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君莊君，想什麼呢，你這孩子最近幾天老是出神，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我媽抬手在我面前揮了揮，吸引我注意力後，她探索的視線一直盯著我的臉在看。
「沒事，我在想事情，媽，過年的話，你們是要回老家，對嗎。」
我正扶著超市推車，走在我媽旁邊，低頭一看，推車裡已經放了好些吃的，而我在這期間裡，一直在走神，想關於昨天我和苗苗討論的問題。
「是啊，這是給你二姑家準備的葡萄酒，還有這個臘肉是給你四姑家的，你看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就一起買了，現在買的人本來就多，別到時候發現缺啥還不好補齊的。」
我媽稍彎腰，在輕點推車裡的東西，我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吞吐著說：「媽，這次過年，我就不回去了。」
我媽一下子站了起來，皺眉看我：「怎麼了？不是商量好了要一起回家過年的麼，你和汪旭那邊又出了這事，你不跟我們回去能去哪啊，大過年的，你總不能一個人待家裡吧？」
我尷尬著挽起她的手單手推著車，一邊走一邊解釋：「不是這樣的，媽，我想還是回汪旭那邊看看，畢竟結婚這麼多年回去的時間少，我過去打聲招呼也好吧。」
「這怎麼行呢，你本來就打算離婚的還跑人家老家去，回來就離婚，別人親戚會說三道四的，而且你這不是還說自己懷孕了嗎。」我媽聲音慢慢變小：「你現在回去，被人看出來了，是要鬧笑話的！」
沒錯，我媽考慮的方面也是我曾考慮著也擔心著的，回汪旭家人多嘴雜，被戳穿的幾率大大增加，但昨天跟苗苗的對話一直在我腦子裡盤旋，怎麼也驅散不了，這是個同時整汪旭和婆婆的千載難逢好機會，這次我就這麼算了，那就真錯過了。
之後我會因為「懷孕時間」變長，慢慢就露出馬腳來，謊言不攻自破，汪旭生氣後怎麼整我都是個未知數。
這就是個賭博，要賭就堵大的，況且我手上已經沒有了籌碼，不賭，就直接失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媽，這些我都已經考慮清楚了，總之，你和我爸就先回老家去過年把，這邊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您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我的寬慰沒起到多大作用，我媽立刻反對著：「你真考慮清楚了？！這些都是大事啊莊君，你怎麼還跟個小孩一樣毛毛躁躁的，汪旭老家，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站在收銀台旁邊的隊伍後面，因為我媽不自覺提高的音量漸漸引來了旁邊人的側目，我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小聲一點，也自行拉低了音量。
「我真的都已經考慮好了，你千萬放心我不會出問題的，回家之後我會自己去找我爸談，先結賬吧。」
我媽長長歎了口氣，我不敢再看著她，不想從她眼裡看到對我的失望，我媽不知道的是我真的無法停手，我回不了頭。
答應了我媽，回家之後我就找到我爸提起在哪過年的事，我爸正在給鸚哥餵食，在我說話期間，他背對著我沒發表任何意見，等我說完，他也停了手頭的動作之後，才放下東西，轉身過來。
「你去汪旭老家，想幹什麼，你告訴我。」我爸審視的眼光掃射過來，嚇我一跳。
「我沒想幹什麼，爸，我之前很少回汪旭那邊，雖然吵架了，但我想著親戚那邊關係還是要處好的，我就是想跟他回去一次，兩三天就回來的，你放心吧，爸。」
聽了我的解釋，我爸臉色拉跨下來，他鄭重的，又重新問了我一遍。
「我是問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爸嚴肅的表情看得我膽戰心驚，我沒忘我爸的職業，也不會忽視我爸敏銳的嗅覺，他一定是猜到我準備要做什麼，我忍著心裡的緊張，假裝平靜。
「爸，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您和媽都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就這一次，行嗎？」
我說再多的謊話也瞞不過我爸，但我也無法把**裸的真相告訴給他，我爸媽從小對我的教育就是要當個善良的人，我準備的計劃就目前而言，跟善良兩字佔不到任何邊，這是就算讓我爸媽失望也必須抓住的機會，我別無選擇。
「哎。」我爸眼神波動，似有話要說，但過了良久，他都沒就剛才的話說一個字。
