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鈍鈍地痛，好像被誰用木刀捅了一下，雖然不致命，卻覺得疼。
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沈天晴澀聲道：「我知道了！想對別人好，就對別人好好了——那是你的自由，我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去阻止。」
別過臉，不看江楚天，她甚至還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笑道：「說到底，我們之間本來就是這樣的嘛！你就是再喜歡看我演吃醋的戲碼，可事到臨頭，我要是不知趣，就惹人討厭了。」
「你真這麼想？」江楚天笑了，睨著她，笑得別有深意，「如果你真這麼想，就不要再擺那種臉色給我看！」
「什麼臉色？我擺什麼臉色了？」
「如喪考妣，啊，或許說像死了老公！」擰著沈天晴的下巴，江楚天強迫她看向後視鏡，「看到了！沈天晴，你真的覺得我對別人好也無所謂嗎？」
看著後視鏡裡的面容，沈天晴只瞥了一眼，就別過臉去。
原來，她一直是這樣的表情嗎？
心裡悵然若失，可是嘴上，她卻仍是倔強地笑道：「我這個人很小氣的！沒有拿到獎，我很失望。真是不成熟，難道我剛才和魯非道賀時也是這樣的表情？太丟人……」
笑瞇瞇地睨了她一眼，江楚天笑道：「看來真是很小氣，一台相機才多少錢？也值得你那麼失望？你衣帽間裡的衣服，隨便拿出一件，都不只那個數了……」
「是啊！我就是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嘛！讓江先生見笑了。」
嘴上說笑，可是那笑卻沒有到沈天晴的眼底。
車裡陷入沉默，兩人的關係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的疏離。
江楚天沒有試圖哄沈天晴，直到回到家，都沒有再和沈天晴說過一句話。
「少爺……」琳達迎出來，雖然對沈天晴沒什麼笑容，可對江楚天的態度卻是恭敬而又親近。
「沈小姐今天累了，她不想到餐廳吃飯。」
看著沈天晴想要上樓的背影，江楚天淡淡地說了句。
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沈天晴很想轉過身對著江楚天大叫：「你以為我很想對著你的臉吃飯嗎？看到你那張臉，我就吃不下——」
但，她也只是在心裡想想。
「知道了，我會把午餐送到沈小姐房裡。」琳達多精明，一聽就聽出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她和張麗不同，哪怕是心裡幸災樂禍，也不會放在表面上。
江楚天沒說話，只是看著沈天晴比剛才更挺直的背影，沉聲道：「沈小姐下午也會留在家裡。我想，她有很多事，都需要好好想想——沈天晴，你真的有看清楚你自己嗎？！」
看清自己？她還要怎樣看清自己？！
她已經承認自己不是那麼完美了，不是嗎？
甚至，她，根本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善良，她的善良有時候只是懦弱的表現，是她不想正視這個世界，還有她自己。
難道，這樣她還不算看清自己？
雖然聽到外面的聲音，可是沈天晴卻沒有應聲，仍然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審視著自己。
她到底還有什麼沒有看清的？
為什麼要流淚？！
就只是因為沒有拿獎？只是因為江楚天對別人好？！
是，她的不舒服，她心頭隱隱作痛，都只是因為江楚天。
這樣看著自己，她沒辦法否認這一點。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的情緒已經被江楚天所控制。
厭惡、怨恨、害怕，卻又感激、欣賞他，在那種複雜的情緒中，不知不覺中，就心動了。
面對那樣一個出色的男人，她嘴上說得再倔強，可是又怎麼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呢？
「也、不過是心動罷了，是個女人就都會……」
嘴上低喃，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有種衝動，想要見到江楚天，想要說——
「不要對別人好！我想獨佔你的溫柔……」
鏡子中的那個女人，眼睛是那樣亮，連面頰都泛出一層紅暈，閃爍著說不清的光彩。
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念頭，就讓她整個人都似又活了過來。
往後退了一步，沈天晴靠著門，苦澀地笑了起來。
「承認吧！你就是心動了……」
如困獸一般在房間裡糾結、掙扎，沈天晴到底還是壓不下那股衝動。
可是站在江楚天的房門口，她卻又有膽怯的感覺。
遲疑著，她沒有敲門，而是輕輕推了下本來就是虛掩著的門。
臥室裡沒有人，卻有聲音從連著的衣帽間裡傳出。
是琳達在幫江楚天換衣服。
他要出去？
心裡才這麼想，沈天晴就聽到裡頭琳達的說話聲。
「少爺，你看起來很開心啊？最近玩得很開心？」
「嗯哼，」江楚天低應，聲音裡帶著笑，「是啊！愛情這遊戲的確
是很有趣！哪怕是頭狼，栽了，也會變成綿羊。」
這是在說誰？！
頓住腳步，沈天晴下意識地隱藏起自己。
「少爺是說沈小姐？她什麼時候又成狼了？」
「嗯，是形容得不好，她不是狼，是貓。」
江楚天失笑，「不過一樣的，愛情這遊戲，最有趣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誰先心動，誰就輸。任她再倔強，也要栽在我手上。」
遊戲！？
遊戲？！
腦子亂哄哄的，彷彿在回聲在不停地迴響著，大大的「遊戲」兩個字印在她的腦海裡。
沈天晴的呼吸有些不穩，捏著手指，她真的想要衝出去狠狠扇江楚天兩個耳光。
他把她看得很清楚，知道她的心動，知道她的糾結與掙扎。
而他，就那樣站在一旁看著，或許還覺得很興奮很有趣。
是啊，這對他而言，本來就只是一個遊戲，她所有的反應，在他看來都只是個笑話。
合了下眼，沈天晴默默轉身，無聲地退了出去。
還好，只不過是有點點心動罷了，她又沒有真的愛上他，算什麼呢？
遊戲？！好啊！既然是遊戲，那就好好玩下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栽在誰手上！
轉身出門，沈天晴沒有聽到琳達低聲說：「少爺，你從前可不玩這個遊戲的！愛情這個遊戲並不那麼好玩。」
江楚天默然片刻，笑了，「不是不玩，而是沒有好的對手——那些女人，還是算了……」
朗聲笑著，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笑聲裡帶著幾分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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