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老舊的英式建築物,與兩旁的房屋相隔緊湊,纖細的屋身透露出濃濃的教堂風,曲線的哥特式尖頂似乎想表達著某種藝術氣息,但年久失修的破落讓屋子的牆壁上爬滿了各種綠色的植物。
深紅色的木門邊上掛著一塊小小的門牌:舊金山187街9號,蕭克律師事務所。很奇怪,美國紐約居然會有英式建築。
在二樓的牆角上,窩著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他穿著深藍色西服和白襯衫,被反綁著雙手,眼睛也被蒙上了厚厚的黑色眼罩,嘴裡被硬塞進了一個大蘋果,因為蘋果體積巨大而被撐開的嘴角還在往外滲著血。
但那血的顏色很奇怪,不是紅色,也不是凝固了的深黑色,而是一種淡淡的藍色,在沿著下巴往下滴落之後慢慢變得清澈,最後化為跟普通水沒有兩樣的透明液體。
在那張堆滿了文件紙張的桃柳木製辦公桌上,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誇張的高頂寬簷帽,手上拿著一根棍子的年輕人負手而立,看起來儼然一副魔術師的賣相。哦不,說他拿的是棍子真是失禮了,那是尾端鑲嵌著一顆超級大的碧綠晶石的魔法杖,至少,這名叫做戮風的男子是這麼認為的。
戮風在辦公桌上隨意地擺動著修長的雙腳,手指在擺弄著那塊刻著「蕭克」的金屬銘牌,他的嘴角掛著充滿邪氣的笑容,慘白的臉俊美得根本不像是人類,純淨無瑕的肌膚,幾乎看不見一個毛孔,精緻的五官以黃金分割的比例擺放得整整齊齊,彷彿是上帝親手捏造出來的完美男人。
「好傢伙,似乎是純金的,你還真有錢啊,『蕭克』大律師∼」戮風的言語中充滿了嘲諷,隨手將那塊純金的銘牌丟在了地上,他的右手拿著一疊名單,上面有大約兩百多個名字,並且還列出了身份、姓名、年齡、地址、電話等一系列詳細資料,在這份文件的頂端,赫然寫著「mh371」幾個大字,其中倒數第六行的那個名字尤其刺眼,即便它只是很普通的寫著兩個字:墨燃。
「哼哼,」戮風一聲冷笑道,「好你個蕭克,一次性居然要「吃」這麼多人的靈魂,看來你還真是餓瘋了啊!」
戮風說完,跳下桌子,一腳踢在那個被綁住的男人的身上,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倒在了地上。
戮風看向房間另一邊的角落,那裡是一團厚重而漆黑的影子,「公南,看來這次我們又來晚了,一死,又要等上100年才會重新出現了吧?」
很突兀的,那團影子動了動,然後詭異地現出一個人形,但依然如幽靈一般,緊緊地貼在牆角,名為公南的幽靈腦袋微微晃了下,說道:「放心吧,戮風,沒死,雖然很令人意外,但他活了下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嘿,這麼說,我們來的還不算晚?這個叫蕭克的傢伙還真是煞費苦心啊,一次性收集了這麼多人類的信息。」
「這個傢伙比我們以前碰到的空之族都要來得聰明,飛機失事,生還率本來就很低,他將客機引到洛杉磯上空,那麼即便能化身為超體機甲的人類也絕無生還的可能了。」公南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身體從黑暗中脫離出來,是一個俊朗、表情剛毅,看起來有點像施瓦辛格的健碩中年男子。
「哼,也怪你倒霉了,空之族的傢伙,如果不是你的名單裡剛好有我們的的話,也許就不會被我們找上了,」戮風歎了口氣,「可惜還是來晚了,讓你抹除了世界對這架客機的記憶,幸好……」
「幸好,大難不死。」公南接過話,「mh371上的所有人包括這架客機本身都已經被消抹了,人們對於他們的記憶都會被淡去直到完全消失,如果坐標不是僥倖存活下來,可能也會一併被從這個世界上,到時我們連坐標是否有出現過都會忘記。」
