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晴悄無聲息地穿過客廳，沒有看到人，心裡輕鬆了幾分。
可就在她踩上第一級樓梯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背一下就僵直了，沈天晴很想快步走上去，但最後卻還是慢慢轉過了身。
江楚天就倚在沙發裡，靜靜地看著她。
目光深沉，帶著讓人看不透的冷漠。
「江先生……」沈天晴低聲招呼，聲音仍然低啞，甚至開始覺得咽喉又開始疼起來。
雖然一直以倔強的面目相對，但其實骨子裡沈天晴很怕江楚天。
她不會忘記，昨天她幾乎就死在他手上。
冷冷地看著她，江楚天勾了勾手指。
目光忽閃，沈天晴順從地走了過去。
只是她才靠近，江楚天就皺起眉，有些厭惡地撇了下嘴角，他冷冰冰地開口：「廉價的沐浴液味道，也掩蓋不了你身上的油膩味兒。」
沈天晴一愕，差點就要聞聞自己了。
明明洗乾淨了的。
那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沈天晴立刻就反應過來。
她該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明明江楚天一天都沒有聯繫她，居然知道她在學院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監視我？」
因為憤怒，沈天晴連聲音都有些發顫。可是，江楚天卻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淡地問：「現在還覺得學院很好？上學很好？」
「我去上學是你同意的！」沈天晴立刻警惕起來。
只是，衝口而出那句話後，她又覺得自己說得太沖了。
看著江楚天輕皺的眉，她有些擔心是不是他在對她不滿。
「江先生，」放緩了聲音，沈天晴把姿態放到最低。
對江楚天，再強硬都只會被虐成渣，相反裝得乖順些，柔弱些或許更有效果吧？
「我今年已經是大四，我知道，可能我去上學，多少會影響我為您工作，但拿到畢業證，真的對我很重要。」
看著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的江楚天，沈天晴繼續哀求，「您身邊的女人是個大學畢業生，說出去也好聽些……」
一句話還沒說完，江楚天已經失笑，「一個大學生有什麼好誇耀的？沈天晴，難道你不覺得，只要我開口，女博士也會跪下面舔我的腳趾嗎？」
臉色有些發白，沈天晴真的很想罵人，「江先生，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這些。但，我真的很需要。將來，我還要靠這個找工作的——我怎麼能和江先生您比呢？」
最後一句，多少透出幾分嘲弄的意味，可是不知江楚天是沒有聽出來，還是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坐正了身體，有些奇怪地盯著沈天晴，「你還打算去找工作？什麼時候？難道我們不是簽了十年的簽約？」
目光忽閃，沈天晴只是委婉地道：「我離開後，總還要生活。」
江楚天看著沈天晴的眼神更顯古怪了，「我是個很大方的男人。」
看沈天晴只是眨眼，似乎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江楚天又道：「送出去的東西，我絕不會再拿回來！沈天晴，你知不知道，我隨便送你些什麼東西，都夠你活一輩子衣食無憂的了？」
誰稀罕要你的錢？！
可惜，她現在已經沒有把錢甩在他臉上的那種勇氣。
嘴角牽了下，沈天晴只是婉轉地道：「那不一樣，工作不僅僅是為了錢，還有很多其他的——我不想做米蟲，而且，工作會讓生活更有意義。」
「意義？！」江楚天失笑，「原來是這個……」
他說得漫不經心，可是沈天晴卻莫名地覺得臉上發燒。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昨晚說的那些話？你說的都是狗屎！江楚天，我不是為了證明給你看什麼，我、我只是想好好地活著。
有些難堪地別過臉去，沈天晴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是想讓江楚天知道她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只是，她存在的意義，對於江楚天來說，根本毫無干係。
深深地凝視著沈天晴，江楚天笑了笑，居然沒有再問下去。
站起身，他轉身往外走，在走開幾步後，才頓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叫了聲：「跟上來——」
沈天晴如夢初醒般跟了過去。
門前的小廣場上，愛神的噴泉噴灑著水霧，夕陽下，那片水霧也彷彿染著七彩的光，如同一道彩虹般眩目。
但江楚天讓她看的卻是另一邊。
紅色的寶馬跑車，肆意、張揚，應該是早就停在那裡了，但沈天晴回來時根本就沒有留意。
「你的車！」江楚天信手拋出鑰匙，看著接住鑰匙，卻仍有些不知無措的沈天晴，他掀了掀眉，「不試試？」
「我——只是考了駕照……」
「不怎麼會開？那可糟了！」江楚天笑起來，「我剛剛決定，你要去上學就必須開著這輛寶馬去——我可不想，你每天擠公交誤了我吃飯的時間。」
站在寶馬前，江楚天回過頭，笑瞇瞇地看她，「現在
，讓我看看你的駕駛技術吧！」
抿著唇，沈天晴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
以前她聽到一句俗語，說「趕鴨子上架」。那時候，她不是很理解，但現在卻覺得那就是在說她。
坐在駕駛座上，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不自然。
轉過頭，她看著江楚天，遲疑著道：「你最好繫上安全帶。」
「怎麼？你的車速很快？」
沈天晴沒有說話，只是發動車子。
油門一踩，車子緩慢地起步。
還沒開出五米遠，就車身一顫，停了下來。
江楚天先是一怔，隨即大笑出聲：「沈天晴，看來你想去上學，有點難啊！」
聽著江楚天刺耳的笑聲，沈天晴真想鑽到車底下去。
連寶馬都能開著開著就讓她弄死火了，她也是滿厲害的。
想上學，先搞定車。一連兩天，沈天晴都和寶馬死磕了。
雖然練車練得刻苦，但等她把車開上路時，那個速度，不說那些從後面追上來的司機，不管什麼車，都能一個勁地衝她按喇叭，就連交警都騎著摩托車過來問她是怎麼回事。
如果有人八卦，拍下照片，配上的字說明一定是：史上最慢寶馬了。
但，不管怎麼說，沈天晴還是安全到了學院。
只是，才進教室，就被人迎頭噴了一臉口水：「沈天晴，你個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