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的坐在原位上,看著鄧曉枚黃彰一行人的離開,坐我旁邊的苗苗比我好不了多少,氣得渾身發抖,桌上的布料被苗苗拽在手裡起了皺褶,顫巍巍的服務員走過來問我們需要什麼幫忙。
「滾!」苗苗一聲,把服務員又吼了回去。
服務員縮了縮腦袋,灰溜溜的離開,又消失不見,像剛才之前。
「真是可惡,這賤婊子還敢帶男人來玩這套!她年紀不大卻老謀深算。」苗苗音量不減地咒罵,聲音在安靜的咖啡店裡迴旋,就如同剛才的孤立無援,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我沒料到,苗苗也未曾考慮,在我們為自己計謀高興之餘,低估對方的實力。鄧曉枚果真不止考自己的年輕本錢,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跟她的差距,比我想像要遠的多。
我暗暗的在自我悲憫,腦海裡盤旋鄧曉枚臨走時的話,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還記得,記得她提醒我,我的一無是處,我的異想天開。
從她刪除照片那一刻我就該有所警覺,她不會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可我還是掉以輕心,在最關鍵的一步打了敗仗,最好的時機錯失掉,我不知道還有何種可能,能同鄧曉枚再有這一遭的相見。
被牽著鼻子走的人,是我。她鄧曉枚,才是有真正見招拆招的本領,我可望而不可即。
「你先別急,莊君,這事不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我們得從長計議,再不能這樣掉以輕心。」
苗苗皺著眉頭勸我,給我鼓勵,她臉色並不比我好看多少,興許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壞。
我低聲抱歉:「苗苗,真對不起。」
「沒事,你也不想,現在還不算最壞,至少我們還沒受傷害。」
黃彰的蠻橫態度幾分是嚇幾分是真,我真分辨不來。
畢竟我和苗苗自大學裡出來都是帶點小忐忑的一帆風順,還算和諧。
就連見多識廣的苗苗,興許也未見過,如黃彰一樣流氣的男人,更沒想到,鄧曉枚會帶他過來。
「鄧曉枚她,帶了黃彰過來,黃彰這男人,真的一點不介意,鄧曉枚跟別的男人有過苟且之事還懷了孩子?」我越想越不通,儘管鄧曉枚說過宋祁事黃彰介紹,我都沒這麼懷疑。
「苗苗你說,孩子真的是汪旭的嗎?」
苗苗聽過我的話,慼慼然的歎了口氣,不同於我的希冀,苗苗更為淡定:「莊君,你聽我說,就算孩子真的不是汪旭的,可那也得能走通親子鑒定這條路子才行,你看鄧曉枚,是配合我們的主嗎?這女人算計太深。」
說著越發不痛快,苗苗煩躁的抓扯頭髮解氣,我坐在旁邊聽苗苗分析的確實有理,鄧曉枚之前的「配合」已經讓我嘗到了苦果,現在我更不敢輕敵,對付鄧曉枚,必須得再三小心。
「這女人,這女人才二十歲,怎麼就這麼深的城府,照理說不應該啊,操,難道是小時候經歷了什麼人生陰影,做人做事這麼可惡。」苗苗低聲呢喃,在言談間稍稍分析,聲音慢慢放輕,像已陷入了深思。
「對了。」苗苗一把緊抓著我手臂,神色激動:「這鄧曉枚應該還有家人才是,你說,我們要不然先從鄧曉枚的家人著手,她怎麼都該有弱點。」
苗苗的話也正是我所想,鄧曉枚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不要臉不要情,唯一圖的只有金錢和無邊的**。
一人所求,正是人之弱點,鄧曉枚的警告,源起於我們快伸手觸及到她的利益。
「應該有什麼弱點,只是沒被我們發現,被她隱藏的這麼深,之前能調查的都調查到了,家人,家人身上親密的人身上,很有可能還有點什麼線索!」苗苗說得激動,臉上浮現希望,她眼波流轉,衝我一笑。
「沒事的莊君,打起精神來,咱們就當出社會碰了一次壁,知道哪有陷阱避開走就是,沒關係,還有希望。」
她比我來得要堅強,拉著我的手替我鼓勁,要我別放棄。
我絲毫不懷疑苗苗說的話,我也不可能放棄,正如我會相信希望,必須相信。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在門口提了提精神怕我爸媽擔心,大門剛打開一條縫隙,裡面吵鬧的紛爭聲傳來,其中還有汪旭的聲音。
「爸,您聽我說,真不是這樣的,都是誤會,真的都是誤會,是莊君誤會我了,爸,爸!」
我百分百確定是汪旭的聲音,聽他的吵鬧聲我連忙拉開大門,稍走兩步到客廳,他背對著我,單手捧著臉,還在哭訴著。
「爸,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哪有那能耐,莊君氣我對她的關心太少,壓根沒有出軌這事!」
汪旭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字裡行間態度可鑒。他正把一切事由往我身上推,我頓時怒火中燒,他怎麼能這樣!?