殘繆點了點頭,這是空之族特有的能力,可以在特定的仙魔結界之中吸食人類靈魂,並且將這個人的存在完全從宇宙中抹去的能力,包括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公南繼續道:「空之族的能力非常棘手,棘手得連我們都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在他們對人類進行前先一步進行阻止。對了,你打算怎麼跟取得聯繫?」
「聯繫?哈哈,那不是我的風格,我不需要帶走坐標,甚至不用告訴他他之於普通人有什麼特別之處,」戮風笑著說道,「你知不知道,紐約過幾天有一個超大型的名流慈善拍賣舞會,出席的全都是整個太陽系的達官貴人……」
「說重點!」公南很不解風情地打斷道。
「上面有一個很特別的拍賣品,你猜猜是什麼?」戮風笑嘻嘻地說道。
「不知道,我從不關心任務和使命之外的無聊之事。」
「嘿,別那麼無趣,公南,你把我每天費勁心思收集的信息都當成什麼了啊。」
「我從不覺得那些信息特別的有用。」公南笑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直都很有用,好嗎?」戮風對公南的態度顯然很不滿,他輕佻眉毛,手指將魔法杖緩緩地轉動起來,「有一個叫做靈魂之石的玩意,那其實是上古的封印之石。」
「封印之石?」公南愕然,「難道你想……」
「沒錯,我想把他身上的坐標印記封印起來,否則,還會有無數個像『蕭克』這樣的空之族的傢伙想要他的命的。」
公南攤開了兩手,有些無奈地說:「封印他的坐標印記,完全可以利用我們手頭的封印之石,再稍微耗費一下你的精力就可以了?幹嘛兜那麼大的彎去弄拍賣會的封印之石?」
「拜託,不要那麼刻板好嗎?如果我自己來,那還有什麼樂趣呢?一切都被別人規定好的人生,那多不好玩。而且,你搞錯了一件事,不是我要去找封印之石,噢不,你看我都被你弄混了,人類稱它為靈魂之石。我要坐標自己去找到那玩意,當他靠近靈魂之石時,坐標印記自然會被封印,沒有人會察覺得到。我們只需要制定規則,不需要一步步教孩子怎麼去玩,懂嗎,公南∼」
「」面對戮風詭異的邏輯,公南無言以對,別過頭去,乾脆懶得理論了,跟純sb是無法討論出結果來的,這個傢伙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大腦裡全是玩,怎麼帶都帶不起。
「隨你吧,但是這是非常關鍵的第九個神祇坐標,只要湊齊十二個就能完成我們的歷史使命,如果這個坐標死了,你要為多出的100年的等待負全責!」公南最後還是忍不住警告道。
戮風根本就沒有理會公南的威脅,雖然說湊齊十二個坐標就能功成身退,但事兒哪有這麼簡單,數十萬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族人和先輩,坐標就從來沒超過十個。
每每在第九個、第十個出現時,第一個就已經開始死亡了,人類的壽命,成了他們最大的阻礙之一。
更何況,第十一、十二個坐標才是最虛無縹緲的坐標,以至於千年來,戮風都在懷疑這最後兩個坐標是否真的存在這個宇宙之中,又或者是被藏到了其他平行位面之中甚至更高維度的空間裡,這一切都是個迷,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是不解之謎。
「嘿嘿,公南,100年很短∼既然你沒意見,那就按照我說的辦吧!」戮風說完,啪的一下把一張信封一樣的東西按在了桌子上,當他抬起手來,四周也在一瞬間恢復了光明,燈光紛紛亮起。
但,哪裡還有戮風跟公南兩個人的身影?甚至連律師蕭克都憑空消失了似的,不,角落裡那一大灘透明液體,似乎是某人曾經存在過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證據了,只可惜,這個證據,沒有人能發現得了,因為那真的只是一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了,隨著時間推移,將會慢慢地蒸發在空氣中。
桌子上,靜靜地躺著那封金色鑲邊、雕刻著一朵鉑金鬱金香的邀請函:
日落晚宴既索羅明斯慈善拍賣會!
誠邀你參與,請務必親臨,敬愛的
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