我站在書房裡，垂著頭不敢看他，對我爸媽我只有一連串的對不起想說，真的，真的對不起，爸。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我們都老了，也怕你覺得我們老糊塗不識趣，去吧去吧，但千萬，千萬要注意各方面的安全，明白了嗎？」
我爸這是同意了，我放下了心裡的膽子，算鬆了口氣，可怎麼都覺得不是滋味，酸酸的想哭卻忍著。
「我知道的爸，您放心吧，我每天都會給你和媽打電話的，放心，我有分寸的。」
雖然只是短短半個小時不到的談話時間，我卻覺得像經歷了一場浩劫，只要我爸媽這邊同意後，我就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激動的像拿下首場戰爭的勝利，我從書房出來進了房間，連忙給苗苗撥了電話過去，苗苗一聽也很高興：「那就好，只要叔叔阿姨那邊鬆口，你起碼還能過去，要是他們不要你去，後面也沒你什麼事了。」
「是啊。」我劫後餘生般的慶幸：「現在總算好了，你那邊呢，準備的怎麼樣了。」
上次跟苗苗商量，她說她會搞定兩個醫生那邊。
「你放心吧，我也剛找了個能說會道的江湖騙子充當民間大夫，到時候我會找機會適當的讓你婆婆聽到這些傳聞，讓她相信這個大夫是個保胎的高手，你上次不說自己胎兒不穩麼，正好中她的擔心之處，到時候她聽信進去，再拿著所謂的藥材給你，流產這事，手到擒來！」
明知比苗苗形容的要困難千百倍，但我聽她話之後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血沸騰，我現在想到之後的事就忍不住激動，我好像慢慢的，正朝著出口在走。
「莊君，我這還是得給你提個醒，就算我這邊全部都準備就緒了，最關鍵的還是你的問題，你一定一定得注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馬腳，別看這說的容易，遇到的人多暴露的可能就大，你千萬要小心啊，要是真在汪旭老家暴露了，後果不堪設想，你還在個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待著。」
是啊，仔細想想，多可怕，在敵人堆裡杵著的奸細，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是敵營來的，原有的熱情好客變成冷漠驅逐，驅逐之前被如何對待，還說不定呢。
「嗯，我知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都走到這一步來，要是在關鍵時候臨陣逃脫，連一個好兵都不算，不是麼。」
「是啊，你想清楚就行，反正千萬小心，我過年的時候可能要去王南那邊，有可能聯繫不上但我會盡量保持手機暢通，你要真出了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怎麼都會過去幫你的，你放心。」
苗苗的仗義真的沒話說，但她提到王南更讓我詫異：「你說你要去王南那邊？他家？你要去見他父母了？」
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到苗苗苦澀的笑聲：「是啊，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不是嗎，可能有點困難，但王南說沒問題非要讓我過去，我就先去看看再說吧。」
王南和苗苗至今沒結婚，一來是苗苗自己不想走進婚姻殿堂，二來還因為王南父母的關係。
王南家庭條件非常優渥，父母也有著有錢人優渥的高傲，在王南和苗苗初初交往時就有過反對，說哪來的黃毛丫頭想進豪門，哪那麼容易，氣得很少哭泣的苗苗抱著我哭過一個晚上，我還記得當時苗苗咬牙發過的誓言。
「我穆苗苗要是做不到一個好字，我誓不為人！」
我知道，是王南父母傷了苗苗一直緊抱著的自尊心，她大學就分外努力，沒要王南介紹的工作也是怕被人看不起，就連前段時間出國去，估計都是在堅持奮鬥著。
為了爭口氣，其中的堅信苦楚，只有苗苗自己知道。她本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逼得自己左右逢源，她曾一臉疲憊的歎口氣告訴我。
「莊君，我也想天真無邪想被人抱在懷裡寵著，但我不行，我要是放得下王南，也不至於過的這麼累，但現在累著，卻有王南，我心甘。」
怎麼都可以明瞭的，苗苗的掙扎和努力。
但對王南父母而言，怕還是不夠的，這次過年苗苗過去，指不定遇到什麼冷言冷語，我還是很擔心她，小聲關心了幾句，不敢多說，怕苗苗傷心。
「我知道的，你就別擔心我了，多想想你那邊的事吧，記得最開始就不能在汪旭和他媽面前暴露了，也別急著主動說要回去，汪旭過不了多久就會又來找你，到時候聽他說了你再說。」
苗苗又叮囑了兩句才匆匆掛掉電話說那邊有事，繁忙的我，繁忙的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