我爸板著臉看他,數十年刑警職務的他平日裡不怒自威,再像現在這樣火冒三丈,更是讓人後怕。
等我進來汪旭才沒接著說,回過頭來看我,臉上寫滿詫異神色。
「你說啊,你再接著說啊,你當著我爸的面說清楚,事實如何,你還想抵賴?」我沒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汪旭跑到我家來,當著我爸面,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
遙想起之前,還有相似的畫面,我握有汪旭出軌的證據,他把一切推給了婆婆和苗苗,有關他的責任,一概不提。
他怎麼能是,這樣的男人。
汪旭閃過緊張神色,又馬上收起,轉而迷茫:「老婆,事實就是你都誤會了,你也知道我,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胡事!」
他把手從浮腫的臉上拿開,清晰的紅印刻在他無辜可憐的表情裡,入木三分。而他還向我走來,背對著我爸朝我使眼色,拉著我手臂要帶我進房間去談,我甩開他的手,指著門口。
「汪旭你滾出去。」
「老婆你說……」
「我叫你滾。」
之前汪旭推卸責任,我當他是對我餘情未了,現在汪旭推卸責任,我只能相信是他的根性,在大事發生後,汪旭所做的一切,都是推卸責任,甚至跑來我家裡,指責我的不是。
「夠了!」我爸怒吼一聲,我和汪旭都沒再說話。
他漲紅著臉,眼神落在汪旭身上,冷哼一聲:「汪旭,我曾把你當半個兒子看,沒有為我女兒偏袒過一次,我女兒是什麼樣人你還不清楚,是會給你亂扣帽子的人嗎!她把真相告訴我們倆老是忍了多大的委屈,你真是個混賬!」
汪旭面如死灰,咬著牙隱忍,輕聲辯駁:「爸,是莊君誤會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再和莊君談談,就一次。」
他豎起食指在空中拚命比劃出「一」來,他懇求的看著我爸,差點給他跪下,等我爸別過臉去,他才急著拉我的手進了房間。
就三兩步的距離,我的手臂被他拽得難受,等進了房間才鬆開,他猴急的落了鎖,轉過身來壓著聲音就開始低聲控訴我:「不是說好不告訴爸媽的嗎,你怎麼還說出來了,你不知道爸媽會擔心的嗎!」
我冷笑,到這個時候才跑來掛心我爸媽的身體,是不是晚了點。
「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該操心的是這事嗎?」
面對我的反問,汪旭還拚命的偽裝:「之前那次是我不對,我已經給你道歉還做了保證,你怎麼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相信是建立在忠誠的基礎上,而你汪旭,你次次背叛我還來我這裡討要相信,你配嗎?!」
「我背叛?行,我認了。」汪旭乾脆的承認,可他話裡的重點,並不是這個:「那你背著我的時候,又在做什麼,真以為我不知道了?」
我氣得胸腔難受,哪想汪旭現在又開始污蔑我轉移話題:「那你說,我在你背後做了什麼?」
我做過再過分的事,都是汪旭的自作自受活該報應。
汪旭看我眼神很冷,透著絕望的味道,他悲憫得像忍了重辱:「我還在堅持我們的感情,你卻想著跟我分家,莊君,我給了你一個家,也保證今後的安穩無憂,你還想如何。」
他說的,是我和婆婆的約定,他或許覺得我莊君貪心,想剝奪他的一切。
「汪旭,你已經給不起我安穩無憂,你現在只能給我的,是合理的報償。」
汪旭緊鎖眉頭:「你什麼意思。」
「我要跟你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無論你現在再瞞再藏,你斷我後路想我山窮水盡,我也會抓住任何一個你避不開的死角,讓你嘗嘗我受過的一切。」
「離婚?你還真想跟我離婚?」汪旭的表情壓根不信,他像聽了一句天方夜譚。
「不不,我們不能離婚,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是相愛結婚,不應該這樣。」他苦著臉控訴我的不給機會。
「我想我們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好好談談,我怎麼可能再瞞你,只要你問我什麼都說,你再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