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被保護的一方，可是沈天晴卻沒有半分感動的感覺。
回別墅的路上，她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上，乖乖地窩在江楚天的懷裡，哪怕這個角度讓她身體不舒服到了極點，卻仍不敢亂動一下。
氣氛一直很壓抑，從警局出來，一直回到江家別墅，沒有人說一句話，哪怕是下了車，等在門口的琳達立刻迎上前來，江楚天都沒有露出半點笑容。
作為江楚天的貼身女僕，琳達立刻就察覺到氣氛不對，接過江楚天丟過來的外套，她無聲地退下，甚至還用犀利的目光阻止了張麗往前湊的意圖。
沒有在客廳裡逗留，江楚天直接就進了書房。
沈天晴很想回到自己房間裡，躲過這一切，可是卻被江楚天攬著腰沒法開口離開。
詹姆斯沉默著跟進了書房，彎著腰低聲致歉，「少爺，我知道您生氣……」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江楚天已經隨手抓起桌上的東西，砸了過去。
沈天晴一聲驚呼，叫完之後，立刻就下意識地摀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看著詹姆斯額頭上湧出的鮮血，她仍覺得驚心。
目光下移，她盯著落在地板上的水晶鎮紙，盯著那上面染著的一抹艷紅，只是緊緊捏住了指尖。
「生氣？！你還知道我會生氣？」沒有留意沈天晴的舉動，江楚天撐在書桌上，只是狠狠地盯著詹姆斯。
「詹姆斯，你到底是為誰工作的？誰允許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找湯姆的？你是存心想讓巴黎那邊知道我又做了什麼荒唐事的——是吧！？」
沒有立刻回答江楚天的話，詹姆斯微微抬頭，衣領、胸口，都滴上了血，夾雜著白髮的棕髮也染滿了鮮血，襯著他滿臉的皺紋，看起來顯得格外淒慘。
他瞄著沈天晴，雖然沈天晴的目光和他一對，就立刻扭開，可詹姆斯卻仍是低聲道：「沈小姐是不是先出去一下？」
巴不得的！
沈天晴立刻轉身，卻不想江楚天手一伸，直接扯住她，力氣之大，差點讓沈天晴跌倒在地上。
動不了，沈天晴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詹姆斯沒有再堅持，只是低聲繼續說了下去：「少爺，公爵大人也是擔心您——您可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閉嘴吧！詹姆斯！」
江楚天凶巴巴地吼著：「別和我說這些廢話了！老頭子如果疼愛我，會把我趕到華國這種地方？」
聲音稍頓，他突然尖刻地笑了起來，「你一直都在替他監視我是吧？詹姆斯，你忘了誰付給你工資，誰才是你的主人——你，居然敢背叛我！」
陰狠地盯著詹姆斯，江楚天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詹姆斯，你監視我，背著我和巴黎聯繫，還讓我當著那麼多混蛋警察的面，讓他們看我的眼睛——說說，你還做過些什麼？！是不是還把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了亞當！？或者，你一直就是亞當的人？！」
「少爺，您知道的，我都是一片好心，您不能這樣想我……」
詹姆斯也有些急了，可是話還沒說完，江楚天就截斷了他的話，大聲咒罵他。
「閉嘴！詹姆斯，我身邊絕不會留一個叛徒！你現在就滾回巴黎，去向亞當邀功好啦！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少爺……」
「如果明天早上我仍然看到你，我不介意讓大山打斷你的腿再把你丟上飛往巴黎的班機——滾出去！」
詹姆斯抬頭，定定地看了江楚天半晌，到底還是轉身離開。
身形佝僂，原本看起來仍很硬朗的老人，在這一刻，好像突然間老了十歲。
門關上的一瞬間，沈天晴聽到外頭有人在低聲問著什麼，聲音有些吵雜，想來應該是一群人圍上了詹姆斯。
目光微瞬，沈天晴轉過頭偷看江楚天。
雖然江楚天是個霸道的人，但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對一個老人動粗。
目光轉去，卻在不經意間捕捉到江楚天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雖然那抹笑只是一閃即逝，快得讓人懷疑一臉陰沉的江楚天是不是真的笑了。
可是沈天晴卻在那一瞬間怔住。
好似靈光一現，江楚天唇邊的那抹笑在她眼前無限地擴大，突然間就讓她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目光忽閃，沈天晴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很自然的，表情就有些怪怪的。
江楚天回頭看她，「怕了？！我剛才很嚇人嗎？」
聽著江楚天似乎是刻意放得溫柔的聲音，沈天晴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就冒出火來。
「這裡沒有別人了……」
話說了一半，她立刻閉上了嘴。
可是已經遲了，江楚天瞇起眼，盯著她的眼神透著危險。
「什麼意思？親愛的，你是說我在裝——而且，還是在人前假裝對你溫柔？你這樣，真的讓我很傷心……」
明明他的語氣那麼溫柔，甚至這好似抱怨的話裡，還帶著撒嬌的意思，可是沈天晴卻真的很想笑。
「江先生，或者我該說讓?雷諾先生，何必呢！演戲也很累的……」」
「你說我在演戲？」江楚天笑了，坐回寬大的皮轉椅上，他的雙手雙叉，放在膝上，以一種悠閒的姿態審視著沈天晴。
「說說看，你為什麼覺得我在演戲？」
右手的指尖輕顫，沈天晴馬上用左手捏住指尖。
危險——很危險！
明明她有感覺到危險，可是不知為什麼，卻仍然直白地說道：「對我好，是演戲，為我出頭，是演戲，甚至在警局裡，還有剛剛，你都是在演戲！」
迎著江楚天深沉的目光，她沒有退縮，仍然繼續道：「你早就知道詹姆斯會去警局救你，你是故意的，故意等著他觸犯了你的規矩，好用這個借口把他趕回巴黎！」
「我說得不是很清楚，但江先生你自己心裡清楚。或許，今天的事，不是你策劃的，可是毫無疑問，你在利用這件事來達成你自己的目的！」
「哦——」江楚天笑了，拖長了聲音，他懶洋洋地看著沈天晴，笑得肆意，「原來，沈天晴不僅僅是長得漂亮，還有一個聰明的頭腦啊！看來，我沒有買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