖然也害怕，覺得是上帝聽到我的祈求才帶伯爵夫人走了，但除了害怕，更多的卻是開心。亞當說是因為我打他，才會出事，但最先動手的難道不是他嗎？如果真要找個兇手，亞當自做自受，都是他們活該——你看，我們真的很像——是吧？」
沒有說話，沈天晴忽然抱住了江楚天。
皺起眉，江楚天用力拉扯沈天晴，可是沈天晴就是不放手。
「不要同情我——我說了……」
「疼……」沈天晴低聲叫著，拉扯她手臂的江楚天的動作輕了些。
沈天晴眨了下眼，把江楚天抱得更緊。
他說得對，他們的確是很像。
之前江楚天對她說那些話時，是不是就好像在對自己說？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只覺得江楚天對她實在是太苛刻，可是現在，她只覺得心疼。
十一歲，還只是個孩子，他是怎樣熬過那段日子的？
 
「我只希望，那個時候在你身邊……」
聽到沈天晴的低語，江楚天的動作不由得頓住。
目光深沉，他的眼眸浮上一層霧意，可是最終卻只是笑道：「那個時候，可是有天使和我在一起……」
「是啊，天使陪著你。」沈天晴微笑，並沒有明白江楚天到底在說什麼。
因為江楚天不再掙扎，她把他抱得更緊，「江楚天，你知不知道，雖然你不是一個好人，但真的很討人喜歡……」
「是嗎？這麼說，你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